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維爾臉色有點僵,而西格並沒有停止大棒:“有足夠的錢的話,我哥哥的北方軍團想必也不介意來一次遠征。需求軍事援助的一方,總不見得還會介意僱傭兵打著什麽旗子吧?”


    澤維爾忽然笑了起來:“看吧,親愛的表弟,熱愛拉虎皮做大旗的你總改不了這一點。誰敢在父王不同意的情況下調動北方軍?而你又拿什麽去獲取議會的支持?”


    “不要避重就輕,王子殿下。尚未繼位、調動王室禦林軍還得應付議會的王子殿下,與海得賽的半神光·弗蘭迪,你認為哪一個比較有號召力呢?”西格不緊不慢地係上紐扣。


    澤維爾沉默不語,臉色愈加陰沉。


    穿戴整齊的西格走到壁櫃前,推開玻璃門擅自取出澤維爾珍藏的紅酒,並相當自私地隻拿了一個杯子,大喇喇地坐到王子殿下正對麵。


    房間裏安靜了好一陣,直到西格品完半杯酒後幽幽地長嘆了一聲,下垂的目光掃向故作倉惶的澤維爾,語氣裏滿是譏諷:“很高興你願意裝出這副無能的樣子來麻痹我,親愛的表哥,看來你終於明白了我手上捏著什麽底牌,並願意正視我這位‘無足輕重’的親戚。”


    對上澤維爾驚疑的目光,西格的冷笑冰冷刺骨:“如果不是‘親王’有存在的必要性,我相信二王子早就得死於某場意外了吧,會對你起到阻礙的攔路石是絕不可能得到你的憐憫的。現在,你這位王儲接手政務並娶到了錢袋子,那麽,阻擾你調度王室禦林軍的現任尤利西斯親王也該下台一鞠躬了——”


    澤維爾的瞳孔擴張,目中再次泛起血絲,剛恢復鎮定的手又抖了起來。西格愜意地將身子往後靠,端起酒杯擋住嘴角,目中少有地帶上了同情:“你做得實在太明顯了,親愛的表哥。防備有人搗亂調用了城防軍?王室禦林軍總統領進城坐鎮、守夜人傾巢而出?僅僅隻是預防有可能的搗亂者,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澤維爾目眥欲裂,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部,卻摸了一個空;西格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酒,像是感嘆百年佳釀般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王子大婚當夜,尤利西斯親王府不幸發生火災,宿醉中的親王殿下葬身火海……幸虧宮廷魔法師及時趕到,避免火勢殃及其它府邸;也幸虧城防軍與禦林軍及時出動,在騷動發生前控製住場麵……”


    幽幽地長嘆一聲,西格的沒有理會激動地站起身來的澤維爾,自顧自感嘆著:“真是太糟糕了,誰該為親王府邸毀於大火負責呢?藉此機會還能弄下去一批不聽話的官員,尤利西斯親王的死實在很有價值呢。”


    澤維爾麵色數變,沒再裝出倉惶的不堪,而是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遍西格、打量他這位頗感陌生的表弟,忽然輕笑出聲,搖搖頭坐了回去。


    “好吧,你成長了,西格·弗蘭迪伯爵。我承認握著半神底牌的你現在的確是對等的存在。”最開始看到王子妃的臉變成了西格,澤維爾確實是嚇得魂飛魄散;但以一位帝國儲君的器量,他自然不可能真的這般不堪。卸掉虛偽麵具的澤維爾神色平靜,臉部肌肉鬆懈,目光深沉如淵,“說出你的條件吧,現在是坦誠相見的時候了。為了這個機會,你也確實玩了足夠多的花樣。”


    跟你講坦誠,難度可太高了。西格冷笑,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如果我說我想帶著半神回帝都,你會毫不猶豫地刺殺我吧?”


    澤維爾麵色不動,平穩得猶如千年枯木。半神是好東西,但不屬於自己的半神可不行。要他相信西格投靠自己,不如讓他相信三位大公的忠誠毫無保留。


    西格攤手:“我想我的人緣也沒有好到會讓人喜歡留我在身邊的地步。所以,你看,讓海得賽獨立有什麽不好呢?”


    不等澤維爾說出拒絕之詞,西格單手撐在茶幾上,上半身前傾靠近王子殿下,壓低了嗓音:“我並不是在意表麵功夫的人,尊敬的王子。表麵上海得賽仍舊是帝國的屬地,隻要私下它是屬於我——西格·弗蘭迪的永封地;至於執政官,列出足夠長的官員名單讓議會無限期地爭吵,這點不難吧?”


    “公主殿下會毫髮無損地歸來,您的錢袋子與您的關係將永遠牢固。侯爵們的兒子將被您親自解救,我想他們會非常樂意藉此機會親吻您的鞋子。所有的不快都不會發生,王權永不受欺;而我們——是利益同共體,亦是共犯,謀殺尤利西斯·索迪亞親王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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