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一群小鱉孫,我母親在此,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有的時候, 臉可有可無。


    這是二哥千璟教導球球的。


    正如此時,既然已經不要臉了, 顏知憶便破罐子破摔, 索性跟個泥鰍似的一溜滑到了女人身後,緊緊攥著女人的衣服,從她肩邊探出個腦袋來對著前麵一群乾坤期大聲叫囂,甚至還對他們抬著右手緩緩地挑釁地豎起了右手的中指。


    女人:……


    謝雲意……謝雲意掩唇重重咳了聲,也跟隨著她的步伐,囂張大喊:“我祖母在此,爾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女人:……


    女人忍不住抬手撫了撫額,輕輕呼出了口氣。顏知憶看著她的動作, 疑心這是她在忍耐著沒有把她們兩個從背後揪出來扔過去。


    真是好涵養!


    球球非常佩服。


    “閣下何人?”


    對麵的首領也應是看不出這人的修為, 很是謹慎地停在遠處,握著劍柄對著女人恭敬問道。


    女人並沒有看向他。


    她僅是含著幾分無奈側過了頭,一手捏住了身後想要偷偷溜走的幹了壞事兒的小崽子的衣領,將人又拎了回來,隨後才抬了抬眸子,淡淡掃過麵前一群劍客, 紅唇輕啟:


    “滾。”


    恐怖的威壓無聲落下, 叫對麵的一群人臉色猛地慘白下去,額角刹那間顯出幾分薄汗。


    方才一群威風凜凜的老虎這會兒全變成了病貓。


    顏知憶被人揪住了命運的脖頸, 閉著眼睛跑了兩下,沒掙脫,反倒被揪得更緊了些, 也就放棄掙紮了。此時她被女人拎著,眸子轉了轉,瞧見了那一群氣勢瞬間被壓下去的人,趕緊啪啪啪鼓掌。


    “哇,前輩好厲害~”


    “人家好崇拜您~~”


    球球牌彩虹屁。


    女人聞言唇角動了動,瞥了她一眼,終是被她這副抖機靈的浮誇討好樣給逗笑了,下意識抿了抿唇。


    “頑劣。”


    她低聲輕斥了句。


    顏知憶眨了眨眸子,一臉無辜地看著她,似是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一旁的狗東西竟然也沒走,正抱著胸滿臉興味地瞧著她們。


    呸!


    顏知憶敢怒不敢言。


    拎一個是拎,拎兩個也是拎,幹嘛不把這家夥也拎起來!


    這狗東西肯定在心裏笑死了。


    “前輩俠肝義膽,今日相救,某沒齒難忘……”


    “你準備怎麽報答?”


    女人瞧著她這裝模作樣的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勾了勾唇,含笑打斷了她。


    啥?


    報答?


    “我一定會日日夜夜都在心裏為前輩祈福的。”


    顏知憶深沉地對著她說道,雙手呈捧心狀,身體力行地表明自己的誠心。


    “僅如此?”


    “當然不止!”


    顏知憶一瞧著這人輕輕挑眉,立刻義正言辭地打斷了她。


    “來,前輩您告訴我您的名字。我回去之後就給您做個牌子供著,把您當做再生父母!”


    小崽子正氣凜然。


    噗。


    謝雲意沒忍住,再次笑噴了。


    女人:“……”


    “……不必。”


    女人低低歎息,終於敗給了她,有些好笑地輕輕捏了捏小崽子的臉頰,含著幾分溫柔的笑意告知了她自己的名字。


    “……裴卿言。”


    “我叫裴卿言。”


    裴卿言看著手中這隻軟乎乎的幼崽,心中也隨之軟了大片,若不是怕嚇著這孩子,她此時當真想要親親抱抱,將球球拎到自己的閣樓裏去藏起來,再也不分開。


    “怎麽,你忘記了嗎?”


    裴……卿言?


    顏知憶恍惚了下,想起來了。


    幼時那個曾陪伴她玩了一日的人,最終含著霧蒙蒙的水珠悄然離去的女人。


    是她啊……


    “我記得的。”


    顏知憶斂了斂眉眼,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頷首應下了。


    隨後,她垂了垂腦袋,輕輕嗬出了口氣。


    再次抬頭時,已是氣運丹田。


    “裴姨!”


    球球彎著眸子,笑出了甜甜的小酒窩,露出了長輩麵前一貫的乖巧樣兒。


    小姑娘清脆喊到。


    裴卿言:……


    裴卿言唇角含著的笑意便在這兩字下陡然一僵,慢慢消失無蹤了。


    她現在感覺手有些癢。


    女人默默看著麵前笑得一臉乖巧無辜的小姑娘,指尖動了動,想打一下小崽子的屁股,又覺不舍得。


    裴卿言垂了垂眼簾,無奈苦笑著輕歎。


    被自己的小媳婦兒喚姨姨是種什麽感覺,現在她便是知道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也不好說話,方才鬧了一處,此時有不少目光已經看過來了。


    三人最終還是去了一家茶樓坐下。


    “裴姨怎麽會來這兒?”


