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溫涼》


    作者:青璦


    文案:


    一個命運坎坷的麵館小老闆暗戀一個法醫的小故事,他在這場愛情裏過完了他的餘生,深以為幸。被他深愛的法醫也很幸運,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曾被一個人這樣深切的愛過,不知情的失去,省了糾結和悲傷。愛情裏就不要問值得不值得了罷,無非“心甘情願“四個字而已。


    內容標籤:情有獨鍾虐戀情深


    搜索關鍵字:主角:溫少楠,藺海┃配角:夏津,甄奕辛┃其它:暗戀,單戀,孤獨,謊言,蹄花麵


    【】


    ☆、第1章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溫少楠回到家,洗個冷水澡,走到床邊,一眼看到床單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灰。他嘆口氣,這次整整五天沒有回家了。


    強撐著換上新床單,溫少楠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扔在床上,眼一閉就跟粘上似的,進入夢裏。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是被餓醒的。一整夜手機都沒響,溫少楠舒口氣:這說明昨夜“琴弦殺手”沒有出動,或者說,他出動過但迄今為止受害者還沒有被發現。


    五天前q市刑警隊接到報案,在號稱“酒吧一條街”的成山路某條小巷子的垃圾桶背後,發現一具男屍。經調查,該名男子名叫周旭,十七歲,附近一所職業中學學生。


    被發現時穿著白襯衣和校褲,沒有書包,手機和錢包都在。他仰麵躺在垃圾桶後麵,一根琴弦深深勒進脖子的皮肉裏,一雙失去光華的眼睛驚恐的望著看不見星星的夜空。


    溫少楠正在做解剖,又一具屍體被發現,這次是一個小巷子的拐角處,一個二十歲的青年男子被人用琴弦勒死。據初步調查,這名男子叫李笑,是附近一家物流公司的快遞員。


    刑警隊大隊長夏津親自守在法醫室,等到溫少楠一句:手法一致,死亡原因相同,他立刻拿著報告走人。剛走到門口他的電話響起,重複一遍地名之後掛掉電話,回頭跟溫少楠說:“又死了一個,這畜生瘋了!“


    這次死的是一個酒吧駐唱樂隊的鼓手,名叫陳佳佳,十九歲。他和樂隊的夥伴們在酒吧駐唱,結束工作已是深夜,他獨自一人回家。第二天一早被發現躺在自家門口,脖子套著琴弦,屍體都硬了。


    q市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這麽惡性的連環殺人案,現在網絡發達,微博、朋友圈都傳瘋了,群眾輿論壓力很大。作為警察,麵對這樣窮凶極惡的罪犯,都憋著一股勁兒,領導硬性要求十天內破案,刑警隊也沒有怨言,夏津開了個短會,然後各司其職開始偵破案件。


    作為q市最優秀也是最年輕的法醫,三十二歲的溫少楠在法醫室連軸轉了五天,完成了詳細的解剖工作,終於有時間回家睡個囫圇覺。


    醒過來也不想做飯,直接打開app點外賣。忽然發現附近開了一家賣麵食的店,地址就在小區門口。


    溫少楠是南方人,偏偏他很喜歡吃麵食,尤其是麵條。翻看圖片,這家店的麵條賣相還不錯,就不知道味道怎麽樣了。


    試試吧!溫少楠下單,點了一個大碗的蹄花麵。這麽近應該二十分鍾就可以吃上熱麵條了,要不要趁這個時間洗個澡呢?


    溫少楠看了一下時間,應該是來得及的。他到衛生間洗個澡,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看手機,沒有陌生來電,外賣還沒到啊?


    正想著,清脆的敲門聲響起,來了!溫少楠走過去打開門,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青年男子捧著餐盒站在門口,仿佛被他突然開門嚇了一跳,抬頭看他一眼立刻低下頭,輕輕說:“先生,您點的蹄花麵。“


    溫少楠接過餐盒,說:“謝謝。“關上門吃麵去了。


    藺海眼看著這扇門關上,那句未出口的“祝您用餐愉快“飄散在空氣裏。他低下頭,像是捨不得一樣慢慢挪動腳步離開。


    他接到溫少楠的單,立刻親自下這碗蹄花麵,認真仔細,盛了大塊大塊的蹄花,請的廚師孟師傅看不下去跟他說:“老闆,你這樣做生意是要虧本的。“藺海笑笑說:“熟人,沒事的,你們該怎麽做怎麽做。“


    迅速的料理好一切,馬不停蹄跑進小區,電梯還在頂樓,他等不及了,一口氣爬上六樓,走到溫少楠的家門口,氣都喘不勻了。


    花了十秒鍾終於平復過快的呼吸,藺海鼓足勇氣試探的伸出手去敲門。


    “咚咚咚“,這不是敲在門上,更像是敲在他心上。他覺得過去了很久,實際上隻過了十五秒鍾,門沒有開。這時候溫少楠還在洗澡呢,藺海並不知道,他猜測是溫少楠正好去陽台沒聽到。他怕麵坨了不好吃,隔十幾秒鍾就敲兩下,如果再過三分鍾還是沒人應,他就打電話吧。


