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意以種族來判斷出身,雖然你有意在選擇更符合我們習慣的詞匯,但是你的口音還是暴露了自己——這是受過倫蒂尼姆標準教育的維多利亞貴族才有的口音。”


    也就是我們俗說的官腔,不過現在已經不太講究這個了。


    “不愧是大詩人,非常敏銳。”


    號角點了點頭,他說的確實沒錯,從小對語言方麵的學習長大以後再想更改可是非常困難的。


    “創作的第一步是觀察,我甚至能看出來,你和他們的來意也有所不同。”


    “哦?”


    號角的眉頭略微挑起,看向麵前的詩人開口問道:“您在懷疑我?”


    麵前的人搖了搖頭,隻是回答道:“懷疑什麽呢?我來這裏,隻是為了交流一些思想,而你正在與我交流。”


    “哪怕我不是塔拉人?”


    “與其說,正因為你不是塔拉人。”


    兩人之間原本有些尷尬的氣氛因這句話緩和了不少。


    “語言和文字正是為了交流而生,既包括過去和未來的對話,也包括此時此地我與你之間的閑談。”


    不愧是泰拉,盛產這種十分擅長講謎語的詩人。


    “是您在體諒我,要是您使用塔拉語的話,我可就與耳聾無異了。”


    “哈哈,但其實在這場宴會裏,你很難聽到塔拉語,即使大部分人是塔拉人。”


    詩人笑著說道。


    “沒錯,這也是我疑惑的原因,為什麽我讀過的您所有的作品都是用維多利亞語寫成的呢?”


    按理來說,詩人當以自己故鄉的文字進行創作,才能真正寫出感人肺腑的詩句。


    詩人愣了一下,隨後無奈的笑著說道。


    “我很喜歡讀古塔拉語寫就的詩歌,讀著這些文字就仿佛觸摸曆史的另一麵。”


    詩人從懷裏取出了一本詩歌集,他一直攜帶著這種東西,即使自己筆下的文字與書中的文字不同。


    “但我並不打算偽裝自己,我從小說著維多利亞語長大,我的思想已被語言塑造,如果我換成塔拉語來寫作,就成了穿著大小不合適的鞋跳舞的小醜。”


    原來,維多利亞對所有塔拉人的改造已經趨於終點了,按照正常情況來說,再過個幾年應該就沒有什麽區別了。


    說實話,這不一定是壞事,但...........作為一個外人,的確沒有資格去評價他們的想法。


    不過,由他們造成的苦難自然是要由他們自身來承擔。


    “但我聽說,有很多人在渴望著塔拉文化的複興。”


    號角開口說道。


    “當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談到這裏的時候,詩人的眼中冒出了光彩,他甚至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


    “我們的城市在大地上流浪,這片大地既是不變的,又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變化。”


    “或許有一天塔拉語會重新成為構築我們孩子們的頭腦的語言,而我樂於擁抱這種改變。”


    詩人的手緊緊的攥著手中的詩集。


    “如果.........不,這隻是一種奢求,我希望在我人生最後的時刻,能夠親手寫下屬於自己的,用塔拉語寫成的詩歌,對我來說,我願意用一生去追求它。”


    “但如果,有人希望這種變化能夠迅速的,甚至逆轉自然趨勢的爆發呢?”


    號角開口問道,至少目前看來,已經出現了這種情況。


    詩人陷入的沉思,隨後開口輕吟道。


    “思想有什麽用?你在土裏種下一根羽毛,想象它長成一隻羽獸。”


    “出自您出版的第一本詩集,是在第二篇章裏的句子,也是我特別喜歡的句子。”


    號角迅速的在記憶中尋找到了這句詩的位置。


    除了各種軍事理論書籍以外,她一般不會閱讀其它的書籍,但些詩集,她是十分鍾愛的。


    “這就是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在我自己眼中,我不能,也並不想改變這片大地,我隻是那個努力種下羽毛的人。”


    “我希望有人能看到這片羽毛,然後去追尋到真正的羽獸,而在每個人心裏長出來的羽獸可能各不相同,所以他們尋找到的羽獸自然也不相同。”


    “就如大家對這片土地的未來都有著不同的期望一樣。”


    羽獸........嗎?


    遠處正在偷聽兩人談話的北晨不禁也思考了起來。


    “拿到那根羽毛,每個人所想象的羽獸的真正模樣都有所不同。”


    “但還遠不止如此,如果我隻是想找到一隻普通的羽獸的話,或許去林子裏麵蹲上半個小時就能找到那麽一隻。”


    “如果我想要的是那種渾身純白,沒有一根雜毛的羽獸呢,或許得在危險的森林裏耗費半個多月才能做到吧。”


    “那我如果想找一隻五彩斑斕的羽獸呢?”


    “北晨,你在想什麽啊?”


    一旁的風笛好奇的問道,她看見北晨已經愣好久了。


    “我在想,你有沒有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比如說,原本這棟房子外麵吵鬧的人群呢?”


    北晨開口回答道,同時看向了窗戶外的街道。


    “誒,好像的確這樣欸,不對,我得趕快通知隊長!”


    風笛也意識到了些什麽,急忙站起了身,朝著號角跑了過去。


    “我明白了,威廉姆斯先生,容我發自內心的說一句,與您聊天真的很愉快。”


    對於這種人,號角一向很敬佩。


    “隊長!有點不對勁!”


    詩人剛離開,風笛就跑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


    “大提琴他們有超過四十分鍾沒有發來任何消息了,他們本來應該在軍營應付駐軍的,每半個小時就要發一次信。”


    “..............”


    “而且啊,你看大街上,人都消失了,隊長,是不是有什麽人來了?”


    風笛指向了窗戶外麵,有些著急的說道。


    “難道?”


    號角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一種可能性。


    “難道說之前跟蹤我們的是駐軍的人?”


    “兩位,事情好像要有意思起來了,武器,拿好。”


    北晨此時也走了過來,右手一揮,兩人的武器就出現在了她們的麵前。


    “北晨,那你怎麽辦?”


    “我?我先去躲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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