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玨看著他們離開,無心揀魚,坐在石頭上,心中五味交織。初見水木其人,便感覺真誠親切,但又隱約讓人有一種雲繞霧罩的迷離,說不清道不明。


    水木著書立說,少年成名,聰明才智不可小覷。短短十幾年,他為大秦皇朝乃至瀛洲大陸帶來巨大的利益,也為自己賺得通天的財富,得到世人的追捧和崇拜,絕非簡單人物。這老鄉到底要不要認,怎麽認,還需要她大費心神。


    “明玨。”蕭懷迦很快返回,坐到她身邊,迷怔而親熱地看著她。


    “有事嗎?”明玨掃了他一眼,邊揀魚邊問。


    “沒事。”蕭懷迦回答得很痛快,視線一直纏繞在明玨身上。


    “你看得我莫明其妙,誰會相信你沒事。”


    “師傅說你很聰明很有趣,言辭尖銳犀利,警醒透徹,想和你多交談。”


    “行呀!讓他拜我為師。”


    蕭懷迦靠近她,笑容明朗燦爛,溫潤的目光落到她臉上,嗔怪道:“說你胖你就喘上了,嗬嗬,師傅這人很好,也是隨性而為的人,你別誤會他。”


    “你放心,我沒誤會他。”明玨微微搖頭,目光透著狡黠,自信滿滿地說:“我這麽聰明,當他老師也不辱沒他,他不拜我為師,我就不跟他交談。”


    “你呀!什麽時候都這麽牙尖嘴利。”


    蕭懷迦的手指輕輕劃過明玨的紅唇,落到她的下巴上,和潤的笑容透著羞澀和欣喜。明玨推開他的手,努嘴輕哼,白眼珠在他臉上滾了一圈又一圈。


    “水木跟人談話要收那麽多銀子,我跟他談不收銀子,讓他拜我為師,我隻擔個虛名,便宜他了。你去告訴他,就說是我的意思,過了這村可沒這店。”


    “那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隨便,反正你不能比他輩份高。”明玨很大方甩手,笑容中透出促俠jian巧。


    “哼!見杆就爬,比猴子還精乖。”他學著明玨的樣子連翻白眼。


    明玨撒網揀魚,動作麻利流暢,看到網裏有大一點的魚,忙抓在手裏,臉上洋溢著明快輕慡的笑容。看到一隻小龜從水底遊過,她驚呼歡叫,把裙子纏在腰間,挽起袖子,甩掉鞋襪,就跳到水裏去抓,龜沒抓住,人卻差點摔在水裏。


    蕭懷迦忙扶住她,給她拿來鞋襪,用手帕幫她擦臉上水上的水珠。嘴裏嗔怪她活潑好動,眼底的寵溺積聚著喜愛,連聲音都透出低低的磁性的溫柔。


    “別擦了,沒事。”明玨推開他的手,“再粘一網我就回去換衣服。”


    身體是十二三歲的少女,正值豆蔻風華,而靈魂卻是年近三十的熟女。蕭懷迦對她的喜愛和情意她看得很清楚,這令她的心酸澀不安,甚至有些氣惱。


    可能是身體太年輕而影響了她的心理,也許是境遇使然,她感覺自己很小很弱,無法承受一片深情,一顆真心,還不適合談情說愛。


    她身邊俊美優秀的男子不少,包括她的便宜老公蕭懷逸,還有今天邂逅的水木。他們能吸引她的目光,她也有些喜歡,卻無法衍生情愫。


    蕭懷迦與功成名就的蕭懷逸和不為禮法所拘的水木不一樣,他是名門教養之下優秀公子的代表者。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又何必去觸動雷區呢?到時候粉身碎骨的人是她。就象上次他們兩人同時被陷害,到最後她卻逼不得已擔了所有的過失。她知道其中的利害,要想不重蹈覆轍,就要改變對蕭懷迦的態度。


    “這次逼婚給你選了多少名門淑媛?說給我聽聽。”


    “幾十個呢,我都記不清楚了。”蕭懷迦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眸色卻暗淡了許多,“最小的十二歲,最大的十六歲,我又不認識她們,怎麽成婚?”


    “哈哈……入了洞房自然就認識了。”


    “我就是不想跟不認識的女子成婚,才這麽辛苦,你還氣我。”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要不,你去求你師傅給你指點迷津。”


    蕭懷迦無奈搖頭,“我師傅的話和你同出一轍,也嚷嚷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隻說別人,不說他自己,他都二十六歲了,怎麽不結婚呢?”


    “那你怎麽不問他?”


