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聞浪西非常黏傅關,除過晚上睡覺,其餘時間都是跟在傅關的身後,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但也有很多舉動讓傅關為難,就比如聞浪西一直想拉傅關的手,一直想抱他的腰,有次傅關正做早餐,聞浪西從樓上下來見到那人係著圍裙的細腰,忍不住就從身後將人摟住了。


    傅關沒有掙脫,他這幾天已經習慣了,怎麽掙脫都沒用,但潛意識裏還是忍不住有一絲抗拒,他們都是男人,況且他自己還是gay,這要是每天被同一個男人抱來抱去,怕時間久了,關係會變質。


    他時刻在提醒著自己,聞浪西是因為bpd才暫時對自己這麽粘膩,他不能胡思亂想,不能對一個bpd患者產生別的情感。


    這裏的不能產生情感,並不是歧視患有bpd的聞浪西,而是聞浪西本身就不適合談戀愛,他會讓別人痛苦,也會讓他自己痛苦,他那不穩定的情緒會讓兩人都處於進退維穀的境地。


    這天,他清早起來,沒有像往日般給三人做早餐,而是跟沈秋打過招呼後,便去醫院找傅華升了,想問問他,麵對一個粘人的bpd患者,該怎麽做。


    是放任,還是阻止。


    剛出門,猶豫了一瞬又返回,對沈秋道:“阿姨,若是聞浪西問起來,就說我中午回來,讓他別擔心,他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我照顧他兩三年了,穩得住。”


    傅關開著車,路上有些堵車,耗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傅華升所駐的醫院,他從門縫處往裏看了看,傅華升正笑著跟一個病人談話,因此沒敢進去打擾,便去到傅華升專門的休息室等待。


    在裏麵坐了一會兒,才感覺到自己有些發暈,這是沒吃早餐的緣故,思及傅華升不會那麽快結束,便想著先下去吃頓飯再上來等。


    剛準備進電梯,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回頭一看,是須季。


    須季是傅關的大學學長,雖不是直係,但兩人關係卻很要好,畢業後在家中資本的支持下,注冊了一個房地產公司,雖然剛開始,但其前途不可限量。


    須季比傅關大三歲,對其非常照顧,在學校有什麽事都照應著,就算須季畢業後也經常去找傅關聊天,但最近兩人倒沒怎麽聯係,距離上次見麵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傅關看著須季,清冷的麵容上帶著他不常有的笑意,“學長,你怎麽在醫院?”


    須季鬆開拉著傅關胳膊的手,因為在社會中摸爬滾打好幾年,因而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社會精英的氣質,但對於傅關卻是無比溫柔。


    “關啊,好久不見,今天我來給媽媽拿點藥,沒想到這麽巧,竟然碰到了你。”


    “是啊,伯母最近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須季點了點頭,含笑道:“好多了,你要下樓嗎?”


    “嗯,去買早點。”


    須季看傅關的眼神裏盡是溫柔,“怎麽這麽晚了才吃早點,對身體多不好,正好藥都取了,我陪你去吧,我們再聊聊天。”


    須季這段時間太忙,好長時間沒見傅關,因而這次兩人聊了很多話,等傅關反應過來,已然快中午,他趕著中午回聞家,便跟須季沒再多聊,兩人道別後就去了醫院。


    剛上樓就遇到已經準備休息的傅華升,兩人便去到休息室。


    “爸,最近累嗎?”


    傅華升喝了口熱水,笑著搖了搖頭,“不累不累,你在聞家怎麽樣,跟聞浪西相處的還好嗎?”


    “挺好,他情緒基本上穩定,也沒有表現得很衝動,對我很友好,但,似乎有些過。”


    傅華升點了點頭,“繼續說。”


    “他對我的好感很強烈,甚至是帶著依賴,有時,還會有一些過分的舉動。”


    “比如。”


    傅關推了推眼睛,聞言繼續道:“比較親昵,白天一直跟著我,有時會拉手,還會,擁抱。爸,這在bpd患者的行為模式上該怎麽解釋?若隻是好感,那會不會太過了?”


    傅華升又喝了一口熱水,笑了笑,看著傅關的眼睛裏閃爍著笑意,“關啊,你是覺得他這些行為不正常?或者是,覺得他對你有什麽意思?”


    聞言,傅關臉上立馬閃過一絲不自在,他被傅華升一語道破了心思。


    傅華生見傅關看著別處不說話,忍不住又笑了,“你在他眼裏,現在就是一個剛認識不久覺得還不錯的人,他對你的這些身體接觸隻是在對你示好。有些bpd患者會給喜歡的人買昂貴的東西,而有的又會對其特別依賴。總之,每個人都不一樣,別想太多,努力進入他的心,跟他進行心靈上的溝通,知道他的所思所想,逐步引導他的思維方式,這才是你現在需要做的。”


    “那如果,他以後要求更過分的舉動怎麽辦?”


    傅華升略一思索,道:“其實這也可能是他對你產生了移情,他有沒有給你提起過誰,比如他曾經忘不掉且喜歡過的人?”


    “沒有。”他隻提過那個人渣。


    傅華升又思索了一陣,才道:“嗯,這個情況比較複雜,不過現在你們相處的時間還太短,以後你要深入他的內心跟他交談,要讓他對你說出真實想法,這樣你才能明白他行事的意義。至於擁抱,他極有可能是自我感的缺失造成了他們內心持久的空虛感,因此迫切地想通過與人的身體接觸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當然,這隻是現在的初步判斷,對他進一步的認識還需要跟他的交流。三天後我應該會去聞家,到時我再跟他聊聊。”


    “好,明白了。”


    “嗯,也要記住,不可對他千依百順,而是要一以貫之地對待他,這反而有助於他建立對你的信任。若想打探那孩子的內心世界,就必須讓他信任你,同時你對他的情感也要真摯,包容,有耐心,懂了嗎?”


    傅關摩挲著手指,微垂著眼眸,半晌才道:“嗯,懂了。”


    傅華升放下手裏的熱水杯,剛才臉上的嚴肅感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笑意:“關啊,我問你,你剛是不是跟須季見麵了?”


    傅關知道他父親接下來要說什麽,果不其然,接著便聽對方道:“你跟他……”


    “我們真沒什麽。”


    傅華升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就不說了,我隻是覺得小須他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前途……”


    “我才剛畢業。”


    傅華升笑了笑了,擺了擺手,“知道知道,相信我家關的眼光,一定會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小郎……”


    傅關實在是聽不下去,立馬阻止了對方接下去要說的字眼,“爸!我得快走了,聞浪西還等著我。”


    “行行行,哎,兒大不中留,我也……”


    傅關沒再聽下麵的話,直接出門按開電梯走了。


    父親知道他的性向,他在15歲剛意識到時便說了,傅華升對此沒多大反應,隻是讓他確認好就行,並說一輩子可耽誤不成。


    但沒想到,事情最後竟從他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了過去。


    傅教授在他成年後,天天給他物色青年才俊,有醫學界的,教育界的,政法界的,還有最近的須季,金融界的。


    個個都是那些圈子裏的精英才子,家境學識無一不是個頂尖的,雖說被家人支持是一件好事,但這支持的有些許過頭,傅關隻覺得他這兩年有些承受不住。


    剛想到這塊,手機鈴聲響了。


    是沈秋。


    電話剛一接通,對方便急促道:“傅先生,你怎麽還不回來,西西一早下來見你不在,不吃也不喝,就一直站在門口等,等到12點就上樓了,把他自己關進房間不出來,我怎麽敲門都不開,我怕他在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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