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無憂無慮,下雪的時候在屋裏玩耍,雪一停就跑到院子裏打雪仗、堆雪人。客棧了院子很大,他們可以撒花似地又跑又跳,玩得不亦樂乎。


    明玨肚子裏的孩子三個多月了,胎基本上坐穩了,反映最厲害、最難受的日子也過去了。她閑來無事,跟孩子們玩樂,教孩子們學些東西,有時候看看書,跟紫竹學做針線。沒有生意要打理,也沒有家務要操心,日子過得安逸舒適。


    “街上有什麽消息流傳嗎?”明玨見蕭攀帶人採買回來,忙迎上去問他們。


    蕭攀搖搖頭,說:“鄴州城距離京城一千多裏,現在又大雪封路,沒有往來的客商,帶不過消息來。除非官府有消息,街坊俚巷是不會有京城最新消息的。”


    明玨點頭嘆氣,看到他們買了新鮮的白菜蘿蔔,說:“中午涮火鍋吧!”


    在鄴州城居住的這段日子,別的倒還好,就是吃不到新鮮的瓜果蔬菜,明玨怕孩子缺維生素,每次都交待採買的人,不管多貴,都要買蔬菜回來。


    在京城,她有自己的莊子和牧場,種植養殖做得都不錯,隨時都可以吃到青枝綠葉的蔬菜。鄴州城離漠北還有近兩千裏,漠北冬暖夏長,日子會更不好過。


    啟明帝回了京城,秦臨莊也進京了,五皇子的皇朝不會維繫多長時間。隻要不是五皇子當皇帝,她就不擔心被溫家人迫害,就可以回京城去了。


    蕭懷逸安排她和孩子去漠北,也是顧慮溫家和五皇子一派對她們母子下毒手。啟明帝想讓秦臨莊繼承皇位,威脅不存在了,她還是要回京城定居的。


    若是回京城,她就帶孩子們住到梅隱居,再擴建一進院子,將來孩子長大成家也有地方住。至於蕭懷逸怎麽打算,他們已不是夫妻,她才不想多操心。


    現在,明玨就想得到京城的消息,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便於她做打算。


    “蕭攀,你認識鄴州府的人嗎?”


    “聽說過鄴州知府其人,沒打過交道。”


    “你帶些禮物去鄴州府走動走動,了解一下京城的消息。”


    “是,夫人。”


    明玨讓蕭攀去鄴州府打聽消息,她仍放不下心,準備跟金翎衛隱衛談判妥協。


    夜深人靜,明玨穿戴嚴實,拐著一根拐杖,步履蹣跚,來到院子裏,劃響日月令。響聲剛落,就有幾條黑影落到院子裏,向明玨靠近。


    “給我往京城送封信。”


    “不可以,夫人。”


    “為什麽不可以?日月令的主人可以讓金翎衛做任何事,不得拖辭。”


    “確實如此,可也有限定條件,第一,所做之事不包括弒君殺父,不能有違君臣倫理大道,第二,日月令的主人與皇上同時下令,要聽命於皇上。”


    明玨無話可說了,不讓他們傳送消息,也不讓他們離開鄴州城是啟明帝的旨意。相對於高坐明堂的皇帝,她隻是一個因走狗屎運才揀到日月令的人,她這個日月令的主人跟啟明帝相比,連腳毛都不如,金翎衛隱衛能聽她的才怪。


    金翎衛是皇上的私人暗衛,尤其隱衛最為厲害,如果拿到日月令的人任意胡為,還不天下大亂?皇上憑小玉璽和私印可調集金翎衛隱衛,如此說來,啟明帝早知道日月令在她手裏,也知道她用日月令調集金翎衛隱衛做過什麽。


    把溫顯宗等人赤條條綁上棋杆示眾,讓十五十六皇子生毒瘡,相對皇權朝廷來說,都是小小不言的事。因她拿日月令無害,啟明帝才讓她拿著,總比落到別人手裏保險。她若真有大舉動,別說讓隱衛做事,說不定她早連小命都丟了。


    明玨很不憤,冷哼一聲,問:“京城有什麽消息?”


    “不知道。”


    “你們要監視我多久?”


    “等密旨。”


    “你們都反過來監視我了,照這麽說,我的日月令也沒用了?”


    “當然有用。”


    “有什麽用?”


    “做不與皇上的旨意衝突的事。”


    明玨皺著鼻子想了想,說:“好,去給我買一百串糖葫蘆。”


    黑衣人互相點頭,轉眼就沒影了,明玨暗哼一聲,拄著拐杖回屋睡覺了。


    她睡得正暖正香,忽然感覺一隻小手正摸她的臉,她睜開眼,看到小臉笑開花的敏練,手裏舉著一串糖葫蘆,正往她嘴裏塞。


    “娘,糖葫蘆真甜。”


    “哪來的?”


