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電梯間,我含笑看了一眼元傑,“送你回學校?”


    元傑搖頭,笑得有些拘謹,“不用不用,就還是和上次一樣,送我到最近的地鐵站就好了。”


    我不想為難他,便點點頭說:“行,送你到地鐵站。”


    打開車鎖,我坐上駕駛位,元傑自覺坐到後排,空出了副駕駛座。他這樣避嫌,叫我有些不知說什麽好。


    “那個,昱元,謝謝你。”


    元傑這句謝謝來的沒頭沒尾,我疑惑地看向鏡子裏他的眼睛,他躲了一下,又看回來,帶著堅定的意味。


    “之前我找你和陳哥買票的時候,對你們太冒犯了。但打我知道你們是一對以後,我就放棄了……能再次見到陳哥,見到你,也是我沒想到的。昱元,你是個好人,我希望你能一直幸福下去。”


    他說得很誠懇,我相信他的確是這麽想的。


    “好,我會的。你也是。”


    目送元傑下車,我想,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


    ……


    回到家,我拿出手機,陳諍給我發了新消息,隻有一條。


    【諍哥: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叛徒。】


    我一陣心虛,卻假裝不懂,回了他一個問號,然後就去做飯了。


    蒸半隻八寶魚,再炒個木耳油麥菜,晚飯就這麽解決了。本來還想烤一盤蛋撻的,但陳諍不在家,我連吃甜點也提不起勁了。


    沒有陳諍陪著的晚上很無聊,我無聊到翻出了塵封月餘的遊戲,拿起手柄對著客廳的電視左蹦右跳。如果此刻陳諍坐在沙發上,他肯定又要笑我奇怪的四不像舞姿了。


    我天生四肢不協調,做起手腳並用的動作來,總是看起來很僵硬。而陳諍,不知道是不是得益於他的滑板功底,同樣的動作,他跳出來就是比我要賞心悅目得多。


    我被他打擊過一次後就再也不強求著讓他陪我一起玩兒了。


    瘋了一陣,我躺在沙發上氣喘籲籲。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了來電鈴聲,我艱難地用手指去夠,抓到手一看,是宋致遠打來的。


    我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接了。希望他今天不是叫我出去玩的。


    “喂,宋致遠?”


    “過了一分多鍾你才接,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你沒直接掛斷啊。”宋致遠語氣很不滿。


    “那哪能呢?我剛剛在洗碗呢,沒太聽著。”反正宋致遠不在跟前,我麵不改色地撒了個小謊,“真的真的,水聲可大了。”


    “你別蒙我,我能不知道你。”宋致遠“嘖”了一下,“放心吧,今天不是叫你出來玩兒的。你看了我們學校的通知嗎,再過一個月是百年校慶,到時候學校要辦活動的,我就想著,趁這個機會提前全班一起聚一聚,你覺得呢?”


    再過一個月是校慶了嗎?說來慚愧,我對母校真沒什麽歸屬感,因為大學四年我成天往外跑,就惦記著追男人了,學業也荒廢得不行,好歹能畢業就是了。


    但宋致遠不同,他是我們班的班長,能說會道又玩得開,集體活動從不缺席。我大學沒被男生排擠純粹是他的功勞——隻要我在學校,他走哪都盡量把我捎上。


    宋致遠想把大家聚在一起我沒意見,隻是,我們畢業好像也沒幾年吧,沒滿五沒滿十,天南海北的,人家樂意跑這一趟?


    我提出了這個疑問。


    宋致遠說:“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又不強求他們。反正,你肯定要去的,我們503的四個人都得到。”


    我想了想說:“許穠還好找一點,就在本地,楊文洛不在a市吧,他不是去北邊了麽。十一剛過,往後數沒什麽節假日了。”


    我們宿舍503四個人,我、宋致遠、許穠都是本地人,楊文洛是北方人,畢業後選擇了離家近的b市發展。


    我和許穠是鄰床的,他性子溫柔,人又聰明,連續拿了四年的一等獎學金。每個期末考試周,我都要麻煩他給我講題,他從來不會不耐煩。可以這麽說,在大學裏除了宋致遠,許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至於楊文洛,刨去住在一起,我和他私下裏沒什麽單獨的交集。他是典型的北方直男,耿直豪邁,有什麽說什麽。他不止一次當麵跟我說我太扭捏了,還看不慣宋致遠跟我玩得好。


    要不是有許穠和宋致遠在我們兩個之間當調和劑,我們早就鬧翻了。


    畢業以後,很多曾經的不愉快都被套上了一層美化的濾鏡,我對楊文洛已經沒有什麽惡感了,更多的是記得他的好。


    “我好好磨他一磨,定個周末,那小子要不同意我就去b市把他綁來!你和許穠關係好,他那邊就你來聯係,成嗎?”


    “行行行,我試試,我記得他畢業後好像進他爸公司了,現在過得應該還挺好的,一個周末而已,他應該空的出來。”我爽快地答應了。


    掛了電話後,我在微信裏找到許穠的頭像,點進去看他的朋友圈。


    許穠最近一條動態是好幾個月前發的了,他po上了一段視頻,是臨江拍的燈光秀。


    他不是個愛把日常發在朋友圈的人,大學四年除了拿獎,過生日他都不會發動態。


    我來來回回把那段隻有十多秒的視頻看了三四遍,沒找到任何特殊之處。


    算了,等見到他直接問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先要說服他來參加聚會。


    點開對話框——


    【我:許穠!你現在有空嗎?看到我的留言回我一下。】


    【我:宋致遠想把我們班聚在一起吃個飯,你最近忙不忙,能抽出周末其中一天的時間嗎?】


    發完這兩條信息,我便丟開手機去洗澡了。


    等我披著浴衣出來時,陳諍已經坐在沙發上了。他看到我後拍拍大腿,下巴略矜傲地一抬,眉目間帶著疲憊,眼神卻是亮的。


    我心裏有了防備,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坐上去,而是小心磨蹭到他身邊,低著頭示弱,“諍哥……”


    陳諍抹掉我臉上的水珠,笑問我:“你幹嘛這幅樣子?”


    我反問他:“你說呢。”


    他說:“我有點生氣了,元元。你之前不是還很討厭那個元傑嗎,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好了?”


    我不想透露我在看元傑的直播這件事,仔細想想又好像沒什麽其他理由可以應付,一時間不上不下的沒話可說了。


    陳諍看我呆著不動,臉色嚴肅起來,“你有事瞞著我?”


    我泄了氣,怎麽好像每個人都可以看穿我似的。


    宋致遠是這樣,陳諍也是這樣。


    “隻是一件小事,我以後再告訴你,你要允許我有自己的隱私。”我認真道,“我,我就是覺得元傑他人不壞。而且我也沒對他好,我隻是送了一盆花給他。”


    “可是,那盆花很漂亮。”陳諍強調。


    我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陳諍在意的居然是這個?


    “那盆花很漂亮,一看就是你用心挑的。”陳諍的語氣隱隱有些委屈,“你都沒送過我。”


    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送過你花的,送過好幾次呢。”


    “那是死的花,和活的花不一樣。”


    我失語了,摸摸陳諍的臉,這還是原裝嗎,怎麽變得這麽不講道理?


    陳諍笑了笑,還是放過了我,“你也送我一盆,要比他的那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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