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他從懷裏掏出一方錦帕,似是殺菌似的擦了又擦。直到覺得滿意了,這才扔掉錦帕,吊起眼尾,用十二萬分的邪氣笑得放肆,“這樣吧,光是掐死了你,你可能不會服氣……哦!難得你居然還能發暗器……”他一把接住徒然飆射至雙眼間的細小暗器,反手一拍,適才剛從任湛手中發出的暗器立刻不長眼的反噬主人。


    “嗤”的一聲輕響,暗器入肉,釘在任湛身上,他突的悽厲長號,口中發出“嗬嗬”的低狺,不住在地上打滾。臉色急速泛黑——那暗器顯然啐了巨毒。


    “嘖,真麻煩,還要我幫你解毒麽?……不過,你要是這麽快就死了,可就沒戲看了!”狂肆邪神一招製敵,卻明顯不夠滿意,反而頗為不慡的掏出一顆藥丸,“吞下去——!”


    已經死得差不多的任某人一聽有了生路,也不細想,接了藥就一口吞下:“狂……肆……邪、神,我、不會……謝、你、的!”大概是那些藥有奇效,原本黑障滿布的臉上開始褪回本來色澤。於是,任湛也終於有了機會開口。


    “不稀罕!”狂肆邪神低頭望入我的眼底,溫柔的笑,成功得令我感到了毛骨聳然,“蘭,剛剛那顆蝕腦丸,你看清楚了嗎?”


    ???蝕腦丸?什麽東西?我瞅著任湛臉色大變的驚恐樣,搞不清狀況。


    “你不知道嗎?也是……你還沒想起來呢!蝕腦丸可是相當不容易煉製的毒藥,它能令服食者在三個時辰內全身骨骼發生異變,在七天之內骨骼會蝕化成一堆細粉,卻並不會馬上就死;然後肌膚會開始一寸寸腐爛——武功越高,腐爛得越快。毒發時,他會很疼、很難受,然後用手不停的抓、抓、抓……直到把全身肌膚抓得爛了,也於事無補。最後還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化成一堆細粉……是不是很有趣?解氣了吧?”狂肆邪神越說越興奮……


    我越聽越想吐!


    而任湛,則是越聽越驚,到最後,竟暴睜了眼悽厲嘶吼:“解藥!快給我解藥!!”


    “……這時候,你該是馬上自殺以求解脫才對,怎麽反而向他討解藥?他即有心害你,又怎麽可能會給你解藥?”尉遲暮在風殿下的扶持下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這時眼見任湛下場悽慘,好心的指了條明路。


    “不!!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求求你,狂肆邪神!我求求你,給我解藥吧,給我一條活路,求你!”那個被如此歹毒的毒藥嚇得魂不附體的任大君子,此時涕淚縱橫。竟不顧體麵的跪爬過來,伏在狂肆邪神腳下,顫抖著乞求。


    “一代君子?!”狂肆邪神一腳將他踹開,一點體麵也不留的甩了甩袖子,“忘了說了,這藥一旦入體,你就算是想自殺,也不可能會有力氣。除非讓別人殺了你……不過,想必你是不敢的了?畢竟,貪生怕死可是任大君子的本性,不是嗎?”狂肆邪神冷笑連連,生命在他眼裏,不值一文!


    如果我是任湛,我會一頭撞死!可惜狂肆邪神說的對極了,他不會自殺,更不會求別人殺了他!


    所以他隻是掙紮著哀求,拚了命的哀求他放了他一馬。什麽君子?什麽孟嚐?全都不再重要了!他想活!他隻想活命!


    “求求你,給我解藥吧!我還要活著!我忍了十幾年,就在今天,我本來能殺了那兩個,自己當上盟主的……所以、所以我不能死!邪神!我求你,救我吧!……救我吧!——好吧!我不當這個盟主了,我把盟主之位讓給你,就讓給你去作吧!我做護法,我隻作護法,好不好?我不會和你爭位的,好不好?想想,萬人之上、一呼百應的威風,多麽令人嚮往?是不是?是不是!所以,放過我吧,我把盟主之位讓出來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放過我吧!!!……”瘋了般的求救,他是活在臆想之下的瘋子,對權勢的渴望,讓他根本失了正常人的心性了!所以,無藥可救!


    撇開眼不去看那哀號不止的人,權?利?名?!有什麽,竟比命還重要?竟是如此割捨不下!


