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者正是先前要收小丫為徒的那人。


    這是小塵第二次見到老者,仍然身著皂衣,白須紅顏。


    第一次見到老者,還沒踏入修行路,感受不深。如今自己開了脈,能感受到修行者的氣機,才發覺,這老者深不可測。


    他站在那裏,感受不到絲毫強大的氣息,仿佛一普通老頭。


    但那小小的身軀裏,隱藏著巨大的能量,一旦爆發,能排山倒海。


    虎子來後,小丫本已收起老者留下的玉牌,可是後來四大當家圍攻虎子,她就知道今天之事,難以善了。


    她不能看著三位哥哥陷入危險。


    另外,她再也不願意當花瓶,被保護的好好的。當她看到幾位哥哥為活命死拚時,那種無力感刻骨銘心,她渴望力量,她發誓,她一定要擁有力量,去保護那些曾保護過她的人。


    於是,她不再猶豫,果斷的捏碎玉牌。這一刻,她覺得她長大了,盡管這成長有幾多不願,有幾多不甘,但她願意去承受。


    老者看到小丫眼睛血紅,吃了一驚,急拿出丹藥,塞入小丫嘴中,能看得出他的擔心。


    丹藥下咽,小丫頓感一陣清涼,眼睛的疼痛逐漸減弱,模糊的視線再次清晰。


    這丹藥如此神奇。她大大的眼睛看著老者,仿佛眼睛會說話。


    老者無奈又拿出三粒丹藥,分給小塵他們,當拿出丹藥時,他心疼的手有點抖,這療傷丹藥,連他也不容易得到。


    小塵拿到丹藥,手一翻收進戒指,這種藥光聞氣息就知道價值連城,說不定關鍵時刻能救命,自己隻是皮外傷,自然不能浪費。


    老者震驚於小塵的修為,第一次相見他還沒開始修行,如今短短的時間竟已開脈五層,自己第一次看走了眼,正在考慮要不要也把他也收入門下,便看見小塵把自己送的療傷藥收入戒指,接著又從戒指裏拿出一顆普通的吃了下去。


    老者頓時來氣,想起這小子以前問自己會不會七十二變,結果害得他回去查三天古籍,也沒有七十二變的信息,詢問別人還被笑話;又想起他說自己大師兄是猴子,頓時更生氣了,再也不想收徒之事。


    小丫看小塵石頭傷勢無大礙,虎子也氣息平穩下來,遂放下心來,對著老者跪拜:“請師傅收我為徒,小丫願您拜為師!”


    老者一愣,接著哈哈哈哈哈大笑起來。他正在落山深處尋覓一種靈果,感受到玉牌碎裂,便急忙趕回。


    盡管知道小丫要拜師,但真當小丫說出時,內心還是忍不住的高興。


    “好好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入室弟子。”老者伸手急扶小丫起來。


    小丫跪著磕了頭才起身,老者更覺滿意。


    “站住,讓你們走了嗎?”小塵雖看著這邊的小丫拜師,但也一直密切注意著劉曄等人,見他們要慢慢退走,大聲喊住。


    劉曄等人見到老者到來,輕易打斷虎子施法,竟看不出他修為,自知不是對手。再看小丫拜了對方為師,更不敢久留,正想偷偷溜走,不想被小塵喊破。


    老者聽到聲音,也回頭看去,其實這幾人舉動,都在其靈識之內,但幾個小輩,他本懶得以大欺小。


    可是如今收了小丫為徒,那就不一樣了。


    見老者看來,劉曄等人不敢再動,急忙行禮道:“晚輩蒼城劉家劉曄,拜見前輩。”


    口中說著,偷偷觀察老者,見對方毫無表情,愈發小心,生怕老者順手拍死他們。


    老者看出他的小心思,緩緩開口道:“老夫還不至於對幾個小輩動手。”


    幾人剛暗鬆一口氣,便見老者接著說道:“但打傷我徒弟,絕不能輕饒!”


    話音剛落,老者氣勢放出,劉曄幾人頓覺天地重壓壓於己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好在老者氣勢一放即收,否則六人隻怕會被活生生壓死。


    六人萎靡在地,內心暗罵,不是說不動手嗎,怎麽說話不算話,又一想,人家也確實沒動手,隻是放了下氣勢而已。


    劉曄臉色蒼白,這老者實力好強,恐怕連家裏最強的爺爺都遠不如,見對方懲戒了自己一方,徹底鬆了一口氣,知道他不會再下殺手,抱拳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晚輩受教了,告辭。”


    小塵倒吸一口氣,小丫這師傅好生猛,隻憑氣勢就把劉曄等人壓成重傷。


    他不禁為小丫高興,同時心裏又有濃濃的悲傷,無力自保隻能假托人手,這不能不說是小人物的悲哀。沒看人家老者,打傷人,人還得道歉。


    看老者隻是懲戒了那幾人一下,小塵也不好說殺了。


    但也不能輕易放過,沉聲喊道:“戒指留下!”


