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酒肆到馬車,一路上謝草心情十分舒暢。


    壓抑這麽長時間,這才有一個機會說出心中所想,還能讓最棘手的對手內心破防,這是多麽爽的事情。


    登上馬車走進車廂,謝草臉上的笑容凝固,麵容難看的坐下。


    “夫子,您老怎麽有興致給我送行?”


    夫子笑著說道:“你打碎我問策學宮最傑出弟子的道心,應該怎麽賠老夫?”


    聽到這話,謝草神色稍緩。


    這麽問,就說明一切還都有商量,要是一上來隻是責問,那才沒有是沒有商量。


    “夫子,要是您問策學宮最傑出的弟子道心這般不穩固,那隻能說明問策學宮的教學方式應該變一下,讓他們去田間地頭好好勞作個一兩年再說。”


    謝草說著,拿出一壺酒朝著夫子遞過去。


    夫子笑著接住謝草手中的酒壺,問道:“你就不怕把所有告訴他,後麵的事情不會按照你心中所想進行?”


    “夫子說笑了,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現在小子可是一個窮人,獨善其身都已經很難,兼濟天下的事情與小子何幹?”


    謝草笑著不接招,而且他也沒打算接招。


    很多事情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他可沒有那麽長的時間去參與到裏麵。


    這多半年的時間摻和這些事情,更多是出於無奈,還有就是想要彌補前世每個夜晚暢想的遺憾而已。


    謝草可從來沒想過成為一個引領時代的人物,他想要的就是奪奪別人的機緣,看看武道的盡頭。


    夫子看著謝草,眼中露出一絲可惜之色。


    “本來想著賜你一雙慧眼,還有這半年多的事情,你能夠改變原本的一些性子,現在看來你終究還是你,看透世事的早慧隻會讓您始終都想遠離這一切。”


    謝草眼色微微一變,遲疑的目光看向夫子。


    “夫子說笑了,我還是我,隻不過有些事情終究是力有盡時而已。”


    夫子淡淡而笑,並沒有理會謝草,隻是看向劉文倩、小梨和小環三人。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小環開口說道:“夫子,少爺,我們出去,你們聊。”


    說吧!


    劉文倩、小環和小梨三人起身走出車廂。


    車廂中隻剩下謝草和夫子二人,夫子這才淡淡說道:“此間談話隻有你我二人知道。”


    謝草看著夫子,拿出一壺酒一個勁的喝著,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夫子身上。


    一壺酒喝盡,謝草隨意的扔掉酒壺,看著夫子臉上沒有絲毫變化的神色,還是沒有開口。


    “你的戒備之心終究還是這麽強,你不動情或許就是因為你這雙眼睛吧?因為你感覺你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虛假?”


    謝草沒有回答夫子的話,隻是開口問道:“站道的盡頭真的能夠看透一切,能夠淩駕在時空長河之上嗎?”


    “重要嗎?”


    夫子打開酒壺,喝上一口酒,笑吟吟的看著謝草。


    “重要!因為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主角,所謂主角隻不過是更強者的實現目的的棋子而已。


    在我眼中世界就像是一個小世界之外套著一個大世界,大世界之外套著一個更大的世界,一層一層的套下去。


    我不知道最終的盡頭是什麽?但我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是外來者,更像是也給反派。”


    夫子喝著酒,聽著謝草的訴說,看著謝草的目光不經意之間會流出一絲驚訝。


    “你很聰明,所以你一直都按照反派的劇本在往下玩,但在這個過程中你發現,一切似乎都偏離你的猜想。


    發現這一點的你很茫然,也很無措,所以你開始嚐試,開始利用你的記憶,去嚐試改變這個世界?”


    謝草嗤笑一聲,滿是嘲諷的看著夫子。


    “所以在我對言明說了那一番話之後,你現在找上我了。想要抹除我這幹擾一切正常運行的異類?還是想從我身上看看另外一種可能?”


    話都聊到這個地步,謝草要是想不到自己到這個世界就是這個老頭的傑作,那也就真的白瞎了。


    “時間流逝,所有事情總是如同一個圓一樣循環往複,老夫想看看能不能跳出這個圓,僅此而已。”


    謝草冷冷的看著夫子:“那你為何又早早的在我麵前點破這一切,你不應該是隱藏在暗中靜靜的看著一切發展。


    半年多的時間,你真的已經看到你想要的結果?還說您老後悔了?”


    “這些事情還不是你能知道,小家夥你就不想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嗎?”