    風聲獵獵,吹在人身上,刺骨的疼!火把燃燒時嘖嘖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分明。


    山下的打鬥,不知何時,竟是歇住了。火把長龍氣勢重振,紛紛搶上山來,圍住了場中唯一一處還在酣鬥不止的戰場上。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傷、掛了彩,但從他們臉上那輕鬆淡定的神色來看,山下的那些敵方人物大概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而今晚的重頭戲——高手如雲的盤龍嶺上,如今還隻剩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物。可以斷言,如無意外的話,今晚,藍式尊的一統江湖的大業,已經被徹徹底底的毀於一旦了!到頭來,不過隻是一場空,卻是如此之多的人用性命換取了這個敗局!


    “……你煩不煩?”終於,被哀求聲弄得很不慡的邪神君再也忍無可忍。邪魅的臉望向尤自鬥得難分難捨的兩人,然後,抬腿——踹!


    “啊”的一聲,不住哀求的人被狂肆邪神一腳踢飛,直衝至互鬥的兩人身上。兩位梟雄級人“啪”的互對一掌,齊齊讓開收手。任湛卻已在兩人的掌力合擊之下扭曲了身吐血連連!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明明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卻還在哀求著說要將盟主之位“禪讓”出來以求解藥。在他看來,也許隻要留著命,再等個十幾二十年,他還能找到那麽一天,然後,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律大魁首與藍大盟主看也不看那個在扭曲中哀號的瘋子,互相喘著粗氣瞪著對方。


    “想不到,今日這一戰,我竟然會敗!”藍式尊緩過一口氣,不甘的低嘯,臉色陰毒至極。


    “邪、不、勝、正!”律大魁首很沒創意卻很應景的題了這麽一句!


    “哈哈哈!笑話!今日要不是我那孽子壞事,盤龍嶺早該成了我的囊中之物!千算萬算,我隻少算了這一步!……想不到,想不到這畜牲,竟敢毀了我的劫心劍!!!”那窮途末路的不甘狂笑,振得整個山頭為之輕晃!


    “以暴力一統江湖,不過隻是徒然。就算今日讓你僥倖爭得了盟主之位,你又豈能坐得長久!”律大魁首很正氣的火上澆油。


    “我不會敗!我本不會敗!我隱姓埋名二十載,不該敗得如此地步!”一旦計劃幾十年的宏願被硬生生的切了斷了,能保持冷靜的果然沒有幾個!所以藍式尊也不可免俗的走上了任湛偽君子的老路——不過,慶幸的是,他比任湛清醒!所以,他在一切都已無可挽回的現在,還能揣著算計的笑,轉望向我的身邊——那個邪惡的笑著、隻用幾招幾式,就成功解決掉一名江湖高手的狂肆邪神:


    “神君,今日不過隻是意外,你可千萬要救我一救!”


    我瞠目結舌……聽錯了嗎?又一個找狂肆邪神求救的瘋子嗎?他們這是約好的嗎?就這麽相信這個邪惡至極又狂妄至極的極端危險人物會幫他們??


    “……毫無意義之事,我何必!”果然,狂到了骨子裏的邪神大君一臉嗤之以鼻的樣子,拽得不能再拽的提出異議!


    “神君!你可不要忘了,當初煸動我的背後黑手中,你可是最重要的那一個!若非如此,我何以敢如此托大!如今我敗了,你倒想將我一腳踢開,讓我自己受死?哼!可沒這麽容易!”藍式尊開始拖人下水!


    此言一出,一陣議論紛紛!譁然,這是必然效果!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摟著我的這個人,明明被人反咬了一口,卻還氣定神閑,笑得邪氣:“哦?那又如何?”


    我kao!難不成他也想當這個什麽勞什子的“盟主”不成?!


    “神君,我的新聯盟能如此壯大,可多半要歸功於閣下您的大力支助!若非你那金山銀山的錢兩支持,我又何德何能,能令這一大批有為之士跟著我賣命?所以,本盟的最大功臣,可不正是閣下您麽!”說白了,這是在推卸責任!藍式尊是眼見自己性命不保,在死之前隻求找個替死鬼,表明自己是從犯的身份,打算逃出去再轉戰成地下工作者嗎?


    “阿彌佗佛,善哉善哉!狂肆邪神,老衲請問,藍盟主此言,可有虛假?”通常這個時候,不能由著某人光唱獨腳戲而無人捧場,所以執武林之牛耳的少林大師方丈大人此時光榮出列,自動表演雙簧。


    “是,又如何?”滿不在乎的口吻。


    “阿彌佗佛,罪過,罪過!閣下怎麽說,也是江湖四大勢力之一。如此助紂為虐,就不曾想過,武林會因此而生靈塗炭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開始悲天憫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聖火九心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追綠伊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追綠伊人並收藏聖火九心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