    他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是因為害怕,他害怕聽到溫少楠的聲音會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會兒敲一次,敲到第三次的時候門忽然開了,溫少楠突然就這樣出現在他麵前。


    那一瞬間藺海差點哭出來。


    這是活生生的溫少楠,剛洗過澡,能感覺到他身上氤氳的沐浴露的香氣。藺海盡量自然的說出那句“先生,您點的蹄花麵“,然後聽到溫少楠說“謝謝“。雖然緊接著溫少楠就關上門,可是就這兩個字,讓藺海腿軟軟的。他沒有乘電梯,而是扶著欄杆慢慢走下樓,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心都要飛起來。


    藺海那時候才十四歲,每天努力學習,盡快做完作業,給病重的媽媽餵完飯,為她洗漱擦身,給她扭開收音機放音樂給她聽。然後就端著已經冷掉的稀飯,趴在二樓的陽台上,等著溫少楠走過。


    有時候溫少楠穿著白襯衣,背著吉他鬆鬆垮垮的走過弄堂,夕陽的餘光照在他飛揚的髮絲上。


    有時候溫少楠穿著淺藍色的籃球服,跟兩三個好朋友打籃球回來,說說笑笑活力四射。


    有時候溫少楠陪爸爸媽媽去散步,不知道說了什麽,逗得他的媽媽哈哈大笑。


    每當看著溫少楠走過,藺海再回過頭看看自己背後的家,陰暗、貧窮,不管他怎麽勤快換洗,房間裏總是會瀰漫著難言的氣味,頸椎以下癱瘓的媽媽有時候會要死要活,更多時候死氣沉沉的看著他。


    你看,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媽媽出車禍癱瘓,爸爸捲走了大部分的賠償款消失了,藺海從十歲就開始獨立生活,還得照顧媽媽。他幾乎是一夜之間長大了,本來就性格內向的他更加沉默寡言。


    有一次藺海給媽媽收拾衣服,大便粘在衣角自己不知道,急匆匆到學校上課,被同桌的小姑娘看到,尖叫著跑到一邊,捏著鼻子嫌惡的跟別的同學說:“藺海身上好髒,還有屎,臭死啦!“聞言大家哄堂大笑,幾個半大娃娃哪裏知道什麽輕重,放學直接跟著他到弄堂裏,說他有個傻媽媽,生出他這個屎孩子。


    當時他縮在牆角,努力將自己縮小再縮小,孩童沒有顧忌的惡言像箭一樣刺破他的心,每一道口子都在淌血。


    “怎麽了怎麽了?以多欺少嗎?“一道清亮的嗓音忽然響起,藺海渾身一震,他從捂著臉的指fèng裏看到,以前隻能遠遠看著的溫少楠,就這樣撥開圍著他的那些小朋友,正嚴厲的說:“我記住你們每個人的臉了,要是再欺負他,我就告訴你們老師!“


    溫少楠當時已經有一米八,所有男孩子一鬧而散,隻剩下藺海和溫少楠。當時藺海隻想找個地fèng鑽進去,溫少楠穿著短袖t恤,因為天氣熱,額角隱隱有汗。而藺海呢?穿著一件已經洗到泛白的校服t恤,下擺還沾著幹涸的大便。


    溫少楠那麽幹淨那麽陽光,而他那麽髒那麽狼狽。溫少楠伸出手來拉他,說:“小朋友,別怕,他們已經走了……“藺海突然跳起來,沿著牆邊飛速跑了,仿佛逃命。


    溫少楠聳聳肩,可能現在的孩子自尊心都比較強吧。這隻是他隨手做的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他不知道藺海回到家躲在廚房裏無聲的哭泣了很久。


    他曾經遠遠看著溫少楠,那是他黑白生活裏唯一的一道光。當這道光真真切切照到他麵前,他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陰霾,是照不亮的。


    不是陽光不夠溫暖,而是他的陰霾實在太厚太重。


    藺海輕飄飄的回到店裏,店裏請的服務員燕子跟他打招呼都沒聽到,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小閣樓,拿出一個薄薄的筆記本,封麵是一片蔚藍的海,一個小男孩在沙灘上奔跑。這是他前不久剛買的,他想寫日記,用手機打字總是沒什麽感覺,他喜歡一筆一劃記錄他的心情。


    翻過寫滿字的第一頁,藺海鄭重的拿起筆,開始寫日記。邊寫邊抑製不住開心的笑,仔細回憶當時溫少楠的樣子,他的輪廓比少年時候更深刻,頭髮還在滴水,想想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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