    夫子喝著酒,笑吟吟的看著謝草。


    “不想知道,到哪裏終究都是一樣,隻不過在那邊叫做牛馬,在這邊叫做棋子。


    不過這邊稍微好一點,還能時不時的做做棋手,也算不枉來此一場。”


    謝草很是無所謂的說著,又是拿出一壺酒喝起來。


    “你就像是一個你口中時空長河中的一顆微粒,老夫不知道為何能夠脫離時空長河,也不知道你在何處脫離,但你一直遊離在時空長河之外。


    老夫遊走在時空長河之上,看到你,以為你和老夫一樣,但發現你隻是一段記憶。


    所以老夫便把你帶到這裏,所以你是謝草,也隻能是謝草,那一雙眼睛也隻不過是老夫的一個饋贈而已。”


    謝草麵容呆滯的看著夫子,夫子這話確實有些衝擊他的認知。


    “你是說我就是謝草,你隻不過是我的腦子裏麵添加了一段不屬於我的記憶?”


    夫子喝著酒搖搖頭。


    “也不能說不屬於你的記憶,因為老夫找遍天下隻有你的大腦能夠承載這段記憶,按照老夫的看法,那原本就是屬於你的記憶。


    也真是這段記憶,老夫才想著看看所謂的浩然天下是什麽樣子,想要去尋找一條帶領天下人超脫的道路。


    很可惜,就算是老夫多方籌謀,你終究還還是未能從你的記憶中找到浩然天下實現的道路。


    當然老夫也沒有找到,隻不過你對言明說了那些話之後,老夫倒是感覺你小子似乎有了新的領悟。”


    謝草很是疑惑的問道:“所以您老來找我,就是想再試試能不能實現浩然天下,帶著天下人超脫?”


    “是也不是,就像你說的一樣,有些事情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老夫找你的目的就是告訴你,老夫要走了。”


    夫子這話讓謝草眉頭一皺,心中很是不解。


    “還請夫子明言?”


    “老夫問道一生,看似已經走到道的盡頭,但站在道的盡頭,眼前一就是一團迷霧。


    滾滾時空長河,不知何處來,不知何處去。


    老夫燃燒自身一切,行走時間長河,也就發現你這一段記憶,所以老夫感覺自己看似走到道的盡頭,但依舊在行走在己道之上。


    你不是主角,老夫知道,但老夫更知道你身上有唯一有遊離在在時空長河之外的記憶。


    老夫要走了,隻希望你能走下去,幫老夫看看道的盡頭到底有什麽。”


    夫子說完,身影直接從謝草的眼前消失,隻留下一柄戒尺和謝草遞過去的酒壺放在剛才夫子坐著的位置上。


    謝草看著戒尺和酒壺良久,這才伸手拿起戒尺和酒壺。


    真與假,謝草現在還看不清楚,隻不過謝草知道今天的這場談話他永遠隻能壓在心中的最深處。


    “進來吧,咱們該走了。”


    劉文倩三人進來,看著神色凝重的謝草,笑著問道:“怎麽被收拾了?”


    “亂了人家學院最傑出弟子的道心,自然要被人家收拾一頓。”


    謝草笑著說道,劉文倩三人則是震驚的看向謝草。


    “你是說你亂了言明的道心?”


    “很難嗎?”


    劉文倩看著謝草得意洋洋的神色,轉身掀起窗簾朝著酒肆看去。


    酒肆中言明依舊坐在那裏,桌麵的那一抹鮮豔的紅色無不顯示謝草說的沒錯。


    帶著深深的疑惑,劉文倩轉身看向謝草。


    這在她看來不應該啊!


    要知道這一次謝草可是以失敗者的態度離開長安,怎麽隻是一番談話,謝草怎麽能夠攪亂言明的道心。


    看那一口鮮血,劉文倩清楚,那已經不是攪亂道心的程度,隻怕是在言明的心中種下心魔了。


    “你是怎麽做到的?”


    劉文倩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謝草,今天要是謝草口吐鮮血,劉文倩都覺得她都好接受一點。


    謝草喝一口酒說道:“因為他聰明,所以我讓他相信,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在為我做嫁衣,最終一切的結果都是我想要的結果,而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劉文倩和小環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露出不相信的目光。


    “你說他就信?”


    “他必須信,因為的他的聰明不可能讓他自己欺騙自己。


    除此之外,我讓他明白原本一切還有緩和餘地,但他做的一切讓沒有任何的餘地,他在親手摧毀他想保護的一切。


    這就好比他想保護他最在乎的人,結果發現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把刀子插進他最在乎人的心口,你說他的道心會不會亂?”


    謝草避重就輕的說著,劉文倩三人一時間被他這一番話震驚到,腦海中也自覺的忽略了謝草和夫子之間剛才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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