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凡是她發來的帖子都不用理會了。”


    再一次甩袖離場, 猖狂高傲的妖皇眯著鳳眸,如此冷聲對著身邊的侍從囑咐道。


    人族的聖人裴卿言,如今可以上升為她最為厭惡的人之一。


    顏知憶微微蹙眉, 隻要想到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就心生反感, 讓她眸中閃過幾分嫌惡來。


    可笑。


    【為了生靈平衡, 你也不該如此大開殺戮。】


    不殺了那些妄想插手侵略她妖族的人和魔, 難不成她還得跪著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妖族本源,給他們磕頭求著他們趕緊把妖族覆滅嗎?!


    她妖族覆滅了, 生靈就能平衡?


    荒謬。


    顏知憶最討厭的就是裴卿言那張萬事都不為所動的臉,高高在上地指點旁人所作所為。


    笑話, 一個修無情道的聖人,不懂情愛,不知悲喜愁苦,隻憑自己的獨斷就想對著她指手畫腳。


    她裴卿言又算個什麽東西?


    不過是一個修道修成了這番模樣的天道傀儡罷了。


    妖皇行過幾步, 胸腔中的怒氣仍舊無法平複,讓她陡然頓了步子,微側身朝著身後的宮殿中冰冷瞥過一眼,嗤然勾唇。


    【裴聖人還是先管好自己罷,人族內亂如此,氣運分配傾斜。這上界之中, 有幾個想聽你那平衡之道。】


    【可別到時候, 我妖族還好生在著, 你人族卻已早早亡了!】


    萬物為利而生,在新的紀元之中, 各族都在為了爭奪氣運而奔波,誰想聽聖人的那一套平衡放任的言論?


    顏知憶拂袖,眉心微壓, 張開羽翼飛身瞬息而去。


    【放肆。】


    神識中傳來了聖人冰冷平靜的聲音。


    就連發怒是都不帶半分感情。


    【孤縱然放肆又如何?】


    妖皇輕笑回了最後一句。


    她現在覺得聖人的可憐了。


    顏知憶惡劣地想著。


    裴卿言這樣的人該不會數萬歲了都沒有碰過情愛吧?


    活了這麽大歲數了,無情道沒修成時也總該動過情.欲吧?


    總不會那時候,這位裴聖也跟棺材似的癱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盯著人家瞧?


    那可真是可憐。


    妖皇玩味想著,她為那個被裴卿言瞧上的人感到可悲。


    對著這張臉,縱然再多的欲望也該是被她給看萎了。


    ——————————————————


    “啊,你怎麽來了?”


    千嵐一大早的就收到了裴卿言的傳音符,當時還愣怔了許久,好半晌才有些不敢置信地回眸跟抱著睡著了的小虎崽的妻子對視了一眼。


    等她趕緊穿戴好走了出來,才發覺自己這個千年見不著幾回人影的老友當真是來了妖族。


    “……本在外有些事情,聽聞妖神祭祀出了些事,便過來瞧瞧。”


    裴卿言越過了她,瞧向了千嵐身後慢慢走來的顏汐懷中抱著的幼崽,淡淡回了她。


    “多謝掛念。”


    千嵐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倒也頷首接下了她的好意。


    “既然來了,就請進來坐坐罷。”


    她側身,帶著人進了白虎族的領域。


    “閣主安好。”


    顏汐輕輕撫著懷中崽子的毛發,對著裴卿言微微頷首。


    “族長安好。”


    裴卿言亦回以頷首,輕聲應了。


    她的目光定在了那一團小雪球上。


    袖中指尖微微捏了捏。


    若不是千嵐和顏汐在此,她此時早已將小雪球摟進懷中了。


    “這是球球。”


    千嵐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瞧見了自家還閉著眼睛呼呼大睡的團子,心中有些無奈,好笑又好氣地戳了戳小雪球耳朵,換來了小家夥迷迷糊糊的哼哼唧唧的聲音。


    顏汐趕緊伸手拍掉了她做壞的手,輕輕瞪了她一眼。


    千嵐無奈地笑了下,不敢在護崽的妻子麵前逗弄小崽子了,隻邊走著邊對裴卿言解釋。


    “球球之前在祭祀上受了襲擊,昏迷了好幾日才醒,常常困倦。閣主勿怪。”


    “未曾。”


    裴卿言搖了搖頭,看著那團蜷縮著的小雪球,眸底神色軟了軟。


    “可有事?”


