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羨淡然起身,雙眼仿佛看一個死人一般,平靜且漠然。


    至於四周人的目光,則看向了梨兒,帶著幾分嘲弄與憐憫。


    這丫頭的煉丹天賦,也是相當高了,嚴格來講,可能比這小子還高。


    但恰恰是因為她天賦高,所以總是想著更改前輩先賢留下來的,趨近於完美的丹方。


    因此之下,她才煉出了四顆上品小靈丹!


    一百爐,九十六爐極品,四爐上品,實屬罕見。


    可惜……她遇到的,是一個讓人無法言述的家夥!


    他穩的讓人覺得心中發寒!


    他就是照著前輩仙賢留下的丹方,丹方讓他怎麽做,他就做到極致,一丁點錯誤也不出。


    就這麽簡單的煉製,然後一百爐丹,全是極品!


    四周的安靜,讓梨兒有些不解,她心中有些發寒,連忙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師傅。


    郭聘已然渾身是汗,眼中全是血絲,陡然一步邁出,來到了梨兒身前,掃視四周,咬著牙道:“不過是小孩之間的賭鬥玩笑,不算數!”


    餘羨看著梨兒,一字一句道:“我煉丹百爐,得百顆極品小靈丹,現在,我要你的舌頭,把它,割下來!”


    “什麽!?”


    梨兒徹底愣住,她眼睛瞪大,全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你怎麽可能煉百爐丹,就成百顆極品小靈丹!?我師傅都不可能做的到!你撒謊!!”


    郭聘則一按梨兒的肩膀,再次喝道:“什麽做到做不到的!?你們不過是小孩子之間開玩笑罷了!做到又怎麽樣?做不到又怎麽樣!?玩笑話誰還當真了!?”


    餘羨微微眯眼,冷聲道:“誰和你開玩笑!?你當四周的各位前輩是傻的嗎!?煉丹賭鬥,勝負公論!怎麽,你想賴賬!?你看眾多圍觀的前輩答不答應!你看藥王穀的裁判前輩,答應不答應!”


    而梨兒,則看著餘羨身前的那百顆極品小靈丹,徹底失了神!


    她的臉色在這一瞬間,沒了任何血色!


    那高傲的腦袋如今已然如同鵪鶉一般,開始收縮!


    渾身顫抖!


    “還不讓她把舌頭割下來!?”


    又一聲大喝,直讓梨兒渾身一個哆嗦,急忙靠近了郭聘一點,麵無人色的激烈搖頭,尖叫道:“不,不,不!我不割舌頭,我不割!師傅!我不割舌頭!!”


    “割個屁!”


    郭聘此刻如同瘋魔,雙目全是血絲與惡毒,他盯著餘羨,咬牙吼道:“誰敢動你一根毫毛,那就是和我玄天宗作對!!”


    玄天宗,六大宗門裏,明麵上最強的宗門。


    “哈哈哈!”


    餘羨陡然大笑了起來,抬手一指郭聘,冷聲道:“眾位前輩!你們看到了!此人不要臉到了極致!他弟子賭輸,卻強行辯護!還拿出玄天宗來壓人!?你當眾多前輩,會被你嚇到嗎!?還有藥王穀的這位前輩!”


    餘羨說著,看向了李胡楊:“您身為裁判,便代表著藥王穀的公平!如今勝負已定,您還不宣布?並且讓敗方交出賭注?否則今日,藥王穀豈不是要留下了不公平,不公正的惡名?”


    李胡楊眉頭微微皺起。


    “李道兄!此是小孩過家家一般的玩笑!豈能當真!?”


    郭聘忍不住大吼,又掃視四周,高聲道:“都是小孩之間的意氣相爭罷了!眾位道友,豈能當真!啊?豈能當真!?”


    “嗬嗬嗬,藥王穀賭鬥煉丹,勝負公論,從未有過開玩笑的說法。”


    一聲話語再次傳出,隻見蕭無聲漠然看著李胡楊道:“難不成今日,李道友,要破例?那以後,可就有意思了。”


    李胡楊的瞳孔頓時一縮!


    “蕭無聲!!”


    郭聘轉頭看向蕭無聲,如同瘋虎一般:“你想與我玄天宗,結下不死不休大仇是嗎!?”


    “當真可笑。”


    蕭無聲淡淡道:“你也配代表整個玄天宗?”


    “我是不配!可她配!”


    郭聘一聲長笑,按著梨兒的肩膀,森然道:“她乃我玄天宗六長老十三代玄孫女!天生的煉丹資質!今日你敢傷她!那就是與我玄天宗,不死不休!”


    眾人一聽,齊齊禁聲!


    玄天宗六長老?那不是金丹後期強者嗎?


    他的玄孫女!?


    怪不得這女子如此的張狂!


    便是蕭無聲,也目光一凝,心思轉動了起來。


    “就算不死不休,也以後再說。”


    卻是這時,又一句冰冷的話傳出,餘羨漠然道:“今日,我隻要賭約兌現!我要她的舌頭!當然,若是藥王穀聽到強者的名字就嚇軟了,把賭鬥不當回事了,不再公平了,甚至這個煉丹大會,也是誰背景強,誰得第一,那我,認了!”


