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回到辦公室後,接到了弗爾南德斯的一個電話。“後來我是從艾倫那兒聽說的,你對此有準備嗎?阿瑟·艾·弗蘭德正在尼泊爾度假,他的辦公室隻有他的助手和他幾位最信得過的學生才能進去。其實在他出走期間隻有一位學生一直呆在他的辦公室,那是化學係的一個新生,他叫喬納森——”


    “卡普蘭。”桑德斯說。


    “對,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弗爾南德斯問。


    “他是老闆的兒子,史蒂芬尼·卡普蘭剛被任命為這個部的新頭頭。”


    弗爾南德斯沉默了片刻。“她一定是個非凡的女人。”她說。


    加文安排在四季飯店與弗爾南德斯會晤。黃昏時分,他們坐在飯店裏緊靠著第四大道的一個昏暗的小酒吧裏。


    “你把事情弄得一塌糊塗,路易絲,”他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主持正義未得到回報,一個天真無邪的女人代替一個聰明能幹、富於心計的男人收拾了這個殘局。”


    “得啦,加文,”她說,“這就是你叫我來這兒的原因嗎?向我解釋嗎?”


    “說實話,路易絲,這種性騷擾事件是無法控製的,現在我所熟悉的每家公司至少有十幾例這種案子,什麽時候有止境呢?”


    “我不煩那麽多,”她說,“這種事情反正會被社會淘汰的。”


    “最終也許會,但是同時天真無邪的人——”


    “在我的這一行當中,天真無邪的人並不多見,”她說,“舉例來說,我已注意到數通公司的董事會成員於一年前就意識到了梅雷迪思的這方麵問題,但都無動於衷,聽之任之。”


    加文眨了眨眼。“這是誰告訴你的?這完全是假話。”


    她沉默不語。


    “而且你提供不出任何證據。”


    弗爾南德斯抬起眉毛,一聲未吭。


    “這話是誰說的?”加文問。“我想知道答案。”


    “聽著,加文,”她說,“其實有一種行為人們不再會寬恕:在電梯裏擠壓異性胸脯,邀請助手出差卻隻訂一個房問。所有這些已成歷史。但是今後如果你的雇員有類似這樣的行為,不管這個雇員是男性還是女性,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你都有責任去阻止。”


    “是的,很好,不過有時難以弄清楚——”


    “對的,”弗爾南德斯說,“有這種走另一極端的情況。一個雇員不喜歡上司的庸俗語言,於是就提出了抱怨,有人告訴她這不是性騷擾,可後來,她的上司受到了指控,弄得公司人人皆知。他不能再和她一起工作了,人們在懷疑,總感覺不舒服,搞得公司一塌糊塗。這樣的事我見過許多,這也是令人遺憾的。你知道,我丈夫和我在一家公司工作。”


    “哦。”


    “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他約我出去約了五次,起初我拒絕了,但最後我答應了,現在我們的婚姻很美滿。有一天他對我提起這事,說如果我們今天相遇,社會風氣也像現在這樣,那他也許就不會五次約我出去,他就會放棄了。”


    “是吧?這正是我想說的。”


    “我知道,但是這些事情最終會解決的,一兩年後,大家就能看到新規定了。”


    “那好,不過——”


    “不過問題是還有第三種類型,居於上述兩個極端的中間區域,”弗爾南德斯說,“這種行為屬不能歸類的棘手問題。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不清楚誰對誰幹了什麽事。我們碰見的這類投訴最多。到目前為止,社會傾向於把注意力集中在受害人的問題上,而不注意被告人的問題。可是被告也有困惑的問題。性騷擾起訴是武器,加文,而現在還沒有抵禦這種武器的優秀手段,大家都可以使用這個武器,許多人已經使用過。我想,這種情形還將持續一段時問。”


    加文嘆了口氣。


    “這正如你們擁有的那個模擬現實環境玩藝兒一樣,”弗爾南德斯說,“那些環境貌似真實,但其實是假的。每天我們都生活在由我們的思想限定的現實環境裏,這些環境正在改變,關係到女性的環境已經改變,而關係到男性的環境已開始改變。男人們不喜歡已經改變的那種環境,而女人們也不歡迎現在將要改變的這種環境,並且有人會利用這個環境。但是歸根到底,這些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什麽時候?這些問題何時得以了結?”加文搖頭問道。


    “等到女性總經理的比例占50%的時候,”她說,“這些問題就不存在了。”


    “你知道我是支持女人擔任高級職務的。”


    “是的,”弗爾南德斯說,“而且我猜想你剛剛任命了一位傑出的女性。祝賀你,加文。”


    梅雷迪思·詹森就要乘飛機回庫珀蒂諾了,公司派瑪麗·安妮·亨特開車送她。兩個女人在車裏默默地坐了15分鍾,梅雷迪思·詹森穿著一件有帶的短外衣弓著背坐著,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


    當汽車駛過波音飛機製造廠時,梅雷迪思說:“不管怎麽說,我都不喜歡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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