71年,二月,春。


    隨著天氣轉暖,雪地漸漸解凍,萬物開始發芽。


    秦蘇也再次開始了自己的上工生涯。


    春天是萬物複蘇,繁衍的時候,自然也不適合進山打獵的。


    所以,秦蘇一個春天都是老老實實的在上工。


    哦,她已經把桃花和荷花姐妹兩個送到了隔壁大隊上小學去了。


    隔壁大隊叫向陽大隊,是公社最近的大隊,因為守著一條河,被開發利用弄出來好幾個魚塘,大隊因為養魚是公社裏日子過得最好的。


    所以,才能辦的起小學來。


    一個人一年的學費是兩塊錢,書本自己準備,秦蘇直接掏錢從學校買的。


    每天都把她們送到學校門口,然後再回去,下午再接她們回來。


    走路需要半個小時,對於他們鄉下人來說,走路半個小時根本不算什麽。


    幾天過去,秦蘇詢問她們覺得怎麽樣了,兩人還挺喜歡的。


    這讓秦蘇很高興,隻要她們喜歡上學就行。


    兩個小的就跟著秦蘇去上工,然後在地頭玩耍,倒是乖巧懂事不來回亂跑。


    孫娟現在也跟著秦蘇,還有周家兩個嬸子四人一組上工了。


    春種忙完後,天氣也轉暖,脫掉身上的棉衣,換上了夾襖,整個人好似都瘦了一圈似的。


    這天秦蘇正在地裏除草,就被人告訴讓她去大隊部一趟。


    “秦姐,用我跟你一起去嗎?”


    孫娟看著走遠的報信人,回頭問秦蘇。


    秦蘇搖頭,“沒事兒,我過去看看就行,荷花和梅花你幫著看一下。”


    孫娟:“好,秦姐你去吧。”


    秦蘇走過去把兩個小丫頭說服好,讓她們在這裏玩耍,自己等會兒就回來。


    荷花今年已經六歲,是個懂事的小大人了。


    “娘,你去吧,我會看好妹妹的。”


    “好,別去太陽下麵,要不然會曬壞的。”


    秦蘇來到大隊部,就看到院子裏停著三輛自行車,看來是來外人了。


    “公安同誌,這就是秦蘇,秦同誌。”


    秦蘇看著眼前兩個麵熟的兩個公安,隨即就明白了是什麽事了。


    “秦同誌你好,之前你幫助我們公安抓住壞人,這是組織給你的獎勵。”


    中年公安從公文包裏拿出來一個信封,伸手遞給秦蘇。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也隻是運氣好碰到了,這獎勵就不用了吧?”


    雖然秦蘇想要個光明正大來錢的路子,但是她還真不稀罕這些錢。


    這些錢最多也就五十塊,還不如不要,還能落得個好印象。


    中年公安見秦蘇堅決不要,很是佩服不已,立馬說道,“秦同誌,你的高尚情操我一定會上報給組織的。這是我們公安局給你的獎狀,這個你可是要收下了。”


    ‘見義勇為,忠心愛國!’


    這是給秦蘇的獎狀給予的獎勵詞語。


    秦蘇確實不會拒絕,她心裏也知道有關敵特的事情應該不會拿到明麵上來講,她也當沒有發生什麽。


    又是一番寒暄後,秦蘇和大隊長一起把人送到了大隊部門口。


    中年公安低聲對秦蘇說道,“那件事希望秦同誌別亂說。”


    “我知道的。”


    漸漸進入夏季,天氣再次熱了起來,秦蘇也再次開啟了進山打獵的日子。


    當然,她為了讓自己的錢來的光明正大,直接跟大隊長說了可以上山采草藥的事情說了。


    並且院長帶著想要上山的去挖草藥,很是讓大家新鮮了一段時間。


    隻是,到底山上的草藥也不是那麽多的,很快山的外圍草藥就被采的差不多了。


    要是還想挖草藥,那就需要繼續深入深山才行。


    一聽說要進深山,大部分人都不願意了,深山裏麵可是有野獸的,可不能為了那幾塊錢就不要命了。


    當然,這一段時間因為秦蘇幫忙找草藥,讓上山挖草藥的每個人都賺到了十來塊錢,大多數人還是挺滿足的。


    所以最後也沒幾個人要跟著進深山,秦蘇也不再管了,反正她想要的效果已經有了。


    老周家。


    “娘,你說大嫂啥時候這麽厲害了?”


