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被禁足後還來過月事的,就、就這次延了……”一個丫頭低聲說。


    奶娘掐著自己的手,不讓自己慌亂,“老奴去找喬嬤嬤,她、她懂。”


    喬嬤嬤也是溫玉嫦的陪嫁婆子,溫玉嫦被禁足,隻有奶娘和四個丫頭貼身伺候,其他人仍留在榮威院裏,替溫玉嫦看守屋子和嫁妝。


    “快、快去。”溫玉嫦抓著床沿,眼底一片灰暗,遮蓋了希望。


    奶娘和丫頭沒覺察到她懷孕,她自己就更奇怪了。她隻記得剛嫁過來幾天,每天晚上都迷迷糊糊同蕭懷逸纏綿,若那時候懷上,應該快四個月了。


    為什麽還不到兩個月?她也記得禁足之後還來過月事,怎麽會這樣?


    第三卷 侯門深怨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有喜了,喜事


    秋ju齋裏一片死寂,仿佛一池冰凍的止水,禁固了溫玉嫦主僕的動作、思維乃至呼吸。她們怔怔地看著沙漏滴嗒,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等待焦急而沉默。


    “喬嬤嬤回來了。”


    聽到下人的喊聲,溫玉嫦如死水般的臉龐浮現出焦慮的紅暈,不顧自己有孕在身,從床上跳下來,趿著鞋就往外跑,邊跑邊問:“人呢?她人在哪裏?”


    “喬嬤嬤去茅房了,二奶奶稍等一會兒。”


    “討厭,煩人,真是懶人屎尿多。”溫玉嫦已經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大家閨秀,惡俗而真實的話從她嘴裏說出來,那麽自然而直接。


    喬嬤嬤是溫家陪嫁的管事婆子,溫玉嫦房中的大事小情都歸她料理。得知溫玉嫦莫名其妙懷孕之後,奶娘把喬嬤嬤請過來商量。喬嬤嬤詳細問了溫玉嫦的情況,也沒了主意,決定回溫順侯府問計,讓溫家人幫忙想辦法。


    聽說喬嬤嬤回來了,溫玉嫦急不可待,恨不得馬上知道溫家要怎麽處理這件事。那場禍事損失最大的是溫家,她做為始作恿者之一,又是罪魁禍首,就成了溫家的棄子。自被禁足之後,她再也沒有溫家任何消息,就象互不往來一樣。


    “怎麽還不來?掉糞坑裏了?”溫玉嫦急得直跺腳。


    “來了來了,二奶奶急什麽?”喬嬤嬤邊整理衣裙邊一溜小跑進來,掃了溫玉嫦一眼,無奈嘆氣,說:“二奶奶就是性急,關鍵的時候穩不住陣腳,這一點你可不如六小姐,連賢妃娘娘、老夫人和世子夫人都這麽說你。”


    喬嬤嬤是溫順侯夫人黃氏的陪嫁丫頭,自幼伺候黃氏,幾十年忠心耿耿,在溫家很有體麵。別說溫玉嫦,就連溫玉嫦的父母輩都敬重她幾分。


    “你……”溫玉嫦聽說這些人都認為她不如溫玉娥,恨得直咬牙,很想大鬧一場,發泄心中的鬱悶,可想到自己肚子裏平白生出的孩子,就什麽心思也沒了。


    奶娘扶著溫玉嫦坐下,問:“喬嬤嬤,老侯爺和老夫人怎麽說?”


    “快說,他們怎麽說?”溫玉嫦抓緊奶娘的手,指甲摳進肉裏,滲出血漬。


    “老侯爺有客,老奴隻告訴了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她們又驚又急,讓我先回來,告訴二奶奶穩住心神,跟老侯爺商量商量再答覆,最晚明天就有消息了。”


    “還要等到明天,我……”


    “二奶奶別慌,聽老夫人的意思,這孩子是要留下的,頭一胎打掉,以後怕不好懷了。”喬嬤嬤停頓片刻,又說:“侯爺有庶出的長子長女,還有嫡女,身邊的狐狸精又那麽多,所以說不管男女,二奶奶一定把這孩子生下來。”


    奶娘點了點頭,又憂心嘆氣,說:“二奶奶隻有新嫁過來那幾晚和侯爺同房了,那時候要懷上,到現在應該快四個月了,可現在這孩子還不到兩個月。平北侯府上下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侯爺也是機警人,這事能瞞得住嗎?


    “侯爺這幾個月一直在京郊大營練兵,就回來過兩次,每次都匆匆忙忙。二奶奶懷了孩子,怕小人算計,不敢聲張,也說得通。”


    “可孩子不到四個月和不到兩個月不一樣呀!有……”


    “老夫人的意思是……”喬嬤嬤把奶娘和溫玉嫦叫到一處,低聲嘀咕。


    聽完喬嬤嬤的話,奶娘連連點頭,麵露喜色,溫玉嫦則麵色青白,雙手不由自主哆嗦。喬嬤嬤和奶娘都說沒事,可溫玉嫦很害怕,那畢竟是她的命呀!


