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希望你能幫一下人類……”


    當歸皺眉將白術的遺言轉達,此時此刻,他忽然理解了白術語氣裏的低微。


    因為眼前的齊楹,或許真的不是人類了……或者說,她早已不是純粹的人類,隻不過一直在“假裝”人類而已。


    “嘖……真麻煩,”齊楹眉心一擰,但仍然舍不得這顆飽含力量的心髒,隻得開口道,“行吧,我會的。”


    隨即將心髒扔入口中,尖利的獠牙頃刻間將其碾碎,鮮甜的血肉順著食管而下,某種玄妙的力量,在她的眼中漸漸展現。


    整個世界,慢慢變得不同。


    無數細小的聲音湧入腦海,窸窸窣窣,模糊不清,但都帶著蓬勃之意,生機盎然……


    緊接著,更多更響亮的獸吼聲、蟲鳴聲、鳥叫聲……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湧入腦海,所有的聲音似乎都飽含著同一個議題——生命的延續。


    這些聲音雖然複雜密集,卻還能忍受。


    但下一刻,某種極為龐雜的聲音突然瘋狂湧入,差點將齊楹震暈倒地。


    將骨翅狠狠插入地麵,撐住身軀,她眉頭緊蹙,腦袋一陣一陣抽疼。


    此時十分想狠狠罵白術幾句!


    花了許久,齊楹才慢慢適應了這些龐雜的聲音,才漸漸意識到,這竟是每一個人類的心聲——來自心底最渴望的聲音。


    我想吃飽飯!


    我想住好房子!


    我想要好工作!


    我想要更好的生活!


    我想擁有好多錢!


    我想要財富!


    我想要權力!


    我想要女人!


    我想要男人!


    我想要性!


    我想要繁衍!


    我想要愛!


    我想要健康!


    我想要活著!


    我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死!


    ……


    無數人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無數渴望瘋狂湧現,直接將其他物種的聲音完全掩蓋。其中最多最密集的聲音,逐漸擰成了一股繩,不停重複著同一句話:


    “想要活著!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嘶——


    狠狠捏了捏眉心,齊楹終於明白了白術曾經的話:


    對於生物而言,生存,是第一要義。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顯得有些怪異。


    按照白術的話來說,世界意識是地球上所有生物的意識集合體,守護著所有生物的正常繁衍和生存。


    但在齊楹的耳中,充斥的卻幾乎全都是人類的聲音,其他物種的聲音反而被壓得極低,被人類的聲音所掩蓋,幾乎無法被探聽得到……


    人類的意識,似乎過於旺盛了。


    抬頭看向天空,世界屏障在齊楹的眼中也變得更加清晰。


    此時此刻,她甚至能夠透過世界屏障,看到那濃重的漆黑陰影正附著在屏障的表麵,將世界屏障完全包裹,如同附骨之蛆般不停侵蝕啃噬。


    而在她的正上方,蓮子拚命維持的規則場已經快被撐爆,無數密密麻麻的眼球擠在裂口,濃重的汙染隨之侵入。


    當感受到齊楹的目光之時,所有的眼球猛地一動,一個個全都轉過來直直地注視著她。


    下一刻,蓮子的規則場被瞬間撕裂,汙染隨之擴散。


    “神明”的注視,又再次落在齊楹身上。


    那股純粹的力量,再次灌入齊楹體內,血肉,再次沸騰!


    呼——


    不同的是,這次世界意識帶來的嘈雜聲音竟然將齊楹心底湧起的瘋狂和混亂逐漸壓下,理智,漸漸回歸。


    眸光一凝,她開始嚐試用精神力引導世界意識,將那巨大的裂縫闔上。


    努力之下,漸漸有了成效,裂縫似乎變小了一些。


    下一刻,齊楹頂著那力量的侵蝕,將精神力瘋狂湧出!


    “給我閉!!!!!!”


    咬緊牙關,拚盡全身力氣,齊楹額角青筋暴起,而那道裂縫終於緩緩闔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球,也被盡數擠了回去……


    嘭——


    脫力的齊楹,從空中整個砸在地上,將地麵砸出了一個大坑。


    ……


    周圍的情況不容樂觀,僅僅數十秒的汙染泄露,就已經席卷周邊,許多外圍封控的軍人和還未完全撤離的居民,都瞬間被汙染侵蝕。


    最可怕的是,當蓮子的規則場撕裂的刹那,有一些人無意間直視了屏障裂縫,看到了那密集的眼球,頃刻間雙目變得漆黑,下一秒便扭曲變化,徹底成了墮種……整個變異過程不超過10秒。


    混亂迅速蔓延,慘叫聲漸起。


    就連軍方隊伍中,幾個高精神抵抗值的軍人僅隻是直視片刻,也瞬間變成了墮種,轉眼間便張開巨口,咬向旁邊的戰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汙染侵蝕的範圍並不算廣,周邊大部分居民都已撤離,而裂縫沒多久就被齊楹闔上,汙染濃度也在世界屏障的淨化下迅速下降。


    除了那幾個直視“神明”的墮種格外強大,其他被外泄汙染侵蝕變異的普通人都隻是最低級的墮種。


    而特別行動組外勤部的覺醒者們也都在現場,軍人們的武裝齊全,他們反應極快,行動迅速,沒過多久,現場的混亂就被壓製下來,低級墮種被盡數消滅。


    那幾個強大的墮種,也在赤芍他們的圍攻下落敗。


    與此同時,齊楹靜靜躺在大坑裏,眼裏的黑色逐漸褪去,身軀也蠕動變化,不一會兒就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屬於人類的模樣。


    她默默注視著已經恢複湛藍的天空,欣賞著那柔軟的白色雲朵,看著從上空悠然飛過的小鳥。


    世界意識帶來的繁雜聲音依舊充斥腦海,但此時她卻不再覺得煩躁,反而感到平靜。


    似乎隻有這樣,自己才像是個真正的人類。


    [白ai死了呢……]屬於胖章魚的聲音在心底裏響起。


    [嗯……]


    [他一開始就想好了吧……做出這樣的抉擇……]


    [沒錯……畢竟,為了人類……]


    [所以說最討厭這樣的人了,總是為了信念拋棄一切……就連自我也可以拋下……]


    [是啊……最討厭了……]


    就像父親他們一樣,討厭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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