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私地想就算他拿她在乎的人出氣,反正自己死了也看不到了。可結果這一次她還是沒死成,那她還得眼睜睜看著他折磨她身邊的人。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忽視的。


    “現在你想起她來了?你當時準備死的時候為何不曾想到?”他依然坐在那裏,語氣不慍不火的。


    趙莞精神崩潰了,對著他大聲哭喊:“你把她怎麽樣了?你說啊!”


    她想姐姐一定是凶多吉少,肯定不知被他們折磨成什麽樣了。一想到此,她還來不及等他回答,便已痛極攻心,突感喉嚨一陣發鹹,一口鮮血從嘴裏噴湧而出。


    兀朮奔至床前將她摟住,但她因精神刺激過度而再度昏了過去。


    在一片粉白的花海裏,紛紛的杏花雨如雪片般落下來,兩個膚如凝脂娥眉黛眼的妙齡女子在那花海裏追逐戲鬧。


    “莞兒……莞兒……快點來啊,我在這兒。”


    “姐姐,你在哪兒?”


    “莞兒……在這兒呢。”


    “姐姐……”


    趙莞追著前麵趙薔的身影卻怎麽也追不上,最後趙薔消失在了花海裏。


    “姐姐,姐姐……”她又慌又怕,著急地大喊。


    “莞兒。”就在她孤單無助之時,父皇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她轉過身,看到父皇身著玄衣纁裳正一臉慈愛地望著自己。他高大偉岸,尊貴儒雅,透著頤指山河的帝王之氣。


    “父皇……”她飛奔進父皇懷裏,緊抱住了他。


    “莞兒,你看這杏花開得多好。”


    “是啊父皇。我覺得杏花是世上最美的花兒。”


    “莞兒,父皇賜你的杏花簪呢?”


    “杏花簪?——父皇,莞兒對不起你,我把杏花簪弄丟了。”


    “莞兒,父皇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父皇,你要去哪兒?”


    “父皇……父皇,別離開莞兒。”


    “莞兒,莞兒……”趙莞又聽到趙薔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拚命地找,拚命地找,可就是找不著,隻聽到姐姐在不停地喊她。


    “姐姐,你在哪兒?姐姐……”


    “莞兒,莞兒,我是姐姐。”


    隨著身體被一陣劇烈地搖晃,趙莞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望了望四周,依然是白色的氈牆,圓形的穹頂。沒有粉白花海。


    “莞兒,你醒了,你醒了。”


    聽到耳邊熟悉的呼喚,趙莞看向聲音的主人。見姐姐趙薔正滿眼淚光地看著她。


    “姐姐……我是在做夢嗎?”趙莞依然不敢相信,她還在夢裏嗎?可這夢怎會如此真實,這明明是在兀朮的營帳裏。如果她不是做夢,那姐姐怎麽還好好的出現在她麵前?她應該被兀朮和斡離不折磨得不像樣子才對。


    “莞兒,你不是做夢。姐姐就在你身邊。”趙薔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讓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連續幾天來趙莞昏睡不醒,嘴裏一直胡亂地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有時還悲戚地哭泣,還一直高燒不退,真是把她給嚇壞了!


    “他們……兀朮,沒有為難你麽?”她的思維開始漸漸明朗起來。


    “沒有啊。我好好的。不信你好好看看我。”趙薔把她的手移到自己完美無瑕的臉上,讓她感覺自己的安然無恙。


    趙莞確定姐姐還活著後,那種大悲過後的釋放終於暴發出來。她從床上坐起,緊緊抱住趙薔大哭起來。


    ☆、第十七章


    待哭夠了以後,她依然捨不得放開趙薔, “姐姐,我夢見自己找不到你了,我好害怕。我還夢見父皇,他跟我說他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他還問我他賜我的杏花簪去哪兒了……姐姐,兀朮把父皇賜我的杏花簪毀了。那是我最看中的東西。”趙莞說著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趙薔心疼地緊緊抱住她, “莞兒,沒事。那隻是夢,不是真的。那杏花簪以後有機會讓父皇再賜你一支。答應姐姐,以後別再做傻事了,好嗎?”


    趙莞點了點頭, “姐姐,你真的沒事嗎?他們一點都沒折磨你?”


    “沒有。那天四太子將你帶回來後你就一直昏迷不醒,可能他們也不想再增加麻煩了吧,何況那時我一直在二太子處,他們知道這事與我無關,也沒必要為難我。”


    趙薔似乎沒理解透趙莞的意思。她不知道兀朮一直拿趙莞心裏最在乎的人在威脅她。


    “姐姐,我不是想逃跑。”


    “那你那天把馬騎那麽快跑走是想做什麽?”趙薔驚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不說了,都過去了。”


    她想還是不要告訴她為好,免得她徒增擔心。


    “莞兒,不管怎麽樣,你以後要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要知會我一聲,讓我和你一起。”


    趙莞聽她說罷,點了點頭。


    趙薔走後,兀朮便從帳外走了進來,他的手腳依然纏著繃帶,他來到床前,冷冷地看著床上蒼白的人兒, “凡事不過三,若你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那麽你央及的不光是你這個姐姐,有可能是你心裏的任何一個人。還有……那上萬的俘虜。反正我們正愁沒有那麽多糧草來養活這麽多人,殺了倒什麽事都解決了。”


    趙莞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恨極了地瞪著他,眼裏仿佛要迸出血來。她瞥見一側的氈牆上掛著一個箭囊,箭囊裏數十支羽翎箭插在裏麵。她突地下了床,朝著那掛著箭囊的地方衝去。一隻手臂被兀朮緊緊抓住了,他強忍著怒氣咬著牙關問她:“你要幹什麽?”


    “殺你。”她仰起下巴挑釁地望著他,從牙縫裏擠出倆字來。


    看著她虛弱不堪的身體,他鬆開了她,冷哼一聲 ,“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殺我。”


    見他一鬆手,她快速地走過去,從牆上的箭囊裏胡亂抽出兩隻箭握在手上,將箭頭對著他便沖了過去。她緊握著箭杆,對著他的胸膛猛紮,但她每舉起一次手都被兀朮抓住了,他放了她後她又紮過去,他再抓住她,放手後她又不死心地重來,就這樣反覆來回好幾次,兀朮沒耐性了,一把奪過她手上的羽翎箭扔在地上,緊緊拽住她的胳膊怒火中燒地道:“夠了。何必做這種無用之舉。”


    趙莞失魂落魄地跌坐於地上,淚水簌簌落下來。當手指觸碰到身上光滑柔軟的衣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著上好的絲質汗衫,原來那套破舊的粗布舊衣已經被替換掉了。


    “床邊放了給你準備好的衣服,穿上吧。”


    此時的兀朮已經坐在了軟榻上,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她,而是手裏端著一杯茶水慢慢品著。


    趙莞看了看床邊擺放著的金國服飾,毫不領情地道:“我要穿我原來的衣服。”


    “原來的扔了。你要麽穿,要麽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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