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塵哥哥,小塵哥哥,你醒了!...”


    男孩艱難的睜開眼,視線一陣模糊後,逐漸聚焦,一間不大的破廟,屋頂大大小小的破洞,到處是雨注的痕跡,牆壁上斑駁,剝落出猙獰的坑洞,還有一麵牆,在風中搖搖欲墜,似乎會隨時坍塌。


    耳邊一聲聲呼喊急切中帶著欣喜,卻是那麽遙遠而又飄忽。


    小女孩約六七歲,頭發散亂,臉上滿是汙垢,穿著破爛的素布衣服,滿是補丁,還有幾處破洞,隻一雙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映見人心底深處,她正一臉關切的呼喊著什麽。


    看著小女孩,他一陣茫然,不知道這個素未謀麵的小女孩為何如此焦急而喜悅。


    終於,他意識到小女孩是在呼喊自己。“小塵?這是我的名字嗎?”他內心疑惑的看著小女孩,掙紮了一下,想坐起來。忽然,錐心的疼痛襲來,他“哎呦一聲”,疼出一身冷汗。


    “別動,你別動。”小女孩急忙說,“你傷還沒好,先躺著別動。我去喊哥哥去。”說著小女孩大叫著“虎子哥哥”跑了出去。


    男孩側頭看著女孩跑出去,頭一陣疼痛,似乎靈魂撕裂,雙眼冒出金星,腦海中多出很多信息。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雜亂聲驚醒了他。“小塵,小塵...”伴隨著叫聲,小女孩領進兩個男孩。


    最大的一個十四五歲,皮膚黝黑,滿身灰塵,年齡不大,臉上卻有一層歲月的痕跡,看著有些早熟,臉龐卻是堅毅。


    他身後一個小孩,十二三歲的樣子,長的很高,確是有點瘦,臉長,嘴有點歪,時不時的抿一下。


    兩人臉上都露出關切、喜悅的神色。


    “小塵,你醒了。”


    “嚇死我們了,你都昏迷三天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三個人一進來說個不停,明顯的極其喜悅。


    “小塵”腦海一陣恍惚,終於記起:“虎子哥,石頭,小丫我沒事。”聲音有點嘶啞。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等你好了我們又可以一起勇闖天涯了。”石頭笑著說。


    “勇闖天涯?”小塵有點疑惑,一時沒反應過來。


    隻見小丫重重的點點頭,虎子則鄙夷的瞥了他一眼。


    小塵突然意識到什麽,心裏嘀咕:你丫瘦的像麻杆一樣,還是個熱血青年呢,恐怕還沒到天涯就給風吹走了吧。


    “有理想好,這是你僅有的財產了。”小塵說道,心裏卻是一陣暖流流過。


    石頭一陣白眼:“哈哈哈哈,小塵,真的是你,你回來了,剛才看見你眼神很陌生,以為你被受傷傻了,不認識我們了。”


    剛才進屋,看見小塵看他們的眼神很陌生,不像他們往日熟悉的,直到這時才放心下來,因為小塵平時就是這麽打擊他的。


    談笑一陣,虎子說到:“小塵剛醒,需要休息,丫頭留下來照顧,我和石頭去尋找食物去,好好的給小塵補補,順帶慶祝一下。”


    “好的”


    “嗯”


    “好的。”


    兩人向外走去。


    “虎子哥,石頭。”小塵喊住他們。


    二人站住,扭過頭,疑惑的看著小塵。


    “謝謝!”小塵張了張嘴,聲音很小,也不知道他們聽到沒有。


    “吆,死裏複生,還學會給我們客氣了,哈哈哈哈。”二人擺擺手,一副幹嘛如此客氣的樣子。


    小塵也不禁露出笑容,隻是一笑又扯動傷口,齜牙咧嘴起來,又引得大家一陣歡笑。


    他們走後,屋內隻剩下小丫坐在床邊,雙手托著小臉,緊緊地盯著小塵,仿佛一眨眼,小塵就會消失似的。


    小塵讓她休息,她堅決的不同意,隻能任她。


    小塵,小塵...床上的男孩心裏一遍遍默念著這個新名字,內心一陣苦笑,良久,在心裏深歎一口氣:也不錯,這芸芸眾生,誰人不是這一粒塵埃?即便是塵埃,我是不是也要漂浮在空中,免得被人踩在腳下?...


