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亂七八糟的功夫?你們到底說什麽呢?”


    “娘,就是裝死,不是亂七八糟,是逃命的功夫。”


    明玨重重放下碗,氣得緊皺眉頭,她又氣又急,差點吐血,原來這孩子在裝死。難怪蕭懷逸不著急,在多多肩胛骨上摸了幾下,多多就醒過來了。


    “娘,不生氣,多多聽話,再也不裝死了。”多多扯著明玨的手指輕晃,“娘,我不裝死,他們就打死我了,是胖哥哥先打我的,那個哥哥還打了胖哥哥。”


    多多所說的胖哥哥就是敏絢,白夫人把敏絢教得腦袋裏缺根弦,洪姨娘又把他養得肥頭大耳,整個一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相貌、性情一點都不象蕭懷逸。


    打敏絢的人一定是敏純,白夫人的親孫子還真繼承了白夫人的“優點”,小小年紀心思陰狠歹毒。他趁幾個孩子打成一團對敏絢出手,敏絢萬一有不測,還能順理成章嫁禍。多多趁亂裝死,反而幫了敏絢,想必這些蕭懷逸都很清楚。


    打架的原因就是蕭家幾個小小姐看到多多吃糙莓,覺得新鮮,也想吃。明玨交待張山保不賣給蕭家的人,幾個小女孩吃不到糙莓,委屈了。敏絢等幾個男孩就跟多多起了爭執,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他們跟多多動了手。不知是誰竟然讓小廝打多,越打越亂,看到敏絢受了傷。多多才砸破自己的頭裝死的。


    蘇嬤嬤給多多添了半碗粥,笑嘆說:“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可了不得。


    明玨看著蕭懷逸,問:“你知道敏絢也受傷了嗎?”


    “知道。”


    蕭懷逸眼底閃過失望,語氣平緩,神情淡漠,好像敏絢根本就不是他兒子一樣。相比之下,他反而更緊張多多,想必他跟敏絢也沒有多少父子感情。


    “你也知道他怎麽傷的,為什麽不管呢?”


    “能管一時,不能管一世,他都十歲了,一直長不大,什麽都不懂。我象他這麽大時,跋涉幾千裏,把我親妹送到西南秋家,然後就跟我父親上了戰場。”


    明玨很想安慰蕭懷逸說虎父無犬子,可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這樣的馬屁拍得太幹澀無味,有失她溜須拍馬的水準,語不驚人死不休才是她的特色。


    “別生氣、別失望,你就當他是別人的兒子,管你叫爹,便宜不占白不占。”


    “哦,我還納悶呢,多多管你叫娘,看你很高興,原來這是占便宜的事。


    明玨無話可說,以沉默的方式反抗,緊閉雙唇,象受驚的河蚌一樣。好吧!烏鴉落在豬身上,隻看到別人黑了,沒看到自己黑,我是烏鴉,你是豬。


    “娘,我還想吃……”


    “九小姐,不好了,著火了。”紫竹慌慌張張跑進來,連禮數都顧不上了。


    “哪著火了?”


    他們登上後花園的假山,看到蕭家的宅院裏起了火,正在撲救,梅隱居和蕭家的宅院是斜對角,站在假山上,能清楚看到著火的是她們那座小院。


    明玨狠狠一抓,正抓到蕭懷逸的胳膊,就重重捏住了,反正她也不疼。小院裏有三個下人,祈禱她們平安無事,無論她們怎麽樣,她都不會讓這把火白點。


    “猜到是誰做的嗎?”蕭懷逸掰開她的手指,微笑著問。


    “不會是蕭老太,但不知是有人幫她還是有人要嫁禍她。”


    “聰明。”蕭懷逸拍了拍明玨的肩,又說:“時候不早,我要回去了,明天還有事。我把梁成留給你,他手下有四個人,功夫都不錯,一會兒就回來了。”


    送走蕭懷逸,明玨一直站在假山,看著宅院的方向,目光幽沉森涼。想置她於死地的人不外乎那麽幾個,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梁成和護衛把三個下人帶回梅隱居,隻是凝梅娘受些傷,賀媽媽和凝梅都沒事。明玨鬆了一口氣,這筆帳她一定要算,連本帶利,明天就有好戲看了。


    第三卷 侯門深怨 第一百一十章 輪番上陣


    清晨,浮雲薄淡,細雨霏霏,清涼溫和的氣息撲麵彌散。


    明玨主僕吃過早飯,更衣換妝,帶齊雨具,各自出門,按分工和計劃行事。


    剛走過石橋,雨就停了,清風吹破雲層,朝陽冉冉東升,嫵媚柔妙的霞光躍動潑灑。精間春花、枝頭芽葉清新如許,水露凝聚,風過之處,雨珠灑落。


    春雨貴如油,這場雨來得也是時候,壓抑陽春浮躁,為樂農節憑添幾分韻致。


    狗子跑過來,看清明玨主僕,頓時撓著頭怔了神。她們的衣衫服飾狗子認識,又是從梅隱居出來的,狗子能確定是明玨等人,可她們的臉卻變樣。


    尤其是明玨,一身淡花素色的緞麵衣裙,頭戴銀簪珠鈿,不及以往柔媚華美,卻也素淨淡雅。可她臉上那紅一塊、黃一塊的斑點實在是有損美感,讓人一看就不由犯怵生厭。就算她的五官再吸引人,看到她臉上的斑點也會對她喜而遠之。