    幾人看著小塵,恨得牙癢癢,又不敢表現出來,把戒指摘下放在地上,轉身走了。


    見幾人離去,老者對著林子喊道:“都散了吧。”


    林中一陣簌簌之聲,片刻安靜下來。


    大戰落幕。


    小塵舉目四望,村莊已被焚燒殆盡,到處屍體橫陳,血流滿地。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死人,而這景象在這個世界,可能是尋常之極。


    虎子已醒來,石頭早把屍體摸了個遍,那六人的戒指,也拿了過來,捧到手裏樂嗬個不停。


    四人來到古廟的位置。


    古廟已經坍塌,殘垣斷壁,訴說滄桑的變化,這個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古廟,似乎完成了自身的使命,走進曆史的塵埃。多少年後,誰還會記得這裏曾有個殘破的古廟,這裏曾走出幾位驚天動地的少年。


    老者遠遠的看著四人,沒有急著帶走小丫。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這四人的不凡。


    小丫自不用多說。


    那個叫虎子的少年,小小年紀竟已晉升氣海境,即使在那些大宗門也屬天才一類,更何況在這荒野那就是絕對的天才了,這孩子應該來曆不凡。


    還有那歪嘴斜眼的,雖然修為不高,但底子卻打的紮實,其命井估計會達到三十丈,也算是可造之材。


    他有點想不通,這個偏僻的地方,怎麽同時匯聚了四個天才?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四人都帶走。


    風輕柔的吹過,斜陽草樹,飛落幾片樹葉,增添幾分詩意。


    “我要走了。”虎子打破沉默,聲音有些沙啞。


    盡管早有預料,聽到虎子的話,小塵還是心中一沉。


    “我也要走了。”小丫再次打破沉默,她的聲音不再那麽清脆。


    小塵的心再次一沉,像什麽堵住似的。


    “我也要走了,小丫的師傅答應把我帶到白虎城。”


    這次是石頭,“我們一起去吧。”他對小塵說。


    小塵有點驚訝,石頭也要走嗎?也對,待在這地方隻會耽誤自己,他以聖級功法打下的基礎,隻需要拜入好的宗門,必定有一番成就。


    小塵搖搖頭,他有自己的秘密,不能暴露。再者,他隻是缺少資源,而不是缺少傳承。大門派弟子多,分到的資源恐怕也很有限。


    看小塵搖頭,石頭有點失望,他也想留下來。可是經此一戰,也激起了他對實力的渴望。


    四人再次沉默。


    斜陽帶著餘暉,染紅了半邊天。


    小塵勉強一笑:“別搞得那麽沉重,來分東西。”


    他拿出幾個戒指,把裏麵東西倒在地上,戒指的禁製他早讓老者給去除了。


    石頭也拿出從飛鷹幫眾人身上摸來的東西,放在中間。


    “發財了!”幾人頓時有點興奮。


    靈器、丹藥、靈石、還有很多認不出的材料和藥草。


    “看上什麽隻管拿,剩下的分了。”


    小塵選了一把靈劍,虎子有長槍沒再選。石頭選了兩把靈刀,小丫選了幾個普通的發卡,小女孩過早的跨入了愛美的年齡了。


    剩餘的由虎子分成四份。他分的很認真,也很慢,就像分家時的家長一樣,給每個孩子同樣的東西,沒有偏頗。


    不能均分的,四人謙讓很久,其實他們不是在謙讓東西,他們想多待一會。


    雖然分得慢,可是最終還是分完了。


    一人一枚戒指。


    虎子長身而起,三人跟著站起。


    虎子拿出一枚流光運轉的符籙,符籙上密密麻麻靈紋。


    當虎子拿出靈符時,那老者抬頭多看了兩眼。


    虎子抱拳:“有緣東州再見!”


    說完,捏碎靈符,靈氣湧動,一道白光包裹著虎子消失不見。


    老者也不再等待,祭出一隻飛舟,手一卷,小丫和石頭已落在舟中,沒等小丫石頭告別,飛舟騰空飛走。


    眾人都走了,隻留下小塵,他久久的佇立,一時空落落的。


    斜陽西下,夜幕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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