    顏知憶打小在長輩麵前爬杆子的本事就是一等一的厲害,此時知道了女人是她幼時的玩伴,亦是阿母阿娘說的“日後可尋其求助”的對象後,便換了一副麵孔,親昵地問她。


    謝雲意撐著頭,垂眸自顧看著茶杯,勾唇不語,也不插話。


    裴卿言本想讓小家夥莫要叫她裴姨的。


    然而她話音繞於唇齒間,目光卻已看見了小姑娘含著親近笑意的眸子。


    無論是真是假,都讓她心中珍惜。


    比起之前如看陌生人般的警惕要來得好。


    裴卿言怔然了幾瞬,默然將唇中話音收回了。


    裴姨便裴姨罷,好歹能親近幾分。


    “來此處理些事情,正巧遇見了你。”


    實則是早已收到球球的消息,一路尋了過來。


    “啊,是這樣啊。”


    顏知憶托著腮,暗中打量著麵前的女人。


    “那你呢,你來此想做什麽?”


    裴卿言柔軟下眉眼,輕聲問道。


    “我來這兒做個任務。”


    顏知憶也沒什麽好掩藏的,很坦蕩地告訴了裴卿言。她話音落下時頓了頓,又補上了一句:“和這家夥一起來的,她叫謝雲意。”


    謝雲意。


    裴卿言自然知道這個女人。


    是下界中舟舟的好友。


    卻不想竟是這麽快就渡劫飛升上來了嗎?


    裴卿言對著謝雲意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謝雲意輕挑眉梢,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倒也舉著杯示意了下。


    “是什麽任務呢?”


    裴卿言抬手,為球球倒了杯茶水。


    她指尖纖細白皙,落於墨玉杯上更是鮮明。此時抬手輕動,露出一截皓腕來,眉目輕垂,平靜安然,行雲流水間已倒好一杯白霧渺渺的茶水,輕輕推到小姑娘的麵前去了。


    真他娘的好看。


    顏知憶從小厭惡文書墨跡,此時滿腹搜刮下來都沒能想出個詞兒來形容,隻得用著最樸素無華的言語來表達她此刻的內心。


    “是去參加一場婚宴,從裏麵取些東西。”


    顏知憶伸手舉杯抿了口茶水,她不太懂品茶,隻覺入口先苦後甘、唇齒留香罷了。家中人並不拘束她去做不喜歡的事情,也就養成了她絲毫不顧他人看法、我行我素的性子。


    莫說是這杯茶了,便是搬來修仙界頂尖的茶葉在她麵前泡,她最後都能飲牛飲騾般一口幹了,純當解渴。


    裴卿言看著她動作,淺淺笑了下,隻覺可愛至極。


    “隨後呢?是要去參加問道大宴嗎?”


    “是啊是啊!”


    說到這個顏知憶可就精神了。


    她瞬間亮了眸子,挺直了腰杆兒,笑得露出了尖尖的虎牙,眉眼驕傲且自信滿滿。


    “我可最擅長打架了!”


    所以……這問道大宴試煉中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未說出的話,在場的其餘兩人也都懂。


    “試煉可不僅僅是打架,還是要萬般小心才好。”


    裴卿言看著她眉眼飛揚的模樣,一時間未能舍得挪開目光。便那般直直瞧了好一會兒,才在小姑娘不解看來的目光中垂下了眼簾,低笑道。


    “好的好的。”


    顏知憶點頭如搗蔥,一臉乖巧懂事聽話。


    謝雲意在旁邊看的有趣,隻瞧此時,誰能想的出她拔劍殺人的狠厲幹脆勁兒?


    “若真能知道便好了。”


    裴卿言忍俊不禁,指尖摩挲著杯口,心中也清楚得很這隻小崽子哄人的功夫有多深。


    “我已辦完了事,恰也閑著,不若同去參加那婚宴,屆時也可幫你們一二。”


    顏知憶聞言一愣,看了看她,思量了下也點頭應了。


    “也好,如此便麻煩裴姨了。”


    舉辦婚宴的是這白鶴城有名的修仙氏族平氏。


    婚宴場麵極盛大,近乎是將平府周圍五條街道都鋪滿了紅貼,四處歡快、管弦聲不絕,賓客如雲。


    除了主人家邀請的客人之外,另有想要前來觀看婚宴的,給上一份彩禮便可進門。


    顏知憶幾人自然也是打著看客的名頭來的,她與謝雲意早已備好了兩份彩禮,如今多加了一個裴卿言。顏知憶本想幫女人把彩禮也準備一份兒,算還還她當日街上解救的人情,卻是被裴卿言拒絕了。


    “我還是第一次參加婚宴呢,都這麽紅嗎?”


