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夫人嘆氣點頭,說:“正如你所說,我做二十餘年的妾室,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可我不敢保證我女兒有這樣的福氣,我怕她熬不過去。”


    說完,寧夫人讓守在門口的丫頭叫來一個女孩,這女孩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眼長得很漂亮,就是臉上有一塊胎記。蕭家大祭那日,明玨見過這個女孩,今天才知道這女孩叫白迎蓉。因臉上有胎記,覺得沒臉見人,很自卑。


    蕭懷逸身邊美女如雲,白迎蓉給蕭懷逸做側室,若想出頭,比登天還難。白夫人自以為有蕭懷逸的把柄,就能逼他就範,答應娶白迎蓉並寵愛她。


    寧夫人出身低微,沒有娘家支持,底氣不足,不敢違逆奉國公的意思,更惹不起刁橫潑辣的白夫人。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做側室,無路可尋,才找上了明玨。


    “奉國公為什麽讓你女兒做側室,而不讓白迎芷嫁?”


    “白迎芷倒是想嫁給蕭候爺做側室呢,姑太太想讓她嫁給達哥兒,達哥兒也喜歡她,可白迎芷看不上達哥兒,一百個不願意,現在他們正鬧呢。”


    “你為什麽不讓你女兒嫁給蕭懷達呢?蕭懷達雖說紈絝成性,不求上進,但也是侯門嫡子,將來也會有前程,嫁給他做正室可是一房主母呀!”


    寧夫人嘆了口氣,撩起白迎蓉的頭髮,露出胎記,“這是我的心病。”


    不用問,白夫人和蕭懷達看不上白迎蓉,都喜歡才貌雙全的白迎芷。而白迎芷心高氣傲,對蕭懷逸傾慕許久,根本不屑於看蕭懷達一眼,更別說嫁。


    “胎記可以變淺的,我有一個女僕滿臉傷疤,用精油治療了一年,都快平了。”


    白迎蓉抬起頭看著明玨,眼底充滿欣喜和希望。明玨和寧夫人、白迎蓉商量幾句,讓丫頭帶白迎蓉去找芳姑姑,看看有沒有辦法治療。


    明玨笑了笑,問:“寧夫人,你想讓你女兒嫁給蕭懷達嗎?”


    寧夫人訕訕一笑,說:“我哪能做主?我家姑太太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


    白迎芷年紀不小了,不能嫁給蕭懷逸做側室,就會退而求其次,嫁給蕭懷達為妻。明玨嫁給蕭懷逸,就會與白迎芷成為妯娌,將來肯定少不了矛盾。


    憑白迎芷的個性,就算委委屈屈嫁給蕭懷達,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給自己留後路。留著白迎芷永遠是個禍害,再加上白夫人助利,會更麻煩。


    奉國公府被造謠所害,就等於明玨已經結結實實踩過白迎芷一腳了,看來要踩第二腳了。這一次,一定要把白迎芷踩到地下,讓她永遠不能翻身。白迎芷野心太大,又精明,也做下了不少惡事,該到讓她連本帶利歸還的時候了。


    明玨眼底閃過詭詐,陰澀一笑,說:“蕭懷達垂涎白迎芷的美色,如果白迎芷能給蕭懷達做妾,蕭懷達一定願意娶你的女兒做正妻。”


    寧夫人一怔,瞬間眼底充斥著刻毒的興奮,抓住明玨,問:“你有辦法?”


    “正在想,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定能想到。”


    算計白迎芷,寧夫人與明玨不謀而合,很快兩人就達成了共識。送走寧夫人母女,明玨冥思苦想,用什麽辦法讓白迎芷給蕭懷達做妾,讓她一輩子難抬頭。


    暮色染藍,明玨才從大明宮出來,看到芳姑姑居住的偏院裏亮著燈,似乎有爭吵聲傳來。她心中猶疑,想進去看看,剛走到門,跟一個衣衫華麗的婆子撞到了一起。婆子怒氣沖沖,張口就罵,見明玨臉色不善,才匆匆離開了。


    “那人是誰?怎麽這麽兇橫?”


    芳姑姑冷哼一聲,說:“汝親王府的管事嬤嬤,是我的同鄉。”


    “找你有事?”


    “來要假孕藥,我沒給她,就吵翻了。”芳姑姑也沒瞞明玨。


    明玨一怔,忙問:“假孕藥是什麽?”


    “就是讓人假懷孕的藥唄,她不知又想算計誰,跑來找我要。”芳姑姑很生氣,又說:“我不給她,她還跟我翻臉了,說我發財不認老鄉,不得好報。”


    “哈哈……象她們這種天天算計人的人才怕不得好報呢。”


    芳姑姑嘆了口氣,說:“我讓丫頭煮了五行粥,拌了小菜,一起吃吧!”


