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邊城一年有四個月是風雪天,農作物生長周期短,糧食產量一向不高,因此大多糧食都是購買回來的。


    而邊城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裏不僅有常年駐紮在此、肩負著抵禦胡蠻重任的英勇軍隊,而且居民構成也頗為特殊——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些英勇無畏的將士們的家眷妻小。


    餘下的則是一小撮因犯下罪過而遭流放至此地接受懲罰勞役的罪犯。


    在這座邊城裏,每個人都有著自己明確的使命和任務。無論是男是女,老或少幼,都必須通過勞作來履行自己的義務。


    尤其對於那些女性眷屬來說,她們的命運更是多苦多難。


    然而無論如何,在這個充滿戰火與硝煙味的環境之下,生存才是最為首要且至關重要的事情。


    秦蘇把床單從水裏撈出來,一用力把水擰幹,然後放到竹籃裏,繼續把其他衣服擰幹。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嬌嬌柔柔的聲音響起。


    “蘇蘇堂姐,你怎麽在洗衣服呢?哎呦,好歹之前堂姐也是五品官員的小姐呢,現在落到幹這樣的粗活了?”


    秦瀾用手帕捂著嘴,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啊!


    堂姐,你沒想到吧,這是我的第二次重生,這一次你的幸福生活就是我的了,你的狀元相公也是我的了。


    秦瀾重生了,上輩子她和堂姐年歲相當,卻因為選錯了丈夫,最後過得淒慘半輩子,她死在了冰冷的冬季,再睜眼沒想到竟然回到了她們姐妹選擇夫婿的那一天。


    秦家是剛被流放過來的,因為是受牽連流放,所以並沒有被打入罪籍。


    雖然還是良民,但是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想要在邊城生存下來,就必須盡快聯姻找到強力的姻親幫襯。


    因為隻有堂姐和自己年齡正好,所以秦家老爺子就讓她們姐妹盡快成親。


    秦家選擇了一文一武兩個合適的人選。


    一個是獵戶段慕譽,世代生活在邊城,以打獵為生,父母雙亡,家中隻有兩個年邁的祖父母。


    一個是童生周博軒,四世同堂,八口之家,人多是非多,但是周博軒讀書很厲害,為人也很孝順。


    秦家一向重男輕女,秦瀾是大房女兒,兩個哥哥很受家中長輩,因此從小沒少受到偏心對待。


    所以,上輩子秦瀾看重段慕譽家人口少,選中了段家嫁了進去。


    可是,沒想到剛成親一個月,段慕譽就因為進山打獵遇到了胡蠻人偷襲,生死不知。


    段家看老兩口受到打擊,一個沒有挺過來,直接去世。


    一個中風癱在床上,吃喝不能自理。


    她一個閨中教養的女子,哪裏能夠接受這樣的情況,當即不顧外人看法,秦家人的不願意,更加不管段家老婆子的死活,直接勾搭上了一個將軍,做了他的妾室。


    而她的堂姐呢,因為以前是官家小姐的身份,讀過書識字,規矩禮儀更是被教養的刻在骨子裏。


    嫁過去以後直接就被周家人給捧了起來,不僅什麽也不用做,每天隻要陪著丈夫讀書就好。


    還被周家兄妹敬佩,真心對待,更是成了被附近鄰居誇讚的好兒媳。


    後來周博軒參加科考,更是一路暢通,十年後還中了狀元。


    而堂姐就成了狀元夫人,頓時就成了人人羨慕嫉妒的女子。


    而她就成了堂姐的對比對象,堂姐有多好,就襯托的她有多糟糕。


    至於以後發生了什麽,她就不知道了,因為她在收到堂姐夫高中狀元的時候,就凍死在了將軍府裏的柴房裏。


    因為得罪了主母被罰關在柴房裏,夜裏一場大雪過後,她就被凍死了。


    所以,這一世,她選擇了嫁給周博軒,這個十年後的狀元郎。


    而她的堂姐就嫁給了一個月後就生死不知的段慕譽。


    秦蘇卻是麵色淡然,對於秦瀾的炫耀有些不屑,這才是剛嫁到周家十來天,所以還算是新媳婦。


    等到一個月後,她就會知道周家那群虛偽的人折磨人的手段了。


    “堂姐,我給你說話呢,你怎麽不理我?”


    秦瀾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好似與秦蘇這個堂姐關係有多好一般。


    秦蘇是二房獨女,因為秦母生產時傷了身子不能再懷孕,秦家老二又不願意休妻納妾,所以二房一向不得秦家老爺子夫妻喜歡。


    但是,作為獨生女的秦蘇卻很是受父母喜歡,基本上就是對她的要求,父母從來沒有拒絕過。


    這也是秦瀾從小就看秦蘇不順眼的原因。


    一個從小父母忽視,一個被父母千寵百愛,又在一個府裏生活,相差這麽大怎麽能夠友好相處?


