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總之先把這筆錢記帳,爭取一年內能還清。


    然後就到了養父履行承諾的時候。


    p10-19行星當地時間上午10點,一支由客運飛船組成的艦隊出現在天際;每艘飛船上都印著那個財團的logo。


    內河聯邦幾乎所有的主流媒體都派出人手,全程跟蹤追拍了這一事件:慈善財團主動撥款,出錢出力,把地球上留守的老弱婦孺全部安置到這顆行星——一次性送達安置,包括落地後的住所等一係列生活問題,全部由財團負責解決。


    成排成行的臨時公寓在p10-19空曠的平原上拔地而起。這些建築採用了財團的最新技術,三萬個建築機器人同時出動,建成一片安置小區隻需要24小時。


    財團執行長的秘書在鏡頭前表示,在同胞們得到妥善安置之後,財團就要開始著手處理地球的汙染問題。部分留守的青壯勞動力也在溝通後自願留下,協助財團開展治理行動。


    “那裏畢竟是我們的家鄉,不能容許外人隨意破壞,”秘書的小眼睛很嚴肅地望著鏡頭,“我們會竭盡全力把環境修復到一切開始前,不該出現的東西,哪怕是隻外星蟲子,也會被驅逐出境。”


    他這番意有所指的發言,會通過電波傳播到全銀河係,讓該聽的人聽見。


    ——然後大概會有許多決定性證據突然被發掘,兩邊對簿公堂,開始狗咬狗的戰鬥。


    沐柯站在民宿的小陽台上,望著不遠處忙忙碌碌的人群,在心裏支持了一秒最強律師團。


    帶著暖意的風從天際吹來,吹起她的額發;她聞到一陣淡淡的花香——真實的花香。


    p10-19的程序走完之後,沐柯就到了這裏,和原住民溝通,了解當地情況。這裏地廣人稀,資源豐富,隻是技術發展落後,缺乏開採能力——而遷移來的地球人,正好能提供他們需要的支持。


    沐柯原以為當地居民會對突如其來的訪客非常排斥。沒想到的是,他們熱情又大方,一家又一家地留她吃住,無論是民風或環境,都像極了幾個世紀以前的地球鄉村。


    哪怕來了群強盜,怕是也會被好吃好喝地招待。


    這麽單純的星球,幸虧沒有落入格蘭伊達手裏。


    而被送來的地球人,也多是些性格溫和的女人孩子,不至於和原住民發生衝突。


    沐柯的衣角被拉了一下,她轉頭一看,一個圓臉小姑娘伸長了手,把一塊切好的瓜遞到她麵前。她一接過來,小姑娘馬上抿嘴笑著轉身跑了。


    沐柯咬了一口淡粉色的瓜,甜的。


    瓜吃完了,沐柯擦擦手,用終端拍了幾張飛船、人群,以及媒體的照片,發送給李佳佳,以備萬一。


    退出郵件界麵後,她看到終端的桌麵背景——大家抱著冠軍獎盃的合照。她在最中間,四周的人使勁往裏擠,把她擠得笑沒了眼。


    所有人都很開心,大笑,大叫——除了那個最後也沒趕上比賽的人。


    他站在畫麵的角落,視線低垂,嘴角微微抿著,笑意淡得快要看不見。


    【公會】:【芬裏爾】上線了。


    魔劍士在銀白色的光柱中睜開雙眼,麵前是鳥語花香的公會領地。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在他的固定停號點登陸了。


    一周前,他開門回到家裏的時候,阿劍領著烏奇興沖沖地跑過來,一看是他,一人一狗的眼神瞬間一暗。


    “怎麽就你一個?”


    “不然呢?”他很莫名地反問。


    然後阿劍領著烏奇轉頭就走,他隱約聽到一句“沒用的東西”——什麽意思,在說他?


    ……也對,確實是沒用的東西。


    沒有他,她還是贏了決賽;不知不覺的時候,那個慌慌張張的小法師已經走得那麽快了。


    頒獎的時候,他遠遠地望著那些狂喜的笑臉,突然有種疏離感,仿佛隔著屏幕。


    也沒什麽錯,自己本來也不是他們中的一員,現在連決賽都沒趕上——他們的勝利,和自己沒有關係。


    魔劍士走出公會領地,主城的街道一如既往的喧囂。他剛一現身,就有好幾個人點他插旗,他一個一個拒絕了,走出人群。


    雖然也不知道去哪裏。


    魔劍士在主城漫無目的地繞了幾圈,最後回到城牆下,一個浮空術跳上牆頭。


    天空有雲有鳥,也隻有雲和鳥。他在牆頭上坐下,想起那天用鍵鼠登錄女法師的帳號,第一次知道了她眼中這個世界的樣子。


    ——又一麵旗從天而降。


    【係統】:【沐芽】向你提出決鬥,是否應戰?


    他一愣,正要點向“拒絕”的手指在空中緊急截停。


    魔劍士站起來轉過身,女法師就站在身後。法袍純黑的下擺被風吹動,像一條墨色的金魚。


    【當前】【沐芽】:接呀


    “……你回來了?”卡了半天,隻說出這一句。


    【當前】【沐芽】:你是指哪個回來?


    卡了,連一句都說不出了。


    女法師撤回了決鬥,也跳上牆頭,在他旁邊坐下。


    【當前】【沐芽】:或者說,你問的是誰


    【當前】【沐芽】:問的是這個法師,還是法師背後的人


    有不真實的風吹過,他覺得臉上有些燙。魔劍士不知該做什麽,身上的鎧甲變成了囚籠,他被釘在原地,動不了了。


    【當前】【沐芽】:總覺得你好像是把這兩個人分割來看的


    ……似乎是的。


    知道她就是她的時候,他的心情就像混沌的深海。


    仔細想想,疏離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產生的。


    【當前】【沐芽】:明明就是一個人


    嗯。


    【當前】【沐芽】:你是因為覺得,法師背後的人,是自己撿來的小狗嗎


    【當前】【沐芽】:而法師和你並肩作戰,並肩同行,是隊友和同伴


    “……不是的,”裘裏斯說,“我隻是覺得……”


    隻是覺得——覺得什麽?他藏在厚重的鎧甲後麵,心裏明明有許多話,卻支離破碎得拚不起來。


    女法師坐在城牆上,視線投向腳下的街道,並沒有看他。


    【當前】【沐芽】:有什麽好“隻是”好“覺得”的


    【當前】【沐芽】:不過是“正好”而已


    正好?


    她正好是她?


    又有不真實的風吹來,他卻覺得這風從鎧甲的每道裂縫中穿進,吹出一陣空蕩蕩的回音。


    魔劍士也坐下了,坐在黑袍的女法師旁邊。


    他想不了太複雜的事,他隻知道如果她不是她,也許他不會這樣困惑。


    困惑的核心,大概是女法師的皮下,那個抱著魚缸的小姑娘。


    【當前】【沐芽】:法師也喜歡你,法師背後的人也喜歡你


    【當前】【沐芽】:正好你就是你


    這兩行字在他腦中撞出一陣轟鳴。


    他躲在麵具後,躲在鎧甲後,躲在遙遙的電波信號,和沉重的全息頭盔之後,心裏有一顆種子聳動著要拱破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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