    她低聲問了句。


    “沒事兒的,傷已經好了,這孩子就是懶,不想起床而已。”


    顏汐垂眸瞧了瞧懷裏的球球,低笑著拆了自家崽子的老底。


    又懶又愛撒嬌,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被阿娘揭了老底的球球懶洋洋地睜了睜眸子,抖著小耳朵一聲不吭地朝著一旁站著的女人身上瞥了眼,隨後埋著腦袋進了阿娘香香軟軟的懷裏。


    顏汐看她困極的模樣心中有些心疼,也不舍得叫小崽子醒過來了,隻讓千嵐先去招待裴卿言,自己轉身將球球送回去休息再出來。


    千嵐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笑著應了。


    “阿汐有些溺愛球球,我先帶你去喝杯茶吧。”


    裴卿言收回了目光,頷了頷首。


    素來冷清得不近人情的聖人今日這般好說話,態度好得叫千嵐也頗為詫異。


    顏知憶算計了一世,唯獨在裴卿言這個死對頭身上算漏了一茬。


    如今記憶恢複,她隻要一想想曾經的那些事情,便覺得渾身不自在,一點也不想見到那個女人。


    顏知憶在自己的房間裏縮著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天,等到晚間夜深時才化為人形爬了起來,準備出去找些吃的。


    夜間的白虎族內還亮著燈光,她一眼便瞧見了自己阿母阿娘的房間,知道她們恐怕還沒休息。


    顏知憶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披上了一件黑袍,負手踱步走入了山穀間。


    山林間懸掛著熒光草,在黑夜裏閃爍著溫暖的光。她一路走過來,身邊靜謐安寧,隻有風拂過枝葉的時候才會帶起些許聲音。


    腳下的草有些軟,顏知憶垂眸打量著,陡然間眉心微動,尚未等她蹙眉回頭,背後便有人一把摟住了她的腰。


    這氣息太過熟悉,顏知憶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裴卿言


    她以手肘抵了抵女人,卻未曾將她擠開,反倒是被抱得更緊了些。


    顏知憶皺著眉,一時間並未開口。


    她不說話,身後的人倒是愈發委屈起來,湊過來輕輕咬了咬她的脖子,低聲質問她:“為何不理我?”


    為何要理你?


    就不理你。


    顏知憶心裏冷哼。


    她抿了抿唇,心裏別扭得緊,哪兒都不自在,不想與她說話。


    “你理理我。”


    抱著她的人在耳畔輕輕地歎息,軟聲央求道。


    “你都不與我解釋解釋謝雲意嗎?她是你的道侶,那我是什麽?”


    “……你愛是什麽是什麽。”


    顏知憶有些惱羞,現在隻一想便知道那日的青裙女人是誰了,無怪乎那般反應。


    “放開。”


    顏知憶抬手掙紮了下,低聲嗬斥。


    這一次,女人沉默地看著她,鬆開了手。


    顏知憶往前走了幾步,側頭去瞥了她一眼,低低哼了聲,甩袖便離去了。


    意外的順暢,反讓她感覺有些不對勁起來。


    顏知憶也沒心思去找吃的,捏著長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重重摔上了門,很是煩躁地在原地轉了幾圈兒。


    她彈指熄了燭火,側身躺在了床上,準備繼續睡下去。然而翻來覆去了半晌,卻是睡意全無。


    裴卿言裴卿言裴卿言。


    害人精。


    禍水。


    顏知憶恨恨地想著,她的背後貼上了一具柔軟的軀體,散發著淡淡的幽香與暖意,隻勾著她想要轉過身。


    這哪裏是聖人?!


    這分明是個勾人心魂的妖精!


    妖精伸出了纖細柔嫩的指尖攬住了她的腰,在黑暗中低低地與她說著:“我想吻你。”


    “你與我說說話好不好?”


    顏知憶闔眸,置若未聞般自顧自地睡。


    “球球。”


    妖精在她的背後軟軟地喚她。


    “閉嘴!”


    顏知憶猛然睜開了眼睛,紅著眸子翻身壓住了她,掐著她的手腕舉在了她的頭頂上。


    “裴卿言。”


    妖皇恨聲低斥。


    “你修你的無情道,何苦來招惹我?!”


    重來一回,她未曾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一到這人麵前就失控了似的。


    顏知憶瞧著女人的眸子,指尖攥緊了些。


    早知道如此,她當初就該換個地方扔自己,怎麽也要避過那個名為楚南知的凡人。


    “……你親親我,好不好?”


    裴卿言任由她攥著自己的手,隻盯著她的眼睛,再次輕聲問她。


    眉眼鋒利的小姑娘抿著唇角與她對峙,一聲也不吭。


    半晌後,顏知憶避開了她的眸子,垂眸狠狠地咬上了女人的唇瓣。


    由輕到重,恨不得將她撕碎了似的。


    裴卿言盡數受下了。


    女人冷清的眉宇間化了一片春水,眼尾處微微泛紅,眸色瀲灩朦朧著水霧,一副任人宰割索取的模樣,縱容地瞧著心愛的姑娘。


    顏知憶默然地看著她,突然有些泄氣地鬆了力度,安靜地舔了舔她的唇,翻過了身。


    “球球……”


    “不許說話,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小姑娘悶聲打斷了她。


    於是裴卿言便也輕輕閉了嘴,有些黯然的垂了垂眼簾。


    黑暗中時間過得很是漫長。


    許久許久後,在一片沉寂裏,顏知憶的聲音低低響起,帶著些許無奈認命的歎息。


    她說:“……過來,叫我抱抱。”