    這是明玨用糙莓汁和薑汁配的染料,故意塗在臉上,用來破壞她這張柔媚嬌嫩的小臉的,免得被好色之徒盯上,惹來麻煩。不隻是她,她的丫頭們也都集體扮醜,臉上染色斑塗胎記畫吊梢眉,總之想醜比想美辦法要多的多。


    “你們、你們是……”


    明玨皺眉一笑,說:“是我們,有什麽消息?”


    狗子拍了拍胸口,還好他自幼見慣他那位瘋娘的打扮,才沒被她們嚇到,“嗬嗬,主、主子,那邊來了好多人,正在丈量麥田對麵的荒地,要搭棚子呢。”


    “太好了。”明玨大笑幾聲,“狗子,去叫嶽嫂子和常東興趕緊來棚室,凝ju,你通知船娘和僕人全部就位,其餘人兵分兩部,去林地和棚室做準備。”


    “是,九小姐。”


    皇上要挖第一杴土,娘娘要灑第一把種的地方就在麥田對麵。青茫沃野,一望無垠,他們能看不到麥田青青、黃花燦燦、桃花灼灼、清河蕩蕩嗎?


    人都會被美景吸引,不用特意去引導,這些長時間關在籠子裏的貴人們就會過來。青黃不接的時節,棚室裏果樹豐碩,保證讓他們一看就錯不開眼球。為迎接他們,明玨可謂花費了一番心思,隻希望能有打吧的銀子回報。


    明玨讓嶽芽兒和綻蘭兩個小丫頭隨身跟著她,有事及時傳報。她又最後檢查了林地和棚室兩處的設施和準備,一切妥當,才鬆了口氣。


    主僕三人沿著青石小路來到蕭家宅院外麵,看到被燒毀的小院,明玨心裏陣陣酸楚。如果她昨晚仍留在小院,就是死不了,也會受傷。


    她是戀舊的人,在小座小院住了八個月,早已產生熟悉的感情,裏麵還有她們沒來得及收拾搬走的物品,就這樣付之一炬,令人心痛可惜。


    回想這段日子的酸甜苦辣,她禁不住眼眶酸澀,鼻湧熱流。過往是用來回憶的,總如負累一般,過往也是用來淡忘的,卸掉包袱才能輕裝前行。一把火燒掉了莊子思過這八個月的記憶,讓她重新開始,就象她擁有新的生命一樣。


    昨晚小院起了火,梁成把凝梅三人救出來,曾向蕭老太稟報說是奉蕭懷逸的命令把她們主僕送到連雲山腳下的莊子,繼續思過。蕭家在連雲山腳下有兩座莊子,蕭懷逸讓人把她們主僕送到皇上新賜給他的莊子,連蕭老太都不能幹涉。以後她就不怕被騷擾,可以靜心痛快地過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的路了。


    蕭老太因被明玨掌嘴而憋屈苦悶,恨不得把明玨生吞活剝,卻不便動手,隻能強忍怒氣。小院裏這把火誰都能看出是有人故意放的,就為燒死明玨主僕。蕭老太成了第一嫌疑人,更加憋悶,蕭懷逸怎麽安頓明玨主僕,她也無話可說了。


    “九小姐,這把火是誰放的?是不是老太太?”


    明玨高深一笑,說:“隻有放火的人才知道。”


    這把火看上去想要她的命,卻於無形中替她燒毀了她過往的歲月和記憶,讓她以新的身份重活,她應該感謝放火的人,陰差陽錯,卻幫了她的大忙。


    前世,她喜歡看破案節目,因為猜中過幾次結果,曾一度認為自己有神探柯南的智慧和潛質。誰是陰謀的最大獲益者,誰就是陰謀的策劃者,這句話幾乎成為堪破陰謀的定律,可有時候並不準。有時候,有些人會利用別人製造的陰謀為自己服務,從而成為陰謀的最大受益者,可此人並不是陰謀製造者。


    聽凝梅說,放火者在房頂上揭了瓦片,從最東邊她的臥室開始,往房間裏倒煤油,然後丟進火種。火很快著起來,而且因為有煤油,火也不容易撲滅。


    要說放這把火的幕後主謀,首當其衝者就是蕭懷逸,當然蕭懷逸不是想害死她,而是想幫她。還能趁機嫁禍蕭老太,讓蕭老太渾身是嘴說不清,跳進黃河洗不清。為了把戲演得真實,提前不告訴她,又第一時間派手下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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