    “就是啊,那可是深山啊,她怎麽就敢進去了。就不怕碰到野豬或者狼群了?”


    周婆子垂著頭縫衣服,耳邊就是兩個兒媳婦的意有所指。


    她心裏能不氣嘛,可是她能怎麽辦,人她已經趕出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你們好奇,就自己去問,來我麵前嘀咕什麽用?”


    周婆子沒好氣的瞪了兩個兒媳婦一眼,然後起身回屋裏去了。


    剩下兩個妯娌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娘這是怎麽了,脾氣這麽大?我也沒說啥啊?”


    周向北媳婦郭大紅喃喃自語的說道。


    馮翠翠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平時她們也經常這樣議論大嫂,也沒見婆婆發過脾氣,這次也不知道是咋了?


    周婆子為什麽生氣,還不是秦蘇帶著村裏人上山挖草藥,名聲太好了?


    以前周婆子可沒少在下麵拐著彎的敗壞周向東夫妻倆,自然小兩口在村裏人的名聲也沒多好。


    現在秦蘇因為挖草藥這件事,隻要一出門都會被人說好話,這讓周婆子怎麽不生氣。


    但是,她也不傻,自然不會當麵反駁人家誇獎秦蘇的。所以隻能自己生悶氣了。


    其他人不能生氣,自己的兒媳婦還不能嘛?


    於是,就有了剛才的一幕。


    妯娌倆就開始了針對秦蘇的各種酸話,不過也隻是過過嘴癮罷了。


    一眨眼就到了79年夏天。


    秦蘇早就知道有恢複高考這件事,不過她自己倒是沒有那個想法,而是告訴了孫娟。


    這幾年因為有秦蘇的庇護,孫娟在村裏過的還不錯,哪怕現在已經是二十出頭了也沒有找對象。


    不過,卻被秦蘇告知的消息給震驚了,然後就開始發奮讀書,她太想離開這裏了。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她知道了秦蘇的打算,一直住在一起又怎麽能不發現秦蘇一直在做的事情?


    雖然這幾年秦蘇一直沒有修繕房子,最多就是把屋頂給換一下,但是吃用上卻從來沒有虧待了孩子和自己,就連孫娟都占了不便宜。


    有了孫娟的幫忙,秦蘇夜裏出門就更放心了。


    這幾年她手裏的錢早就已經六七萬了,要不然因為胡三爺需要她這裏的貨,她早就不再進山打獵了。


    不過,她也已經告訴胡三爺了,今年是最後一年,明年可能會離開這裏,所以沒辦法再給他提供貨了。


    胡三爺雖然可惜,但是也知道人各有誌,而且秦蘇也是為了孩子上學。


    他可是知道秦蘇對幾個孩子有多上心的。


    很快恢複高考的消息傳遍整個龍國,全國下鄉知青都沸騰了,這可是他們離開鄉下回城的通天大道啊,他們期盼了這麽多年,怎麽能不抓住這次機會。


    然後,已經在鄉下成親的知青們就開始鬧著離婚,或者哄騙,想盡各種辦法想要參加高考。


    孫娟也是一臉的激動,她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快一年了,終於這一日到來了。


    “秦姐,真是謝謝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嗚嗚嗚……”


    孫娟說著說著就痛哭了起來,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離家千裏之外的地方,能夠遇到真心對待自己的人,她從心裏已經把秦蘇當成親姐了。


    “好了。這幾年咱們不是已經是親姐妹了,你還給我說這些做什麽,你可是桃花她們姐妹的小姨呢,你以後有出息了,還能不管她們?”


