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莉莉絲相熟的貴婦人們則都嚇壞了,一個個緊張的看向莉莉絲;這不是莉莉絲帶來的女人嗎,怎麽跟宮廷魔法師和宗教裁判所的守夜人站到一塊兒去了?她到底要指控哪個邪教徒?!


    不知道西格已經中止了己方行動,還以為這都是伯爵的安排的莉莉絲倒是很沉得住氣,反而沖緊張的夫人們安慰地淺笑。


    在疑惑、鄙視、驚詫的目光中,艾米·奧康納提著裙子恭敬地向索迪亞王與澤維爾王子行禮。直起腰掃過神色各異的貴族們,成為矚目焦點的艾米在一刻意外地平靜。與阿爾法合作後,她想像過無數次公開指控時的場景;今天的現場要比她幻想過的舞台大得多,連索迪亞王都是她的聽眾;這一次的指控必將成功,而她,也必將一舉成名、名利雙收——


    指控邪教徒成功的人,將獲得該邪教徒一成的財富。


    以她在城堡體係裏看到的帳目,即使隻是一成,也足夠她風風光光地攀頂最富有女貴族。


    “我是艾米·奧康納,海得賽領主、西格·弗蘭迪伯爵的侍妾。”艾米雙手交握於腹前,高昂著頭,吐字清晰、語調平穩,堅定地、一字一句地說著驚人之語,“我指控西格·弗蘭迪,他是邪教徒,並已經在海得賽舉行了數場鮮血祭奠!”


    “轟”地一聲,人群再次喧譁著炸開,兩位弗蘭迪所在的長吧檯迅速空出好大一圈。


    “你在指控一位大貴族,艾米·奧康納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辭,若你不能提供相應的證據,你將接受帝國嚴厲的懲罰。”澤維爾王子站姿威武,語氣嚴肅,貌似義正詞嚴地高聲說道。


    澤維爾的“警告”讓人們安靜了下來,無數道目光再次聚集向艾米女士。


    艾米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潮,雙手十指絞在了一起,鏗鏘有力地說道:“我有證據,尊敬的王,尊敬的王子殿下。西格·弗蘭迪的每次鮮血祭奠時間我都記錄了下來,並已經交給了阿爾法先生。這些血腥事件在海得賽的報紙中亦有提及,隻不過被西格·弗蘭迪掩蓋了事實……”


    焰之壁壘阿爾法舉起文件夾,交給了艾米,而豁出去拚一把的艾米也毫不猶豫地當場念了起來。從雷恩工程隊組建時最初那批被招募的乞丐、流民、失業者在工程中的傷亡,到安妮事件裏被妮娜砍頭的“無辜”工人、以及死在行刑台上的那些倒黴貴族或惡棍們;妮娜砍人雖然遵守著海得賽的基本法,但毫無疑問不符合這世界人們的觀念,在這個場合下一樁樁一件件數出來更顯得西格·弗蘭迪殘暴兇惡、人頭遍地的海得賽已成了人間地獄。


    艾米每痛訴一件弗蘭迪的“暴行”,人們就好一陣驚叫;兩位弗蘭迪周邊方圓十米已經沒人敢靠近,就連尤利西斯親王看向他帶來的兩個金髮年輕人的目光都那麽驚疑不定。


    付友光嘴都氣歪了,腦袋上冒著黑煙;懶洋洋地把大半個身子靠在吧檯上的西格隻好勉為其難給他順順毛:“冷靜點,付友光。基本上她說的都是真事兒……而且隻敢指控我,沒帶上你半點兒毛。這隻是拉攏手段中的一種,算不上真正的攻擊,把你的怒氣積攢起來用到更有意義的地方怎麽樣?”


    臉黑成鍋底的光哥聲音都在顫抖:“……拉攏?”


    “我跟你分析過吧,我們爭取的利益越多王室相對的利益就越少,澤維爾自然要考慮應對的打壓手段。他搞上班克羅夫特,我拉攏布萊爾·肖恩,都是一樣在借力打力。”西格懶洋洋地品著酒,饒有趣味地欣賞著艾米·奧康納大義凜然的表演,似乎正受到嚴厲指控的人並不是他,“但澤維爾的立場和我不同,我可以光明正大拉攏教廷的人,而他不能。把班克羅夫特搬來鎮場,說明他沒有絕對的把握。但不得不說,這個行為很冒險——如果我服軟,表示出願意交回海得賽的順從姿態,那麽王是不會過於嚴厲地懲罰我的,畢竟在與教廷的較量上,王室和大貴族才是親密的戰友關係。”


    西格·弗蘭迪擅長鬥爭,也精於權衡利弊之道,無論是蠱惑利益共通的人達成暫時合作夥伴、或是大膽地試探對方底線,在觸底反彈的邊緣遊走、賺取自己最大的利益;這種瘋狂的行徑和自大傲慢的性格,也是僅屬於他個人的政治資本。


    眯起眼睛看向似乎勝券在握的澤維爾王子殿下,西格嘴角的冷笑愈深:“……澤維爾畢竟還不是真正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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