    李胡楊滿臉的凝重!


    他現在,騎虎難下!


    若判定餘羨贏,那梨兒就必須割下自己的舌頭!


    否則傳出去,藥王穀的名聲一落千丈!日後大家也不用比煉丹技術了,看背景就行!


    可當真讓梨兒割下她的舌頭,那且不論蕭無聲和這小子的死活。


    藥王穀和玄天宗,怕也要交惡!


    而四周的各宗煉丹師,以及散修煉丹師,皆是露出了看戲一般的神色。


    煉丹大會還沒開始,這前戲倒是讓人看的津津有味。


    至於梨兒,則在驚恐了一會後,就歇斯底裏的尖叫道:“你不過是仗著經常煉一階小靈丹,熟能生巧而已!你這算什麽煉丹技術!?你憑什麽要我的舌頭!?有本事我們再比一次!這次比誰煉的丹品階更高!!”


    餘羨眼中閃著寒芒,緩聲道:“比可以!但,先把賭約兌現!把舌頭割下來!”


    “我不!!有種再比一次啊!”


    梨兒尖叫著。


    她不可能答應!


    餘羨目光冷冽,轉頭看向了李胡楊:“前輩這裁判,當真不管用?藥王穀,當真不公平,是嗎?”


    李胡楊眼中露出一抹怒意。


    這個小子,句句不離藥王穀,仿佛自己不給他裁判,就是整個藥王穀都失了信譽一般。


    想了想,李胡楊淡淡道:“對賭自然是算的,但這賭注著實酷烈,我藥王穀從未有過以血肉器官對賭的……”


    “以前沒有,今日便有了!前輩作為裁判,隻管判定勝負,然後索要賭注即可。”


    李胡楊正打算把這場賭約的賭注,話裏話外的給抹了。


    餘羨的話卻陡然傳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李胡楊當場一滯,目光越發不善!


    這個蕭無聲帶來的弟子,煉丹天賦雖然不錯,但卻和蕭無聲一樣,著實可恨!


    他看著餘羨道:“何必非要做絕?賭注換成靈石補償,如何?”


    “我隻要她的舌頭。”


    “這樣吧,我做主,賭注換成一件三階法寶,一顆三階上等寶丹,如何?”


    “我隻要她的舌頭。”


    “得饒人處且饒人,年輕人,補償你三千靈石,一件三階法寶,一顆三階上等寶丹,此事,作罷吧。”


    “我,隻要她的舌頭!”


    氣氛徹底凝重了。


    郭聘神色陰冷到了極致,渾身氣息緊繃,隨時可以爆發!


    他身後的梨兒則躲著,身體顫抖。


    李胡楊也麵容冷了下來。


    四周看戲的修士更是神色各異。


    此事,不論是哪種情況,結果恐怕都不會好!


    要麽藥王穀失信,當著所有人的麵,指鹿為馬,非要說餘羨輸了,或者打和。


    要麽那女人,就得把舌頭割下來!


    李胡楊深吸了口氣,不再看滿臉漠然的餘羨。


    而是看向了蕭無聲,沉聲道:“蕭道兄,你非要魚死網破是嗎?那我可,真裁判了!”


    蕭無聲眉頭緊皺。


    他從聽到那梨兒是玄天宗內門六長老玄孫女時,就已經在考慮了。


    徒兒勝了沒錯,可真要割下她的舌頭……自己和徒兒,便算是惹下了一個可怕的敵人!


    那是一旦離開白雲宗,就會有生命危險的死敵!


    誰也不知道一個金丹後期強者,會守一個人多久!


    自己倒無所謂,隻是徒兒年紀還小,不值得為了一條舌頭,冒如此大險!


    他的未來,應該很長很長!


    因此,蕭無聲輕輕歎了口氣,看向了餘羨道:“徒兒……要不,換賭注吧?”


    餘羨轉頭看向了蕭無聲,點了點頭道:“嗯,我聽師傅的,那就換賭注。”


    眾人心中皆是一鬆,便是郭聘,以及李胡楊的眼中,都露出了一抹鬆口氣的神色。


    這小子若非要硬僵下去,還真是難處理。


    而現在,隻要不割舌頭,其他的,都好辦。


    李胡楊笑道:“還是蕭道兄明事理,既如此,那就補償三千靈石,一件三階法寶,一顆三階上等丹藥!”


    “我不要靈石,不要法寶,也不要丹藥。”


    卻是餘羨,搖了搖頭。


    李胡楊一滯,皺眉看著餘羨道:“那你要什麽?你不會要她身上其他零件吧!?”


    若是把舌頭換成眼珠子,手,大腿,耳朵什麽的,那和沒換有什麽區別?


    不過餘羨依舊搖了搖頭,隻把目光往郭聘身上一放,緩聲道:“我要他,過來給我師傅,恭恭敬敬的,磕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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