    所以,她們兩個的關係可不如表麵上的要好。


    但是,重新來過的秦瀾到底是做過以色侍人的小妾的,最會扮柔弱博得別人的憐惜了。


    秦蘇直到把衣服都放進竹籃裏後,才直起身看著秦瀾說道,“堂妹這是做什麽?莫非是周家對你不好,所以你才會這般委屈的?”


    秦瀾故作委屈的神情一僵,隨即否認道,“堂姐你在說什麽啊,明明是我給堂姐說話,堂姐不搭理我,我才難過的,與周家有什麽關係?你可別亂說。”


    “我在幹活你沒看到,擰幹衣服要一鼓作氣,我哪裏敢開口說話?”


    秦蘇直接提起籃子就要走,見秦瀾還擋著路,挑眉問道,“堂妹,還有事?”


    秦瀾對上她的視線,那種能夠沉浸到人心裏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讓開了路。


    看著秦蘇單薄的背影,卻把腰板挺的直直的,好似任何事都不能夠讓她彎下腰板。


    莫名的就讓秦瀾感到不舒服,總覺得剛才的秦蘇哪裏不一樣了。


    是的,是看她的目光不一樣了。


    以前堂姐因為是二房獨女,受盡父母寵愛,看她的目光總是有種高她一等的意味。


    可是,剛才的目光卻一派淡然幽深,令人看不透目光裏隱含的意思。


    這是怎麽回事兒?


    難道……


    秦瀾的心好似漏跳了幾拍,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身子更是微微顫抖起來。


    莫非堂姐也和她一樣,重生了?


    不,不會的,如果堂姐也重生了,明知道嫁到段家就要成為寡婦,她怎麽可能還嫁過去?


    對,一定是她自己在嚇自己。


    秦蘇心中卻是在想著自己上輩子的遭遇,周家因為出了個會讀書的周博軒,所有資源都向著他傾斜,其他人卻都要累死累活的幹活賺銀子。


    上輩子在外人看來,自己就是什麽活也不需要幹,隻在家陪著周博軒讀書就好。


    這是周家人對外人的說法。


    其實那都是因為看中自己做的繡活,可以賣個好價錢,幹活會損害了自己的雙手。


    自己不僅女紅好,廚藝也不錯,哪怕是普通的材料,也能做出可口的飯菜出來。


    於是自己就成了周家人“心疼”的目標,直接把她禁錮在家中,不與外界聯係。


    要不是還需要自己與秦家的支持在,根本連娘家都不能回了。


    秦家雖然被流放過來的,到發到底以前也是官宦人家,懂得東西可比周家懂得多。


    周博軒利用女婿的身份,沒少上門請教,才能讓他科舉之路那樣的平坦順利。


    這一切的背後都有秦家二房的幫助與付出。


    可是,周博軒是怎麽做的,平時沒少言語上打壓自己,更是做出溫柔體貼的樣子來,十年如一日。


    就這樣周家成了疼媳婦的好人家,周博軒成了寵妻的好男人。


    不僅自己信了,秦家人也信了,外麵的人更是如此。


    因此當周博軒高中狀元被郡主看上成了郡馬,自己被貶妻為妾,也沒有想過這是周博軒忘恩負義,而是皇家郡主以勢壓人,才不得不讓周博軒屈服。


    就這樣後半輩子自己就隻能待在遙遠的邊城生活。


    她的兩個孩子被周家人帶到了京城,卻在到了京城一年後相繼出了意外死去。


    自己是真的隻是個深閨婦人,哪怕懷疑自己的兩個孩子死亡有蹊蹺,可是年邁的兩位父母讓她走不開。


    隻能含淚留在邊城照顧父母。


    可惜,哪怕她已經被周家放棄,也仍然沒有被遠在天邊的郡主放過。


    至少兩個孩子死去的半年後,自己也被人給悶死了。


    死之前還在認為是郡主派人來下的殺手。


    可是,秦蘇知道,兩個孩子很可能是公主下的手。


    但是自己這個已經成了妾室,又不在身邊的女人,應該不會被郡主放在眼裏的存在。


    生與死更加不會在意的。


    所以自己很可能是那個白眼狼周博軒為了討好郡主而下的手。


    好在,這一次有人替她跳進了那個火坑,以後與自己無關了。


    至於段慕譽會在半個月後在深山中遇到胡蠻人失蹤生死不知?


