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那也有我一半吧!


    劉秀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但眼見著應承她後,她的情緒便得到了控製,當下也不去糾結這些。


    他摟著她坐下,語氣柔和地道:“好好好,都聽你的,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隻是覺得,我本來在你身邊的時間就少得可憐,不能好好照顧你們母子。


    辱母幫著帶,我放心,你也輕鬆。”


    眼看她又要炸毛,他忙解釋:“你帶我更放心,誰帶能比親生母親用心呢?”


    她抿著唇哽咽了半天,待情緒略微平復後惡狠狠地瞪他:“你知道就好。”


    “……”


    怎麽弄得像是他硬是不許她帶孩子呢?


    他就是堅持,她聽嗎?


    他不一直說可以嗎?


    怎麽這會落了個罪大惡極?


    他笑笑,頗為無奈地道:“行,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誰敢違抗夫人?”


    她站起身抱起孩子放到搖籃裏,替他掖好被子又叫侍女近前來仔細看著,才拉了他輕手輕腳地出去。


    剛剛狠哭過一場,她的眼眶紅紅的。


    燈下看,尤其明顯。


    那小模樣,真是別提多委屈了。


    常夏和羽年都偷偷瞄他,那意思就像在說您怎麽欺負我們夫人了?


    他真是有苦難言,明明是她狠呲了我一頓啊!


    沒辦法,他也而立之年的人了,總得要點麵子。


    被夫人欺負和欺負夫人,雖然都不好聽,但還是後麵好一點。


    晚膳很快上來了。


    他的食案上果然有道香椿拌豆腐皮。


    他有些想笑,伸筷子夾了口。


    他抬起眼來,見她正往這看。


    他唔了一聲,“嗯……好吃……”


    她沒有理他,繼續保持自己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他也繼續用飯,但是笑容始終沒落下去過。


    他雖然不懂她那莫名其妙對他的火氣從何而來,但想到她對他心裏不痛快還記得吃著好的了叫他也嚐嚐,總歸是心裏記著他。


    用過飯後,她已經恢復如常了。


    他鬆了口氣,陪著她一起逗弄孩子。


    夜裏,孩子睡在他們中間。


    他有些不習慣,半天睡不著。


    她和孩子都睡的很快。


    他睡不著也不敢翻來覆去,隻睜眼望著帳子頂想事,等把近來的事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暗自計較有沒有什麽疏漏處後,他這才覺得有些累了。


    他聽著身邊孩子和她綿長的呼吸聲,忽地覺得溫馨到了極處。


    他闔上眼,很快睡著了。


    *****


    日子一旦不磨人了,過得便飛快。


    轉眼便進了四月,初夏踩著落花來了。


    葳蕤樹木綠得濃,打眼一看隻覺得心底都被染綠了一塊,滿滿地透著涼意。


    小孩子體溫低怕凍著,郭聖通隻在午後氣溫最高的時候抱著他出來走走。


    自己帶孩子比她想像的累多了,但是值得,太值得了。


    現在誰把孩子抱走沒一會,他都扭著身子要回到她懷裏。


    當她滿滿地把他抱個滿懷時,那種滿足感和幸福感實在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比擬的。


    每當他純真地望著她笑時,她的笑止都止不住。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在此之前的她多麽不正常。


    如今想想,那時的她可能是真的病了。


    應該是和王嬿一樣的病。


    那會真是覺得活著並沒什麽意思,覺得努力掙紮是那麽過,隨波逐流也是那麽過,都一樣。


    可現在想,活著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就是盯著疆兒的睡臉,她都能看一個時辰。


    死了什麽都沒有了,要是那貴人和劉秀一起作踐她的孩子她都不知道,當然還是活著好。


    她不止要活著,還要越活越好。


    是孩子治癒了她。


    她抱著孩子在太陽底下走了兩刻鍾。


    回到屋裏,孩子就睡了。


    這一睡就一直睡到黃昏被餓醒。


    她撩起衣衫,把孩子餵飽後,又哄著他玩了會,劉秀回來了。


    他湊上來逗孩子:“看,誰回來了?”


    她沒有好氣:“孩子又不會說話。”


    他心道,這還是在生氣啊。


    氣性也太大了吧。


    四月初,前線傳來賈復身受重傷的消息。


    劉秀大驚,卻並不意外。


    這個少年將軍一向勇武過人,遇著戰事總是身先士卒。


    他麾下的將士有他起表率,士氣如虹,時常把敵軍碾得不敢迎鋒而上。


    賈復初來時,未立寸功而封將軍,麾下諸將多有不服。


    後在攻擊青犢軍中,他率先陷入重圍,殺了個三進三出,一路所向披靡,此後諸將不得不服氣。


    他這一馬當先的作風始終保持著,可這次怎麽能傷得如此之重?


    他盯著軍報中的“復傷創甚”,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是員名將啊!


    倘若就此隕落,實在是一大憾事。


    他當即遣了最好的醫者帶著最好的藥材去治療賈復。


    為了叫賈復安心,他又帶話給他。


    “不令卿別將者,為卿輕敵也。


    果然,失吾名將。


    聞卿婦有孕,生女邪,我子娶之,生男邪,我女嫁之,不令其卿憂妻子也。”


    當天回來後,他一邊嘆氣一邊說起這事。


    桐兒和劉荷花私交甚好,聽後亦為之憂心。


    可憂心過後,她忽地瞪他:“可誰許你把我兒子女兒的婚姻大事就這麽定下的?將來若是彼此看不上,那你不是害了兩個孩子嗎?”


    他嘆氣:“當時哪想那麽多——”


    他冷靜下來後,就知道她要怨他。


    等又過了些日子,賈復傷好,劉荷花因此來信婉拒這場指腹為婚。


    郭聖通覺得著是兒子被嫌棄了,對劉秀這個罪魁禍首的氣就更大了。


    他想,女人也真是奇怪。


    明明不願意,被人拒絕還不行。


    倘若劉荷花順杆往上爬,看她怎麽辦?


    明明劉荷花和她一樣的心思,都是為孩子計較,她又不是不明白,怎麽就一直衝他生氣?


    ☆、第兩百三十七章 回軍


    郭聖通當然不生劉荷花的氣,劉荷花能想明白,能和賈復好好過下去,她再高興不過。


    她隻是一想到將來劉秀要帶回來個女子,他會封她貴人,封她皇後,她恨不得現在就把劉秀掐死。


    她知道她不該這樣無端地遷怒劉秀,畢竟那是前世的他。


    如今的他什麽都不曾做錯,他待她溫柔耐心,凡事以她為主,從不召幸侍女。


    他不是不需要,他隻是尊重她,照顧她的感受。


    她能想到的男人能有的閃光點,她在他身上都看到了。


    可正是因為現在的美好,才讓她愈加悲憤。


    難道如今的你是假的嗎?


    那你戴著的這張麵具做工未必也太真了吧,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苦心孤詣地欺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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