    一個丫頭興沖沖跑進來,說:“二奶奶,奴婢聽鳴泉居的嬤嬤說侯爺回來。”


    溫玉嫦快步迎過來,抬手給了丫頭一個耳光,沉著臉斥罵:“死娼婦,侯爺回來你這麽高興做什麽?我告訴你,想三想四也要看我抬舉不抬舉你。


    丫頭臉上暴起五道紅痕,微微一怔,立即反映過來,慌忙跪倒,捂著臉飲泣哭訴,“二奶奶,奴婢、奴婢沒有那個想法,求二奶奶明鑑,求奶奶……”


    沒等溫玉嫦說話,奶娘就冷哼一聲,火上澆油,“要說別人沒那想法,我信,要說你珠花沒那想法,誰信哪?你娘不就仗著模樣標緻些,先想著爬老侯爺的床,又想著爬世子爺的床,最後不是拉出去配了個小子嗎?哼!”


    聽人說到她娘,珠花不再哭泣,布滿委屈的臉龐閃過幾絲狠厲。她依舊跪在地上,向溫玉嫦哀求告饒,清冷的目光在溫玉嫦的肚子上打轉。


    喬嬤嬤掃了溫玉嫦一眼,又瞪了奶娘一眼,暗自嘆息。懷了孕的女人脾氣會變壞,情緒也不穩定,這是正常反映,可溫玉嫦的變化卻讓她憂心。本來心裏的成算比起溫家其他小姐就差,再加上一個不懂事的奶娘,能不讓人操心嗎?


    陪嫁這些漂亮的丫頭過來不就是為固寵嗎?不就是想把男人拴在自己身邊嗎?肥水不流處人田,不給這些丫頭機會,難道要把男人拱手讓給別人?丫頭的賣身契和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裏攥著,還怕她們翻天不成?


    “珠花,快起來,二奶奶知道你一片忠心。”喬嬤嬤忙打圓場。


    “多謝二奶奶,多謝喬嬤嬤。”珠花又抽泣幾聲,才慢騰騰起來。


    溫玉嫦狠狠瞪了丫頭一眼,冷哼一聲,向臥房走去。突然懷上了一個不知道父親為何人的孩子,擾亂了她全部的心神,喬嬤嬤說的方法可用,但那是拿她的命在賭。蕭家能看不出端倪嗎?本來就是很冒險的事,哪裏能做得天衣無fèng?


    自己前途未卜、生死難料,哪裏還有心情想固寵的事?一想到這些佻佻俏俏的女人盯著她的男人,她就恨得牙根發癢,恨不得把她們都扒皮抽筋。


    明天溫家才能有消息,還要等上幾個時辰,平生以來,她第一次體嚐度日如年的煎熬,那是一種心力憔悴的等待,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鳴泉居的暖閣裏,擺設物件稀少,裝飾簡約雅致。臨窗有一架涼榻,晶瑩的冰塊氤氳著瀝瀝白氣,兩隻渾厚碩大的陶瓷瓶裏插滿蒼鬆翠柏。


    蕭懷逸靠坐在涼榻上,翻閱各地暗衛傳來的密報,臉上不時流露出漠然的笑容。今天上午,他剛從沆陌居回來,洗漱更衣之後,就坐進暖閣看密報了。


    “侯爺,項媽媽來了。”


    “讓她進來。”


    項媽媽是秋氏奶娘梁嬤嬤的長女,是榮威院和鳴泉居兩處的管事,深得蕭懷逸信任。除了有重要的大事,她從來不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打擾蕭懷逸。


    “老奴見過侯爺。”項媽媽邊行禮邊注意蕭懷逸的表情,忖度著怎麽開口。


    “什麽事?”


    “回侯爺,秋ju齋伺候的兩個粗使丫頭和兩個守門婆子昨晚半夜被丟進後花園的湖塘,幸虧暗衛發現得早,救了她們,否則就沒命了。”


    “接著說。”


    “老奴懷疑是溫家的人幹的,老奴猜想她們一定是知道了二奶奶的秘密。”


    蕭懷逸嘴角噙起濃鬱的輕蔑,冷冷一笑,問:“知道是什麽秘密嗎?”


    “回侯爺,丫頭婆子都被人下了謎(迷的同音)藥,現在都沒醒,老奴還不知道。聽說昨天二奶奶暈倒了,請了太醫去看,老奴去秋ju齋問病,被二奶奶的奶娘攔住,沒讓進。後來喬嬤嬤就去了秋ju齋,功夫不大,就回了溫家,晌午才回府,又去了秋ju齋。老奴尋思著是不是二奶奶有事,來跟侯爺稟報一聲。”


    “當然有事,還是大事。”蕭懷逸挑了挑嘴,問:“蕭登,我回來多長時間了?”


    “回侯爺,半個多時辰了。”


    “不出一刻鍾,你就會知道。”


    蕭懷逸的話音剛落,就聽臨海傳報,“侯爺,喬嬤嬤求見。”


    “讓她進來,一刻鍾還說多了。”蕭懷逸想了想,問:“邢太醫沒事了吧?”


    “醒了,幸虧暗衛及時趕到,他隻是受了些輕傷。”蕭登咧了咧嘴,說:“真不知道溫家人怎麽想的,殺一個邢太醫,京城就沒別的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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