    “一早起來就在院子裏放著,一百串,蕭叔說沒毒。”


    明玨微微皺眉,這幫怪胎倒還聽話,正經事不給她做,這小小不言的事卻不推脫。這樣也好,以後蕭攀等人做不到的事,可以指使他們了。


    以後的日子,鄴州城的金翎衛隱衛常接到日月令主人的調集令,象買糖葫蘆、買新鮮瓜果蔬菜、弄些鄴州城少見的稀罕玩意兒這類事隔三差五總會有。


    金翎衛隱衛每次都能圓滿完成任務,明玨很高興,暗贊這日月令還真有用。


    當然,這幫怪胎在冰天雪地裏監視,明玨也不想虧待他們。她讓人給他們騰出一間屋子,燒上碳盆,準備好被褥,有時候也會分他們一些吃食。


    大眼瞪小眼的敵對兩方和平共處了。


    蕭攀從外麵匆匆回來,臉色慌亂,他女兒追著他說話,他都沒理。他快步衝進門房,梁成和其他護衛見他臉色難看,忙詢問情況。


    “我剛從鄴州府回來,州府的師爺告訴我說平北侯府被抄家掠爵了,男子被流放到西北做苦力,女眷全部被送到羈候所為奴,下人僕從都被發賣了,侯爺也去了西北。溫家滅族了,五皇子也死了,與他勾結的官員全下了大獄。”


    梁成等人驚得都喘不上氣來了,“怎麽會這樣?”


    “聽說蕭貴妃刺殺皇上,又揪出以前的舊案,皇上念蕭家世代功勳,才沒滅族,隻判了二老爺和四老爺斬臨候,其他人全部流放,族中旁支也被譴回原籍了。”


    “這、這怎麽辦?我們去告訴夫人。”


    蕭攀忙攔住他們,“夫人有孕在身,千萬不能讓她知道。”


    “那我們還是想想怎麽救侯爺吧!”


    明玨見蕭攀回來,臉色不好,忙迎上來詢問情況。蕭攀說沒打聽到有用的消息,還受到了冷遇,這在明玨意料之中,她沒說什麽,隻安慰了蕭攀幾句。


    鄴州城昌隆繁華,民風淳樸,街頭俚巷風聞趣事也不少。但得不到京城的消息,明玨就感覺自己處在封閉的空間,一天到晚悠閑輕鬆,無所事事。


    平靜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初八,敏纖姐弟滿四周歲了,都是大孩子了。敏練個子最高,都與明玨齊腰高了,重得她都抱不起來了。


    敏纖很懂事,知道明玨又要生妹妹了,象個小大人一樣,每天提醒明玨的飲食起居。敏緹個子最小,很活潑,戴著小紅帽跑在雪地裏,就象一個小精靈。


    孩子們一天天長,她也一天天變老,每每想起這些,她很想念蕭懷逸,幾個月沒消息了,送信的暗衛被截殺,難道他沒發覺嗎?為什麽不親自來看看呢?難道他有什麽事?想到這些,明玨就不由擔驚受怕,隻怕朝堂風雲變幻,累及於他。


    日子如流水一般滑過,空氣裏的年味漸漸變淡,又是一年春日到。塞北的春天來得很晚,但立春節氣一過,就感覺風不再刺骨、雪不再飄揚。


    她懷孕六七個月了,有先前一胎生三個的經驗,這次的肚子小了很多,她也不覺得累。這次胎動也不頻繁,摸她才動,可見是個很老實的小丫頭。


    仲春二月將近,鄴州城才感覺到些許春意,冰雪漸漸消融。在屋子裏窩了一個冬天的人們都走出屋子,尋找枝頭糙叢那一抹淡綠。


    明玨也想出去走走,她身子漸重,不能走太遠,就想去醫館找些預防春季疾病的藥材,用來給孩子們燉湯熬水,再給自己弄一些安胎的藥材。


    這幾天,金翎衛隱衛好像消失了一樣,再也見不到他們睜著警惕的眼睛到處轉溜。突然缺少了讓明玨打起精神的敵人,她感覺很寂寞,還有點想念他們。


    幾個孩子都要跟她上街,反正醫館離客棧也不遠,帶孩子們去走走也好。兩個丫頭扶著明玨,幾個奶娘領著孩子,熱熱鬧鬧上街了。


    他們剛到醫館門口,就聽到急促的馬蹄聲敲鑼聲由遠及近,喧鬧的吵嚷聲傳來。明玨正納悶,就見兩匹繫著白花的馬跑來,馬上侍衛一身黑衣,正在敲鑼。


    “皇上駕崩了,跪拜——舉哀——”


    明玨很吃驚,他們所說的皇上應該啟明帝,啟明帝死了,秦臨莊繼位嗎?


    他們都跪在門口,等侍衛過去,才起來進了醫館,匆匆選了幾樣藥材就回客棧了。明玨叫來蕭攀和梁成,讓他們安排車馬,準備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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