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幹淨利落,眼神冷漠而又專注,時而皺起眉頭,時而舒緩長嘆。


    他一直看著她的臉,將近兩個時辰裏,她竟然保持了著同一個姿勢,為他清理傷口。直到她站起身離開。他連忙拉住她的手。


    他想問她:“你能不能讓我再見父皇一麵?”可是他竟然在那一刻發不出聲音來。


    經歷了無數的磨難,有一瞬間,他以為,她是皇弟派來的人,來取他的性命。


    她說:“這裏沒有信號,我出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很快就回來。”


    他不知道她說的信號,救護車是什麽,他隻記得她說很快回來。他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他四歲那一年,待他最好的宮女姐姐將她關在一個櫃子裏,告訴他不準偷跑出來,她很快就回來。


    他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孩子,他悄悄跟在小宮女身後。隨後他看見他的母後殺死了那個宮女姐姐,而且插了數十刀。


    他想要跑出去,被貼身嬤嬤死死的捂著嘴巴。他奮力甩開嬤嬤的手,發出了聲音。母後對著他們的方向,厲聲問:“誰?”


    嬤嬤在他麵前重重的磕頭:“主子,別出去,老奴很快回來保護小主子。”


    可是嬤嬤卻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拚命的跑,將所有人都引開了。後來,嬤嬤也再沒回來。


    所以他很討厭別人和他說“很快回來”。


    這次也一樣,雪山上傳言的女仙子也沒有回來。隻留下了一些他沒有見過的東西。


    他的腿沒有殘廢,但從那時候開始,他中了一種奇怪的毒,一種臉上會長出疤痕的毒,而且疤痕還會蔓延。


    霓裳是個用毒的高手,她查不出那是什麽毒。那瓶毒藥是雪山的女子留下的。


    霓裳用很多人做實驗。那些人和他臉上一樣,每次毒發的時候臉上黑色疤痕都會滋長,當疤痕滋長道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們的五髒六腑慢慢化成一攤血水,全身器官因疼痛而衰竭,死後屍體也會化成一股血水。


    他沒有死,一方麵是因為在他體內毒素微量,另外一方麵是因為他沒有感知,沒有痛覺,味覺……所以他的毒發作的很緩慢。


    想到這裏,他握緊了雙手。這半年裏,他都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尋那個女子的蹤跡,均是一無所獲,甚至還動用了他的影衛。


    雪山上有個美麗的女子隻是傳說,似乎除了他,誰都沒有真正的見過。


    “主子,該喝藥了。”霓裳端著一碗藥走進房間。今日的主子看起來似乎更加暴躁了。


    京城傳言,說他暴虐,殘忍嗜血,殺人不眨眼,冰冷霸道。其實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主子隻是囂張霸道些,卻從來不害人性命,而且對待下人極好。他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不想當皇帝,也因為他的親生母後希望他的弟弟登上皇位,因此先皇多次提出要立他為太子時,他便悄悄離開了京城,帶著她們遊山玩水。


    直到一年前,雪山那一次伏擊。阿三阿四,被連砍數十刀慘死,隻差被剁成了肉醬。霓虹被士兵**而死。


    而他中了毒,身體變得十分虛弱,雖然感覺不到痛,但他的身體確實在慢慢衰弱。


    回到京城以後,所有跟他交好的官員大臣,大多數都皇帝被血洗了。就連他的乳母,也消失了。


    從此以後,他變了。變得對任何人都冷冰冰,脾氣暴躁易怒,殘忍嗜血。


    得知何絮被他帶到了暗室,她有些擔心。


    其實連她都知道,何絮隻是皇上用來羞辱他的一顆棋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做出什麽傷害他的事情呢。


    換做是以前的他,在不喜歡何絮的情況下,得知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他頂多會擺擺手道:“小霓裳,將她丟出王府去,讓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我說了算


    一天,兩天……再見到公儀熙時,是三天以後。


    何絮在這三天裏,除了喝水還是喝水,這個暗室裏,除了一日三餐有人給她送水來,其它什麽都沒有。


    她全身痛得蜷縮了起來。


    她捲縮著身體斜躺在地麵上,看著他的鎏金靴停麵前,他緩緩的蹲下,露出他那張美的人神共憤的臉。


    他蹲在她的麵前打量許久,緩緩伸出手捏著她的下顎,哢的一聲,將她的下頜骨復位了。


    再一陣疼痛襲來,何絮心中的憤怒難以難說,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而且不日不夜的疼了三天,這忽然襲來的痛,直達心髒,忍不住大叫一聲。


    她不由自主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公儀熙的臉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公儀熙看著她冷漠的眼睛裏有一股憤怒,竟然忘記了自己此時應該憤怒。隻聽她道:“忘恩負義。”


    她很少動怒,如果不是因為想起了公儀熙便是她曾經救過的人,恐怕她也不會如此生氣。


    公儀熙冷笑,重複她的話語:“忘恩負義?”他的眼裏布滿了諷刺,笑意未達嘴角,更添幾分蒼涼。


    何絮一愣。那時候她長得不是這個樣子,所以他才會認不出吧,抬起眼眸看著他冰冷的眼眸,深邃,他的臉上似乎藏著一股隱隱的絕望。就像那一晚,他絕望的看著她,等著她回去。


    她想起前兩次他臉上的毒來,有些愧疚了起來。


    其實,如果不是遇見她,他也不會中毒吧。她親眼見過b國的臥底慘痛的樣子,簡直滅絕人寰。如果讓他知道她就是當初救他的那個人,他會不會更加不放過她。


    她偏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淡淡道:“我的意思是,也許我可以幫你解毒。”


    公儀熙的眯起了丹鳳眼,睨著她,挑眉道: “想通了?”


    她淡淡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碧血珠的下落,無所謂什麽想通不想通,但是你身上的毒我可以試一試。因為我曾經見過。”


    她不願正視公儀熙的眼睛,那雙眼睛過於深邃,她是一個隻要說謊便會臉紅的人。


    “本王憑什麽相信你?”


    “就憑這個世界除了我,沒有人能為你解毒。”來自21世紀的毒,她覺得沒有誰能夠解開,她也不一定,但她為他解毒的概率比一般人大許多。因為麥琪製毒的習慣和方式她大致了解些。


    公儀熙挑起她的下顎,她一臉自信的樣子,似乎臉上都籠罩了一抹光彩。


    他問:“是你下的毒?”


    何絮輕輕一偏頭錯開了他的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口頭上問是不是她下的毒,其實他比誰都清楚,這毒到底是不是何絮下的。


    昏暗的房間裏,血腥味刺鼻難聞,時間待得久一些,全身都會不舒坦。


    站起來準備離開的公儀熙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腹部,不知道孩子還在不在。


    他忽然想起了雪山上那個夜晚,也是這樣昏暗的燈光,也是這樣一個冷漠的美人。隻是雪山上的美女一身利落瀟灑,這裏的美女落魄不堪。


    衣服破爛,身體發出一股刺鼻的臭味。就連臉上那條疤也顯得格外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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