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活軍離開了,順著大夏的深山老林一路往南,最終在夜色和江京市的掩護下進入了五嶽關的虛空隧道。


    他們接受了蘇哲近乎無理的任務要求。


    在年關結束前,用異族血肉澆築出十座威震東荒的巨型京觀!


    任務很艱巨,但這些凶神惡煞的乞活軍戰士們仿佛都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不知恐懼為何物。


    十座京觀而已,威懾東荒而已。


    怕個球?!


    一路橫推直接殺穿不就行了!


    在天角荒獅血脈的影響下,這支乞活軍的本能天性真是愈發接近荒古時代那些窮凶極惡的殘暴荒獅了!


    而就在乞活軍離開龍都的一天後,蘇哲終於向紫金會堂辭別,告別了大長老和胖胖龍,坐上了返回徽市的高鐵。


    一路上,蘇哲看著窗邊忽閃而過的景象,不由得失了神,腦子裏瘋狂滾動著來到龍都以來的所見所聞。


    烈士鮮血點綴的龍徽朱砂,氣運幻境內的偽神天痕,人神兩性交織誕生的祖夏龍麟,潛伏大夏十多年的人奸青駱,覬覦大夏的六眼神巫,化為人族底蘊的六眼聖體,乞活軍......


    明明在龍都還不足十天,可蘇哲卻是感覺比在五嶽關廝殺還累。


    高鐵如同一柄銀色的利劍在既定的軌道上急速飛馳,很快便闖進了一段極長的山間隧道,在茫茫大山中快速穿梭。


    窗外的景象被一片黑暗所取代,蘇哲頭頂的一盞小燈忽然亮起一束柔和的小光,列車引航員的提醒也隨之在車廂中響起。


    “尊敬的乘客,本趟列車已經抵達大夏中部的山間隧道,預計穿梭時間是一個小時,請各位乘客不必慌張。”


    “若有任何需求,請主動聯係本趟列車的工作人員,祝您旅途愉快!”


    聽著耳邊響起的播報,蘇哲揉了揉眉心,稍稍緩解著這幾日精神上的疲憊,半晌後,蘇哲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一份紅頭文件,隨後在頭頂柔光的照射下,仔細翻看著手上的紅頭文件。


    這是周偉的任命!


    或者說......人族氣運的嘉獎!


    【炎君】


    同蘇哲的【人皇】,唐心悅的【萬寶】一樣,這是人族氣運從時間長河中的萬千未來裏抓取出來的尊號!


    這份文件是蘇哲前一天晚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龍都的時候,大長老特意交付過來的,他還記得當時大長老盯著【炎君】二字看了許久,眼神中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蘇小子,你覺得命運是一成不變的嗎?”


    此刻,蘇哲撫摸著文件上的燙金尊號,耳邊回蕩著大長老說過的話。


    “命運是一成不變的?”蘇哲在柔和的燈光下喃喃自語。


    想了半天,蘇哲突然一笑,他覺得自己都有點魔怔了,這麽簡單的問題需要思考這麽久嗎?


    命運當然不是一成不變的砝碼,宿命才是!


    大長老昨夜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應該是在提醒自己,不管是阿偉的【炎君】,還是心悅的【萬寶】,甚至是自己的【人皇】,這三個人族氣運欽定的尊號是基於萬千命運內的選擇,而不是唯一宿命!


    宿命不會被剝奪,但命運會!


    有道是,逆天改命!


    “宮姨,你相信命運和宿命嗎?”蘇哲冷不丁的點了一下窩在人皇幡中的某人。


    “啊?”一道慵懶的詫異聲頓時響起。


    “小蘇子,這還沒到晚上呢,你怎麽就開始抑鬱上了?”宮姨玩味問道。


    “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那個時代有沒有逆天改命的存在?”


    聞言,宮姨翹起二郎腿,紅唇微勾:“當然有啊!多如繁星!”


    “呃......反向逆天改命的有沒有?”


    “嗬嗬,也有!多如牛毛!”,宮姨玩味回答道。


    蘇哲聽到宮姨的話後,短暫的沉默了片刻,隨即突然問道:“那改變宿命的呢?”


    這次輪到宮姨沉默了,可沉默的時間很短,不一會兒,宮姨那嫵媚的聲音帶著點點沉重,慢悠悠道:“宿命......這可不是個好詞啊!”


    “它就是個遊離在天地規則外的幽靈厲鬼,一旦被纏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你怎麽想起問我這個?是因為那坐鎮紫金會堂的老頭?”


    聽到宮姨略微沉重的聲音,蘇哲搖了搖頭,但隨後他轉而又點了點頭。


    人皇幡內的宮姨看到蘇哲這無措的模樣,咬了咬紅唇,還是說道:“宿命不會改變!”


    “即使是驚才絕豔的荒古時代也出不了一個能夠改變宿命的存在。”


    “不過......不會改變並不代表著不會被摧毀!”


    “換句話來說,摧毀宿命是改變它的唯一辦法!”


    “至於怎麽樣去摧毀應定的宿命,我想你自己是有經驗的,畢竟你曾不止一次摧毀過自己身上的宿命枷鎖。”


    聽到宮姨的話,蘇哲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沒錯!蘇哲曾摧毀過自己的宿命枷鎖!


    當初在山洞中用麒麟精魄折磨己身就是蘇哲打碎的第一道宿命枷鎖!


    繼而就是銀月橫空,白日鎖夜的祂影化身!


    那是蘇哲所麵對的第二道宿命枷鎖。


    而蒼天霸體的人神兩性的交鋒又何嚐不是第三道宿命枷鎖呢?


    常人唯恐沾染,避之不及的宿命枷鎖在蘇哲這裏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短短半年時間至少都已經打碎了三道宿命枷鎖!


    沉默良久後,蘇哲再度突然開口:“宿命都是不祥的存在嗎?”


    “哼哼!宿命本身沒有好壞,看你怎樣去看待它,它就像組成木桶的木板一樣,有的木桶裝不了多少水,可你能憑著這個就斷言這些木板都是些壞木板嗎?”


    “很顯然,不能!”宮姨緩緩回道。


    “那你為何......”


    “為何詆毀宿命?”


    “哈哈哈!小蘇子,我可沒有詆毀它,我隻是兩個時代之間的見證者罷了。”


    “我剛剛所說的那些話都是我生前時代的傳聞,你不必過於糾結。”


    “武者嘛!你是懂的!心比天高,但時常又命比紙薄,有些人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上限擺在那,因此得不到隻能詆毀咯!”


    聽著宮姨的話,蘇哲依舊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宮姨見狀,主動勸道:“小蘇子,你也別進了死胡同。”


    “宿命這東西雖然難纏,但畢竟也是個稀罕物,你半年三次打破宿命枷鎖已經是驚為天人了。”


    “再說了,那老頭不是說了,這三個尊號是人族氣運從萬千命運中抽出來的,不會是強加在你們身上的宿命枷鎖,盡管放寬心啦!”


    這個女人的安慰還是顯得那麽沒心沒肺,蘇哲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緩緩放下手中的紅頭文件,轉頭看向窗外,依舊是山間隧道的空洞黑暗。


    “希望吧......”


    重重的歎息聲回蕩在這小小的高鐵包間中,蘇哲望著頭頂閃著的鵝黃燈光,柔和暈眼,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了大長老那雙暗含深意的老眸。


    有那麽一瞬間,蘇哲的心神猛地顫動,他隱約間覺得自己頭頂的【人皇】尊號不是在萬千命運中挑選出來的尊號。


    而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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