    既然她來了,哪裏還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段慕譽長的高大壯碩,麵容堅毅,五官端正,不是個好看的,卻是最安全放心之人。


    至少秦蘇喜歡這樣的硬漢男人,對於那手無縛雞之力,道貌岸然的書生是看不上的。


    上個小世界為了孩子,也為了不被蒼梧給滅了,她直接素了幾百年。


    這下收到一個優質男人,怎麽可能讓他失蹤,自己成為寡婦?


    深夜裏結束一場雙人運動,秦蘇窩在男人懷裏嬌喘籲籲,聲音嗓子都有些沙啞了,剛才叫的太過興奮了。


    段慕譽的大手在她的後背輕輕撫摸著,輕視後的饜足讓他的神色柔和了許多,唇角微微上揚,心情很是不錯。


    “相公,後日我想跟你一起上山打獵。”


    秦蘇平緩過來自己激蕩的情緒,揚起腦袋,一臉堅定的提議。


    段慕譽撫摸著後背的手一頓,隨即繼續,他的目光充滿遲疑,日子一看就是那種嬌養長大的,嫁給自己這個大老粗就委屈了,哪裏還舍得讓她進山受苦?


    “你放心,我也不是一個人進山,還有其他兄弟一起去的,不會出現什麽危險的。”


    以為是妻子擔心自己,所以才會提議一起進山的。


    秦蘇卻是眉梢清揚,帶著些得意的笑道,“相公,我可是學過功夫的,雖然體力上可能比不上你,但是單打獨鬥你該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呢!”


    “啊?你還學過功夫?這是真的?”


    段慕譽有些不可置信,不過想到剛才的情勢上,妻子的體力確實不錯,至少這些日子兩人的合拍程度很好,身心都得到了舒爽。


    “那是自然,我爹娘就我一個女兒,害怕我被人欺負,就給我找了個武師傅教我功夫,雖然很少動手,但是我可一直沒有放下鍛煉過。


    所以,相公你不用擔心我的安全問題。都說夫唱婦隨,我可是要跟你共同進退的,好不好?”


    秦蘇說的是真的,隻是那個武師傅是個女子,本就是一些花拳繡腿而已,沒多少殺傷力,不過卻也讓自己的身體健康不少。


    所以,秦蘇過來後,這幾天立馬就修煉起來,很快就見到了效果。


    這方世界沒有靈氣,但是可以修煉內力。


    她的空間可以收取東西,但是超出這個世界的物品是拿不出來。


    比如吃喝的東西,金銀財物都可以,但是含有靈氣的東西卻拿不出來。


    所以,她的丹藥是拿不出來。


    不過,吃喝不愁,金銀不缺,還是很高興的。


    段慕譽沒有很相信秦蘇的話,但也沒有懷疑她的意思,見她還有精神,立馬就再次俯身而上,拉著秦蘇一起沉浸其中。


    第二天,秦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沒辦法,誰讓男人體力好,爽是爽翻了,但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內力在體內遊蕩了幾圈,緩解了身體的疲乏之意,秦蘇這才麻利的起來。


    洗漱好後,就去了廚房,鍋裏有給她留著的一碗肉粥,還有一個粗糧餅子。


    家裏沒人,段家老爺子是個郎中,經常帶著妻子去給人家看病。


    正在吃飯的秦蘇,就看到了挑水回來的段慕譽,對他露出來一個微笑。


    “起來了?祖父他們出去給人看病了,中午不回來吃飯,你先墊墊肚子,等會再做午飯。”


    段家沒有水井,打水的地方離著家裏不遠,每天都會把水缸裝滿。


    邊城說是城卻隻有一道城牆,城牆的另一邊就是胡蠻人,中間有一大片的丘林地段,不能住人。


    邊城這邊有兩道防護線,第一道就是與胡蠻人作戰的地方。


    裏麵都是邊疆將士的軍營,很少有百姓在這裏居住。


    第二道城牆裏麵才是邊城百姓們居住的地方。


    所以,胡蠻人離著邊城距離很遠,但是胡蠻人身體強悍,高大無比,一身蠻力驚人,性子更是殘暴嗜殺,隻要攻打邊城從來不會空手而歸。


    每次都會經曆一番血腥殺戮,偶爾還能越過城牆,在軍營裏洗劫一番,然後帶著搶來的東西離開。


    不過,這樣的的情況很少。


    隻是胡蠻人在邊城這裏得不到好處,就會想盡辦法偷襲北國邊防線上的村莊,不固定是哪個村子,所以邊城將士也經常疲憊奔波還抓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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