    想到這,內心的糾結頓時一掃而空,隻覺得渾身輕鬆。


    小丫一下坐直了身體,好奇的看著小塵。她明顯感覺到剛才的一刹那小塵有了變化,至於什麽變化,她倒是說不出來。


    小塵看著眼睛虎靈靈的小丫,心說這丫頭行呀,自己小小的變化,她竟能敏銳地感受到。她一雙大大的眼睛,如清泉般清澈,如天空般明淨,似乎能洞察世間的一切,讓黑暗和肮髒無所遁形。


    小塵輕輕的揉揉小丫的頭,示意自己沒事。小丫再次趴在床邊,雙手支撐托著臉頰。兩人一坐一躺,靜靜的。


    一陣風吹來,破敗的窗欞吱吱作響。斜陽的餘光透進,想要照亮這即將黑的夜晚。


    最後一束陽光被收走之時,虎子和石頭回來了。


    老遠就聽到石頭“大豐收,大豐收”的喊叫聲。


    進屋的那一刻,兩人氣喘籲籲,卻難掩喜悅,石頭一邊大嚷著,一邊一股腦把衣服包裹的紅薯土豆倒在地上,叉著腰著對小塵喊到:“看看,可以吃好幾天了。”說著就又唱起來“讓我們一起闖天涯...”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仿佛牽著美麗的新娘即將走入洞房。


    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幾個紅薯土豆,小塵一陣腦黑。你丫的,吃著紅薯,還闖天涯,一張口一嘴大黃牙的。


    不過他也不能不承認,這十來個紅薯土豆確實是難得的豐收,至少是對於他們這幾個流浪的小孩,獲得一些食物是很難的。


    否則前幾天自己也不至於為了搶一點食物被人“打死”。


    荒野的土豆紅薯都比較大。一個足夠兩個人吃飽。


    當晚,大家吃了一頓豐富的土豆紅薯晚餐,大家已經記不起來這是多久以來吃飽的一次了。


    小丫輕撫著肚皮,一臉滿足的樣子,小人物的快樂就是如此簡單。作為團隊裏最小的一位成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盡管哥哥們每次都把食物優先讓她吃,但她從來沒有放開吃過。因為她知道,隻有把食物留給哥哥們,讓哥哥們吃飽,才能保證她自己和這個團隊能夠活下去。她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早熟。


    這是她唯一的一次敞開了吃,此刻,肚子的飽腹感讓她倍感滿足,以至於眼睛都笑彎了。


    烤紅薯的火堆還未熄滅,火光閃耀,映照著虎子堅毅的臉龐。看著弟弟妹妹高興的樣子,他也十分高興,心裏暗下決心。


    這一刻,火光中,幾個孤兒組成的家庭在這破敗的廢廟中顯得格外溫馨。空氣中充滿溫暖,不知是不是火光的溫度。


    很晚,大家才進入夢鄉,石頭還唱著他闖天涯的歌。


    小塵沒有睡去,他要給大家守夜。


    破廟處在離村子百步遠的地方,草木掩映,能隱約看見村子的影子。這個位置其實已經算是“深入”荒野了。


    作為從鎮上流浪來的孤兒,他們並沒有打擾村民。倒不是村民不是沒有好心人,而是這荒野中,村民也很難維持生計,生活過的不見得比他們好。


    小塵半靠著牆壁,眼光盯著外麵,他要保證野獸或者其他的危險來臨時喊醒虎子他們。


    以前守夜是都小丫的專利,現在小塵受了傷,還不能下床,就輪到他了。他們要保證這個團隊的每一個人都能以最好的狀態應對隨時出現的問題。


    夜晚,涼風吹拂。遠處傳來一陣陣野獸的嘶吼聲,小塵精神高度緊張,這是他首次麵對荒野的夜晚,神秘而危險,他甚至能聽到野獸走動的聲音,那一刻,他差點叫出聲來。好在,什麽也沒發生。


    天邊剛有一絲亮光,小塵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夜的危險已經過去。


    這時虎子一躍而起,推醒石頭。石頭睡眼惺忪,嘴裏嘟囔著,隨虎子來到院中,哼哼哈哈的練起武來。


    虎子認為,要想在這世上生存,就要先強大自己,所以天有一絲亮光時,他總能準時的醒來,喊醒大家練功,當然小丫是例外的,虎子認為作為家庭唯一女性,應該受到保護。


    小塵今天不用起來練功,因為他傷還沒有好。


    聽著外麵哼哈的練功聲,小塵覺得很幸福,終於不用早起的幸福感充滿心頭。


    這不是說小塵不想練功,而是以他現在的眼光來看,這樣的練功沒用。


    所謂的練功,其實就是鍛煉身體,無非能增加力氣和靈活性。這要在原來的世界或許還有點用處,可是在這無邊的荒野,麵對凶猛的野獸,那一點靈活性根本起不到作用。


    練功就需要有功法,想要獲得一部功法,除非加入一些大戶,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基本沒什麽希望。


    然而虎子卻沒有放棄,依然在堅持著,也要求大家一起堅持。


    怎麽才能弄到功法呢?這是小塵原來從沒想過的事情,可是現在卻要想一想了。


    於是,想著想著,他便睜不開眼了,這時他才體會到小丫守夜的辛苦,他多想對小丫說聲你辛苦了,可是他實在太困了,深深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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