    孫娟擦了擦眼淚,紅著眼眶飛快點頭,“秦姐,你放心,她們就是我的親外甥女,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秦姐,你是怎麽準備的,反正我是不準備回那個家了,就想守著秦姐你們過日子。”


    “我是準備去省城的,那裏的生活條件一定很好,對桃花她們上學也有好處。不過,應該要等兩年才行,明麵你先過去上學等能去府城了,我就帶著她們過去上學。”


    現在桃花和杏花已經在上高中了,荷花和梅花也是初中生了,隻要是在升學的時候找人運轉一下,應該就可以的了。


    不過,這都是需要到後年才行了,畢竟剛恢複高考的第一年政策還有些不穩定。


    “好,我聽秦姐的。”


    商量好以後的計劃後,孫娟就開始一心學習起來。


    高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為了表示對這些參加高考的人重視,大隊長還讓人開著拖拉機把人送到了公社,然後去縣裏參加高考。


    秦蘇沒有去,不過孫娟這幾年也去過縣城好幾次,更何況不算知青,就村裏人都十來個呢,他們一行人二十來個,五六個女同誌,還是能互相照應的。


    孫娟他們回來的時候天氣陰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雪了,好在大部分人腳上都是帶著輕鬆神情的。


    回到家,秦蘇就把煮好的紅糖薑茶給了孫娟一碗。


    “先喝點兒湯暖暖,幸好沒有下雪,要不然你們會更加受罪了。”


    “娟姨,你考試的時候緊張不緊張?”


    說話的是杏花,此時的她已經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了,這幾年因為營養跟得上,個子高高的,是個秀麗的美少女。


    不過秦蘇一直保持著低調行事,她們的衣服都是鄉下姑娘的樣式,土不啦嘰的倒是把她的好看遮掩了幾分。


    其他幾個小姑娘也是一樣,主要還是秦蘇怕她們少不更事被別人給盯上了。


    好在四個女兒也都聽話,從來沒有反駁過秦蘇的做法,這還是讓秦蘇很滿意的。


    “不緊張,那些問題我都學習過,畢竟我可是早有準備的,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樣了。”


    “那娟姨,你是不是就要離開了?我舍不得你。”


    梅花走過去坐在孫娟旁邊,腦袋歪在她的肩膀上撒嬌道。


    孫娟溫柔的拍拍梅花的手,“放心,我到時候就在省城上學,你們娘也說了,等到政策允許了,她就會帶著你們去找我。”


    “真的嗎?”


    “娘,娟姨說的是真的?”


    秦蘇看著女兒們興奮的樣子,笑著點點頭,“是的,這幾年娘也攢了一些錢,我們就在省城買房子,以後就在那裏生活了。”


    “太好了,娘,我們終於要離開這裏了。”


    桃花的眼眶都紅了,她知道這幾年娘為了養活她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風言風語,有時候她都怪上了那個早死的爹,為什麽要離開這個世界,留下她們母女幾個受罪。


    在村裏她們姐妹四個就沒有什麽朋友,因為其他人都經常說她娘的壞話,還說她們就是賠錢貨,讓她們的爹周向東絕後了,那些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這些她們都沒敢告訴她娘,就怕她娘聽了會難受。


    她對這個地方實在太討厭了,可是她又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這讓她也變得越來越沉默了。


    秦蘇並不知道這些,還以為桃花是因為年紀大了,變得穩重了,就沒有往其他方麵想。


    主要還是姐妹幾個隱瞞的太好了,每次回來都是喜笑顏開的,根本不會把在外麵的壞情緒帶到家裏來。


    所以秦蘇根本不知道女兒們心裏還藏著那麽多的委屈,要是早知道,她就花錢買個工作離開這裏了。


    唉,不過現在就算知道也晚了。


    好在,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她們離開這裏的時間不會太晚了。


    過了年,收到學校錄取通知書的人都開始去學校報到了。


    孫娟考上的是省城師範大學,這個性子也正好適合當老師。


    把孫娟送走後,秦蘇又把幾個孩子送走,自己就開始上工了。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孫娟的書信,說是省城已經有人在做小生意了,還有能出租的房子。


    秦蘇就決定去省城看看,拿著介紹信就去了省城。


    接下來的時間秦蘇就在到處看房子,有錢就是任性,她直接買下了一套二進四合院,然後花錢請了人開始修繕。


    然後,又去找了胡三爺把四個孩子的學籍給轉到了省城,一切準備好後就回家收拾東西了。


    她走的時候隻是跟和三奶奶還有大隊長說了一下,其他人都沒有說,然後就在一天早上離開了。


    秦蘇在省城裏開了一間包子鋪,還請了兩個婦女幫忙,日子過得不要太好了。


    四個女兒適應能力很強,在省城過的更加開心了。


    至於村裏她們已經不再關心了,那裏畢竟有著她們不高興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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