    明玨點點頭,隨芳姑姑進屋,說:“給我弄些假孕藥。”


    “你要假孕藥幹什麽?我正想給你配些調理身體的藥材呢,等你把身體調好,再配些容易懷孕的藥,爭取今年懷上,明年最好生一胎。”


    “明年?嗬嗬,太小了,明年我虛歲才十七。”明玨的臉微微泛紅,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成親了,成婚後,很快就要生孩子,想晚生可不行,免得讓人詬病。


    芳姑姑見明玨不願意回答為什麽要假孕藥,也沒多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她拿了一粒,又告訴了她用法。陪芳姑姑吃過飯,明玨回到房裏,忖度思慮片刻,給寧夫人寫了一封信,把假孕藥包好,讓人趁天黑一起給寧夫人送去了。


    時光匆匆滑過,轉眼到了初秋時節,七月流火,彩雲纖巧。


    距離出嫁不到一個月了,備嫁順利進行,也不用明玨操心,她隻是天天算日子。心裏充滿緊張、激動,有幾分期待,有幾分怯意,也有幾分欣喜。


    除了她的下人,沒人分享她的心情,她的思緒以至於一切,都屬於她一個人。


    洛明玫嫁到溫家為妾,據洛明珠匯報,溫顯宗很寵她,日子過得不錯。洛二老爺和洛明瑋都借溫家的勢力謀了份不錯的差事,成了溫家的走狗,除了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其它也沒什麽。隻是二房更恨明玨,大有跟她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林老太太帶林玉黛來京城,主要是給林子悅辦婚事,其次是想給林玉黛在京城找一戶好人家。婚事退了,林家賠銀子丟麵子,已經夠林老太太上火了。林玉黛的婚事更成了大難題,因為她有“瘋病”,在京城根本找不到好人家了。


    林家認為洛家是他們的克星,林子悅和林玉黛都被洛家連累了,就跟洛家斷了來往,林老太太都不理會洛老太太了,更別說跟明玨還有什麽交往。


    洛明玫嫁給她舅爺為妾,得了不少實惠,二房的人也跟著沾了光。可洛老太太卻受了強烈打擊,病了好長時間,現在才好,仍閉門不出,除了唉聲嘆氣,跟誰也沒話說。明玨也不去看她,就當她不存在,備嫁的事也不想跟她提。


    出嫁這麽大的喜事,除了下人和朋友,沒有親人可分享,她也時常感覺落寞和孤單。總在幻想前生,若是她要出嫁,家裏會是什麽情景,會有多麽熱鬧。


    “九小姐,你來試試嫁衣吧!”


    “不是說嫁衣不能試穿嗎?”


    “還沒做好呢,做好就不能試穿了,現在做了一半,試試大小就行。”


    當時,紫竹拿來嫁衣的樣子讓明玨挑選,明玨選了最簡單的。可最簡單的嫁衣做成後仍然很繁瑣,穿起來前襟後擺好幾層,紐扣、掛飾、緞帶都很多。


    這件嫁衣剛fèng好衣身,還沒綴飾、刺繡和鑲邊,穿在身上,已經足夠華麗隆重了。在室內,衣服是深紅色,光線灑照,衣服就變成了鎏金般的淺紅,如行雲流水般的紋路清晰易見,閃耀著淡淡的金芒,如灼光溢彩般華貴富麗。


    明玨將嫁衣套在身上,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整個人就好像被富貴喜氣包圍一樣,映襯她粉麵柔光的姿容,更顯華美綽約、嫵媚絕倫。


    “九小姐本來就漂亮,穿上這件嫁衣,就更漂亮了。”


    “嘿嘿……哪有呀?其實,嘿嘿……說實話,我也覺得自己挺漂亮。”明玨換著姿勢擺了幾個ose,感覺確實不錯,就很不客氣地賣起瓜來了。


    紫竹拿過樣本,說:“九小姐,你看這些花邊和繡樣,覺得哪個好?”


    明玨沒看,說:“衣服的布料太華美,那些綴飾刺繡鑲邊都用簡單雅致的。”


    “奴婢先和繡娘商量,選出來再拿給您看。”


    “好,我……”明玨聽到院子裏傳來風蘭急促焦慮的喊聲,忙出去詢問情況。


    “九小姐,巡城衛說我們的豆腐不幹淨,把豆腐坊封了,人也抓走了。”


    “巡城衛?”明玨怔了怔,“就算豆腐不幹淨,也輪不到巡城衛抓人哪?”


    “確實是巡城衛抓的人,奴婢看到他們的玉牌了。”


    巡城衛主管京城治安,豆腐不幹淨自有順天府來管,若說豆腐不幹淨影響京城治安,也太牽強了。除非五皇子腦子進水了,否則他不會管豆腐坊的事。


    聽說洛二老爺和洛明瑋都在巡城衛營中謀了份輕鬆體麵的差事,投靠子五皇子。不用想,就知道溫家要報復她,跟二房勾結,要利用巡城衛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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