    顏知憶負著手踏入了大門,頗為新奇地四處瞧了瞧。


    謝雲意懶散地跟著她,隨意瞥了瞥,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多出一抹笑來。


    “這算什麽,我曾參加過一場婚宴,奢華盛大,全界矚目。”


    “嗯?什麽時候的?”


    “我在下界參加的。”


    “哦。”


    顏知憶聳了聳肩,也不怎麽好奇。


    她連未來媳婦兒的手都沒見著,壓根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所以根本沒打算過這些。


    “你們不覺得這顏色有點兒……詭異嗎?”


    顏知憶瞧著瞧著,又忍不住打了個隔音陣朝著兩人低聲問道。


    她怎麽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呢?


    “沒。”


    謝雲意攤手,很是光棍兒地搖了搖頭。


    一直淡漠平靜的女人聽見了她的疑惑,也抬眸看向了她。


    裴卿言倒是很捧場地頷了頷首。


    “是吧是吧。”


    得到了肯定的小姑娘瞬間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腦袋,朝著謝雲意投去不屑的一眼,隨後目光在此處一一打量過,唇邊笑意猶在,眉心不著痕跡地輕蹙。


    到底哪兒不對勁兒呢?


    接引侍仆將三人引到了左側席位上去了。


    顏知憶坐下後並未等多久,便有人為她們端上酒菜。


    “小女君安好。”


    身旁陡然傳來了一道細細弱弱的聲音。


    顏知憶一時沒反應過來,並不知她是在喚自己,茫然且好奇地朝四處瞧了瞧,準備看熱鬧。


    還是謝雲意用手肘捅了捅她,顏知憶順著這家夥的目光瞧了過去看見一位藕粉色紗裙的姑娘,這才明白是在喊她。


    “姑娘何事?”


    球球很有禮貌。


    “並無他事……隻是……隻是見女郎後心中顫跳不止,頗感無措……”


    姑娘紅了臉頰,抬袖掩麵,含羞帶怯地瞧著顏知憶。


    哦豁,是家族中專門培養的交際花。


    謝雲意眸中笑意愈濃,好整以暇地等著身旁這家夥的反應。


    她目光所及之處已有許多的人被這樣搭訕了。


    很是俗套,但也挺有效。


    “你有病?”


    顏知憶蹙眉,看傻子似的看她,目光中又平添了幾分憐惜。


    ……啥?


    姑娘唇角一抽,打好的稿子盡數被噎住,卡殼兒了。


    一旁的裴卿言抿了口茶水,淡淡勾唇,冰冷的眸中稍稍溫軟下來了。


    “我知道你要什麽。”


    生活多不易,球球也歎息。


    顏知憶隨手摸出了一小袋靈石丟給了女人,憐憫地瞧著她:“拿去治病吧。”


    “真可憐。”


    “下此別碰瓷兒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麽善良。”


    她麵不改色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姑娘指尖顫了下,瞧著這人認真嚴肅的麵容,一時間隻後悔自己找了個傻子。


    顏麵無存,掩麵而去。


    走至人群後,姑娘想了想那人豪氣得宛如地主家傻大兒的模樣,忍不住打開了手中的袋子,向裏麵摸了摸,看看得了幾百千萬個靈石。


    然而……


    一秒……兩秒……


    姑娘柔弱的神情維持不下去了。


    她憤怒地將袋子倒著提起晃了晃,半晌後,才有一個粉末狀的靈石碎渣慢悠悠掉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媽的!


    太狗了!


    一對兒新人出現了。


    果然是話本子上的服飾。


    顏知憶撐著腦袋漫不經心地瞧著,看著看著的,猛地動了動鼻子。


    她神色稍稍變了變,有些古怪地看了看那對兒新人和他們身後麵容有些病態憔悴卻不掩姿容的女人。


    “他們身後……那是誰?”


    “你沒仔細聽?那是平家公子青梅竹馬的小表妹呢。”


    謝雲意正在嗑瓜子,聞言瞥了她一下,悠悠回答了。


    青梅竹馬的……小表妹?


    球球有些懵逼。


    話本子上寫這種配置應當是天生一對兒啊。


    可、可她怎麽在這新娘子的身上聞見了小青梅的味道?!


    ……人族好可怕!


    單純的小白虎瑟瑟發抖,有些埋怨自己靈敏的嗅覺了。


    她這麽小,這麽大點兒,這麽單純可愛不做作,怎麽能知道這種事兒呢?!


    裴卿言微微側頭看向了不知為何陡然興奮起來、眸子亮晶晶的小崽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眸子。


    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5-16 14:34:47~2021-05-18 01:08: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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