    “問了。”蕭懷迦撇了撇嘴,又說:“他說他不想因為選擇了一個,而看到一地碎落的芳心,甚至有人香消玉殞,他想讓世間女子都生活得美麗而幸福。所以,他不會跟一個人結婚,而把希望留給眾人,哼!推拖之詞。”


    自戀狂,明玨暗暗鄙視水木,卻不能否認他魅力,不看相貌和身材,也無須看他的聲名和財富,那種自內而外自然流露的氣質就足以令女人心動。


    “你也這麽說,跟你師傅學。”


    蕭懷迦嘆了一口氣,說:“不行,我有太多羈絆,顧忌太多,不能隨心所欲。”


    明玨清眸一閃,神秘出語,“你若真不想成婚,我倒有一個主意。”


    “真的?快告訴我,師傅說你聰明穎慧,你的主意一定不錯。”


    “他能說我聰明穎慧?哼!誰信哪?他一定說我狡猾詭詐了。”


    “狡猾詭詐的人一定聰明機靈,要不怎能有婉轉的心思?”蕭懷迦很誠實。


    明玨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問:“四太太中意哪幾位閨秀?”


    “文淵閣大學士的嫡親孫女、翰林學士王大人的嫡次女、督禦史曹大人的嫡長女。這幾家都同我外祖父有交情,外祖父說不管我中意哪家,他都親自做媒。”


    袁氏出身書香世家,蕭懷迦外祖一家也是名流清貴之族,所交皆是同道之人。


    “老太太又中意哪幾家?”


    蕭懷迦嘆了口氣,說:“十公主、汝親王世子的嫡次女、溫順侯世子的嫡親次女和小女、安國公世子的嫡長女,還有那個白姑娘。”


    沒想到溫氏“嫦娥”也在蕭老太的選擇範圍之內,這老虔婆一顆勢利心,兩隻富貴眼,把結姻親當成鞏固家族勢力的紐帶,所選之人皆出身王公貴胄之門。


    “十公主不行,她……”


    “本來就不行,我就是終身不娶都要她。”


    明玨本想說他和十公主是近親,不能成婚,見蕭懷迦態度突然變得激烈,心裏驚詫,忙問:“為什麽不娶她?十公主也是率性純真的人。”


    “她迷戀我師傅,發誓非卿不嫁,得知貴妃娘娘有意將她許配給我,她讓人帶信給我,說我要是敢同意娶她,她就、就……殺了我。”


    明玨以為十公主迷戀水木是小女孩芳心初動,沒想到如此堅定。憑明玨對十公主的了解,她讓人給蕭懷迦帶話,一定不是說要殺了蕭懷迦,而是說要閹了他。蕭懷迦一向溫潤和氣,若不是聽到太難堪的話,也不會這麽氣憤。


    “四老爺怎麽看?”


    “他說都不錯,讓我母親和老太太商量,決定下來,他去托媒。”


    明玨連連點頭,“四老爺本是受夾板氣的人,卻因放權而輕鬆,真是高人。”


    蕭懷迦眼前一亮,“我懂了,吾父確實高明,值得學習。”


    “光學習不行,你跟四老爺不一樣,要娶親的人是你不是他,好好想想吧!”


    “我知道該怎麽做,謝謝你,哈哈……”


    袁氏和蕭老太選中的人出身大不相同,兩人意見相左,定會相持不下。蕭老太一貫強勢,袁氏也不是好揉捏的人,肯定會為此事大鬥法。蕭懷迦對兩邊的人選都不拒絕,而是全都答應,讓蕭老太和袁氏早點交火,他就置身事外看好戲了。


    蕭懷迦又同明玨謀劃的半晌,才安靜下來,問:“前些天你找我有什麽事?”


    “三爺把洛莊陪嫁的莊子的地契給了我,我想種些東西,聽說水木山莊有稀奇種子,就想讓你幫我找一些,要是不行,我就種冬小麥。”


    “冬小麥?嗬嗬,我不懂。”蕭懷迦想了想,又說:“戶部司農寺行走林子悅是我父親的學生,人不錯,跟我很投緣,等我給他寫封信問問。”


    “好,你跟他說我想在秋天種些東西,莊稼一年一收,土要閑半年,太可惜了。你跟他說清楚,最好能讓他幫我找些種子,適合北郊氣候的。”


    她沒收常東興那十兩租金,隻讓常東興找人幫她收割莊稼,除雜糙翻地。幾百畝地,種地要買種子肥料,下種灌溉也需要錢,還有人工費用,這些就是不小的花費。若能通過蕭懷迦弄到種子,也能省下一筆錢,最好把帳都記到蕭家。


    “我一會兒就給他寫信,下午就讓人送走。”


    “多謝。”明玨拋給他一個明媚的笑臉,神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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