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兒做得說不得,比如貴族們這種赤果果的藐視平民人權的行徑。長期以來的潛規則被如此暴力地攤開來嗮在太陽底下,接受上萬人的注視;人群中那些家族裏同樣幹過這種事的人頓時全身發冷,如置寒冬;周邊激憤的民眾仿佛不再是軟弱無力的羔羊,而是拿著利刃正對著他們的儈子手。


    史蒂文·西蒙將手舉起向下一按,激動的人群稍稍平息下來。這傢夥的賣相太好了,擺出那種為正義而戰的姿態,輕易地獲得了市民的信任。將劍指向神情萎靡、幾乎要暈過去的老子爵,史蒂文·西蒙沒有報出這傢夥的名字,而是隱晦地說道:“敢於褻瀆弗蘭迪伯爵的名譽、敢於侵害領主大人的子民,無論他是誰、是何種身份,海得賽必不容忍,吾輩必不容忍!”


    市民們並不知道跪著的傢夥是誰,幾個月來經受城堡恩惠、已經將領主大人看作正義一方的他們,在史蒂文的賣力表演下更加確認了這一點;正義的敵人必然是邪惡,他們即使談不上對那些自由民有多少同情,但最起碼的物傷其類總會有。激憤的喊殺聲再次響起,幾乎衝破雲端。


    混在人群中的貴族們順著史蒂文的長劍指向,費了一番功夫才認出那個老頭兒的身份;不少人差點當場嚇尿,那位大人物!居然被這樣對待!弗蘭迪瘋了啊!徹底地瘋了啊!!


    等待了這麽多天的付友光早就急不可耐了,當場命令行刑。二十多顆腦袋堆成了一堆,血腥的砍頭場麵讓熱血沸騰的市民們嚇得安靜下來,但一想到那位神聖騎士言辭裏反覆強調的“領主大人對領民的庇佑”,又隱約地感覺興奮;擁有王室血統的、高貴的弗蘭迪伯爵,真的肯施捨庇佑給他們這些平民嗎?


    審判進行的前夜,內城區最大的豪宅就已經被查封了。關著百多名家眷的府邸裏又多了不少新客人;同時,付友光也不必再手下留情,一舉關掉了這位大人物在城裏的商鋪,封存所有帳本,遣散所有店員僱工,並派人去接受大人物家的莊園和牧場。被整個拿下的奴隸商團,血債纍纍的護衛看守都上了斷頭台,貼上標籤就準備出售的幾百名奴隸送到了海因農場。待遇比照先前那一批,先供給三天飽飯,詢問來歷,有家可回的送回去,不願意回去的留下來工作。兩批奴隸加在一起超過了千名,就算隻有半成願意工作,也算是給海因農場添加了不少生力軍。


    此舉徹底震懾住了安普城的奴隸市場,規模大一點的商隊立即收羅糧食往其他城市遷移,規模小一點的當場解散,免得被那個殺神盯上。要說血債,幹過這一行當的手上哪會幹淨。


    付友光本人是很想連這些傢夥一塊幹掉,無奈能支配的人手有限,也隻好也放這些傢夥一碼了。經此一事,安普城的奴隸市場煙消雲散,並很有可能再也恢復不了。


    內鬥了這麽長時間,安普城的統治階級元氣大傷。領主大人忽然來了這麽一手狠的,頓時讓殺紅了眼的他們清醒過來。回憶一下這場內鬥的起始,再聯想一下領主大人的布局,這些本身也不是蠢得無可救藥的傢夥們總算明白:西格·弗蘭迪,要收回分封給他們的權力、要讓安普城大換血了!


    明智的人家當機立斷,立即拋售手上的實業和不動產,在伯爵大人張開血盆大口前舉家搬遷。雖然這樣同樣會損失家族根本,可總比那六家最倒黴、家業幾乎沒多少了的子爵好;更比掉腦袋來得強。


    上層人家的遷移影響到了中下層,他們中有的人家跟內鬥壓根扯不上關係,但是被弗蘭迪表現出來的殘暴嚇壞了,開始聯繫遠方的親戚舉家過去投靠。而下層的人家中,少部分同樣覺得領主大人太過殘忍,又對之前的黑魔法、巫術流言抱有懷疑,見不少人家搬遷,索性也跟著走了。這些一般市民家當不多,搬起來倒比大戶的人家來得容易。


    這批遷移熱潮導致了安普城的整體經濟實力下降,也同樣是有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難以恢復;但付友光總不能把城封了,有罪的全殺,逃跑的有一個砍一個。這樣幹的話,辛苦降低民生成本好幾個月累積起來的那點聲望,瞬間就能清零。


    底層平民中的跟風遷移也導致了人口的減少,對此付友光隻能嘆息,他已經足夠旗幟鮮明地站在平民這一邊,怎奈人家不領情,徒嘆奈何。而且他現在沒有這個時間傷春悲秋,借著奴隸事件收回安普城民政權是很好,但好巧不巧現在可是重要的秋收秋種時期。總之,現在要忙的事兒實在太多了。


    不管怎麽說,既然擺明車馬入主安普城,首先要幹的就是市政廳的執政人員大換血。幾乎全部參與了人事鬥爭的上下人員一刀切,反正現在沒人敢跳出來說三道四。市長先生的位置付友光沒動,他心目中的市長人選伯納德·弗蘭迪現在仍舊需要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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