    裴卿言安靜順從地挪過去了,被她掐著腰摟進了懷裏。


    女人低著頭,勾了勾唇角。


    顏知憶垂眸瞥了瞥她,沒有再說什麽了。


    熟悉的味道叫她又慢慢浮上了睡意,很快她也就闔了眸。


    迷迷糊糊中,有人反客為主,把她摟進了懷中,在她眉心上輕輕吻了吻。


    懷中的小姑娘闔眸睡去了,褪下了那些鋒利的刺,舒展了眉眼後便愈加嬌憨可愛,叫裴卿言隻是瞧著便心中愛得不得了。


    顏知憶不知道,她那樣別扭地故作生氣的模樣沒有半分嚇人,看在女人的眼睛裏,隻讓裴卿言愈發地……想要欺負……疼愛她……


    聖人也會有情.欲。


    裴卿言的欲望裏,全是顏知憶。


    隻有她。


    次日,顏知憶醒來後瞧了瞧自己懷中好生睡著的女人,眨了眨眸子,腦中慢慢清醒了許多。


    她看著尚在睡覺的人,便一時間沒有動,隻默默地打量了她一番。


    過了許久,懷裏的人輕輕顫了顫眼簾,慢慢地要睜開眸子了,顏知憶才低頭湊在了她的耳邊,輕聲認真地問她:“裴閣主喜歡什麽顏色的鎖鏈?”


    輕顫著的眼簾僵了僵,裴卿言半遮住的瞳孔中閃過暗沉的光,垂著頭軟聲回了她。


    “……黑色。”


    “黑色?”


    顏知憶挑了挑眉,淡淡應下了。


    黑色也好,以後找個機會就用黑鎖鏈把人鎖在她窩裏給她做媳婦兒罷。


    當人族的聖人有什麽意思?


    不如來做她的王後。


    裴卿言抬手攬住了她的脖頸,仰頭索要了一個清晨的吻。


    她心愛的姑娘在親吻後,便會嫣紅了眼尾,眉宇間染上嫵媚豔麗的色彩。


    黑色很好。


    裴卿言彎著唇,看著顏知憶下床穿衣的背影。


    袖中偶爾露出的一截雪白手腕纖細而嬌嫩。


    她夢到過很多次的。


    玄色的鎖鏈牢牢鎖住了這雙纖細的手腕,與雪白的肌膚相映生輝。她的愛人含著無力嬌弱的淚水,被束縛住手腕後無助地與她求饒。


    裴卿言自然不舍得叫她哭泣,也不舍得做什麽其他的事。


    她隻是想獨占自己心愛的姑娘。


    沒有旁人,那雙好看的眸子裏,隻有她的身影。


    顏知憶穿戴好的衣裙,將要出門時,頓了下步子,回眸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微抿唇,走過去親了親她的眉心。


    “……謝雲意不是我的道侶。”


    “她是我的朋友。”


    “……你才是我的愛人。”


    妖皇低了頭,對著自己的愛人解釋道。


    “嗯。”


    裴卿言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彎眸笑了。


    她愛得心顫。


    作者有話要說:很多小寶貝都為阿言感到委屈,感覺球球不夠愛阿言


    但是目前,顏知憶從小驕傲慣了,長大之後經曆種種愈發肆意霸道,這是她性格上的缺陷。


    長大後的她的性格很放肆,但她的愛意卻很收斂。你可以在小的細節裏看出她對待裴卿言的獨一無二和愛,也可以在言語上聽出來。就這份獨一無二而言,從厭惡到雖然別扭卻無法克製愛意,她對裴卿言的愛並不比裴卿言對她的少。


    因為性格的不同,導致你們看她們的時候總會感覺裴卿言是弱勢的一方,感覺阿言很委屈卑微。


    但是站在顏知憶的角度上,她真的有哪兒做錯了嗎?


    她曾經跟裴卿言是真正的厭惡至極的死對頭,以她的性子來說,對待其他厭惡的人,她早就在那些人靠近的時候動手殺死了他們。


    在林子裏的重逢,她感覺到了裴卿言的存在,但是她放任了裴卿言抱她,隻不過是一點兒前世龐大記憶帶來的別扭而已,卻也沒有過多久就回過頭低頭去向裴卿言解釋了。她在祭祀裏跟謝雲意假扮道侶,一是因為她以為裴卿言不在這裏,她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份,二是為了混進去得到一株妖族特有的千魂花回去討裴卿言的歡心。


    怎麽說呢,如果按照球球的性格來說,我是真的覺得她有點兒冤枉。


    傲嬌別扭的性格確實會給人帶來不安全的感覺,但是一個人的喜歡是可以傳遞給那個也愛著她的人的。


    深愛著球球的阿言,她又怎麽可能感覺不出球球對她的獨一無二,和藏在別扭裏的縱容與愛?


    最後兩星期複習,會少更一點兒,等到七月二號放假了,我就開始日更,mua~感謝在2021-06-16 00:10:38~2021-06-16 17:08: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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