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道最初是符道九大流派之一,主張以妖獸的血液和自身的精血為媒介畫符施術,在中古末年盛行一時,到了仙門時代,血符道被視為旁門左道,為正統符道所不容,漸漸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之中。


    說是消失,其實也不準確,血符道的一些理念實際上已經融入了其他流派之中,而大部分的血係術法也演化成了武道秘術,斷斷續續地傳承了下來,真正丟失的,是血符道最頂尖的術式——神咒。


    血係神咒的殺傷力是九係神咒中上限最高的,一旦造成了一定規模的傷亡,其威力便會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直到將敵方徹底屠戮殆盡才能止歇。


    正是因為這種特性,在近古初年神霄宮解體之後,血係神咒被大肆運用於內部戰爭,最後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人族元氣大傷,傳承幾乎斷絕,經過了上千年的休整,才在五大至尊仙門的統領下再度崛起,而當初造成這一結果的血係術式則被仙門強者封禁,血符道自然也就沒落了。


    不過封禁不代表徹底失傳,五大至尊仙門雖然製約了血符道的發展與擴散,但是他們自己卻依舊保留著相關的傳承,而這張來自於幽聖宗遺藏的陣圖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在季長青思考的間隙,遍布房間的血色符鏈開始出現了潰散的現象,鮮紅的血光飛速暗淡,最終消弭於無形,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古陣的強度已經超過了模具所能預演的上限,看起來咱們得找別的方法了。”龔千羽皺著眉頭說道。


    “咳咳……我想應該已經足夠了。”


    季長青語氣一轉,言辭犀利地說道:“我覺得現在可以聊聊別的事情,比如……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龔千羽漲紅了臉,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嗯……讓我猜猜,那個人我們倆都認識,隻是她身份特殊,不方便在幽聖院與我直接接觸,所以需要一個兩邊都信得過的人代勞……”


    “好了好了!其實是郡主讓我來找你的!”


    龔千羽說完,長出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自從你們上次見麵之後,她就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我雖然不知道郡主為什麽對你這麽上心,但她是沒有惡意的。”


    季長青不置可否,陸含香的關注他其實早就有所察覺,不過那個女人很謹慎,知道該怎麽把握其中的度,所以季長青也就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不過現在,他怕是沒辦法繼續裝聾作啞了。


    “我當然知道她沒有惡意,不過她讓你過來肯定不是打招呼的。所以,她的目的是這張陣圖嗎?”


    龔千羽沒有說話,季長青看了她半天,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們是不是知道這東西的來曆?”


    “隻是一些猜想而已。”龔千羽小聲說道。


    “郡主讓人研究了一下你在學堂上提出的那些問題,並通過那些零碎的片段推測出了幾種可能,這次讓我前來,就是為了做進一步的確認。”


    “那現在你有答案了嗎?”季長青問道。


    龔千羽點了點頭,說道:“經過剛才的符道推演,我已經有了九成把握可以肯定,這張陣圖與近古年間一個威名赫赫的殺陣有關。”


    殺陣、血符道、近古、威名赫赫……


    當季長青將一條條的線索連接起來之後,一段曆史映入了他的腦海。


    仙門時代末期,古獸族從極西之地破封而出,大舉東侵,西境至尊禦神宗難擋其鋒,麾下諸宗的修士節節敗退,隻好向其他至尊仙門求援,眾仙門的強者經過商議,決定動用神咒清場,最終,他們采納了幽聖宗拿出的一份方案,這份方案的核心是一個由血道神咒改良而來的陣法,其名為——


    “血煞屠靈陣!”


    季長青有些不敢置信,但還是喊出了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這張陣圖便是血煞屠靈陣的原案,怪不得它的設計如此細致……”


    他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怎麽處理這件燙手的山芋。


    沉吟良久之後,季長青說道:“如果你的猜測是對的,那這張陣圖確實不適合再放在我這了,我想將它交給你們暫時封存,等時機成熟,再做打算。”


    “對了,這些東西你也一並拿走吧,它們對我已經沒有用處了。”


    季長青將自己的筆記整理了一下,與獸皮陣圖一起遞給了龔千羽。


    她忍不住問道:“你真的相信我們嗎?”


    季長青想了想,說道:“我相信你。”


    龔千羽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她已經很久沒有聽人說過這樣的話了,不過這份信任此時此刻卻讓她有種負罪感。


    “其實你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研究這門陣法是你的自由。”


    季長青搖了搖頭,說道:“你不必感到自責,對我來說,最大的收獲不是得到這張陣圖,而是破解它的過程。”


    “裏麵的那份手稿是送給你的,拋開符陣的功效不談,它本身也是一件極為完善的作品,好好地研究一下吧,或許你也可以從中窺見聖符師的道路呢!”


    聽到他的話,龔千羽睜大了眼睛。


    “這麽說,你已經摸到了晉升聖符師的門檻?”


    季長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算是吧,不過我想再等一等。”


    “等什麽?”龔千羽好奇地問道。


    “等我的修為踏入鑄魂境。”


    ……


    陸含香看了一眼手上的獸皮陣圖,又看了一眼龔千羽,說道:“你看上去好像有些悶悶不樂。”


    “季師兄前前後後研究了那麽久,最後卻將所有的成果拱手相讓,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結局。”


    龔千羽托著自己的臉頰,語氣相當低落。


    陸含香放下了手上的東西,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爽快地交出血煞屠靈陣圖,雖說有了陣圖並不代表能構建出符陣,但他放棄的也太果斷、太徹底了,難道這東西對他就沒有一點兒吸引力嗎?”


    龔千羽搖了搖頭,說道:“季師兄很清楚血煞屠靈陣的價值,但也清楚它的局限。這不是一門能夠隨便動用的陣法,對於聖地來說也一樣,所以陣圖隻要不落到外人手裏,放在誰那保管都沒差。”


    “說的也是……不過血煞屠靈陣圖關係重大,我們畢竟算是占了人家的便宜,補償還是要有的,羽兒妹妹,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陸含香問道。


    龔千羽醞釀多時,就是在等這句話,她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季師兄好像一直在打聽神石的消息,我記得政務堂裏有不少相關的記錄,不如就把這些情報交給他吧!”


    陸含香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行,那我就讓人整理一下相關的資料,到時候可能還需要你再跑一趟。”


    龔千羽一口答應了下來,雖說政務堂有不能隨意外傳情報的規定,但是陸含香既然首肯,其他人也不會多說什麽。


    不管怎麽樣,她已經盡自己最大努力去促成這件事,至於能不能找到神石,就看季長青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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