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飛的語氣跟表情很平靜,但是武田純子看到距離隔離牆不到半米的雷諾賽車,她就明白剛才是多麽的驚險。


    於是她轉身朝著山本右京問了一句:“這次不是換中性胎了嗎,按理說輪胎更硬不容易爆胎,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賽道上有什麽雜物,被一飛君給壓到了?”


    山本右京想到這種可能,然後來到了賽車旁邊,跟一般民用車爆胎,隻要不是硬開幾十公裏,基本上外胎跟內胎什麽的,都還有完整外觀不同。


    方程式賽車輪胎,是沒有內層的金屬網,一旦爆胎輪胎在高速狀態下,瞬間就會被撕裂成為碎片,隻剩下一個輪轂掛在車上。


    所以山本右京找不到什麽異物爆胎的痕跡,賽道上麵除了爆胎遺留下的橡膠片外,也發現不了其他雜物。


    “爆個胎而已,別搞的這麽緊張,想辦法換輪胎先把車弄回維修站吧。”


    “好的,我跟誌哥回去把輪胎架推過來。”


    阿虎立馬回應一句,然後跟陳誌兩個人返回維修站,準備把工具跟備用輪胎帶過來。


    其實方程式賽車,哪怕就是爆胎,硬著開回去也是可以的。


    比如說f1賽場上麵中途爆胎,沒有造成失控還在賽道上麵的話,距離維修站又有一段路程,很多車手這個時候都是咬牙把車硬開過去,大不了換個輪轂而已,總比退賽要強多了。


    但問題是,這個輪轂換算成人民幣,就得好幾萬!而且試跑階段發生的意外,不屬於豐田賽事讚助範圍內,也就是說這個錢需要張一飛自己出。


    這段時間比賽雖然沒有花什麽錢,但一行人的酒店費用、租車出行費用,以及試跑時候的賽車損耗,換算下來張一飛也花了小十萬,價格真不算低。


    按照張一飛估計,雷諾2000歐洲杯全程跑完,哪怕順利的話,目測都要有百萬支出,實在不能算一筆小錢。


    所以這種隨意報廢一個輪轂的花費,張一飛可心疼不舍得花這個錢。


    山本右京依然蹲在賽車旁邊,檢查其他輪胎的情況,想要找出爆胎原因。


    這個時代f1賽車輪胎供應商是普利司通,日本五百強企業,也是世界輪胎三大巨頭之一。


    雷諾方程式賽車,雖然沒有指定輪胎廠商品牌,但豐田同為日本企業,加上供應方便的緣故,依然選擇了普利司通輪胎。


    而且普利司通這兩年在f1賽道上麵,口碑還算是不錯的,也沒出現什麽大缺陷。按理說今天試跑都是新換的輪胎,而且換的還是中性胎,應該不會出現爆胎事故。


    所以山本右京擔心跟輪胎沒有關係,而是賽車本身的問題,如果那樣的話,哪怕就是換了輪胎,到時候上賽道依然有爆胎的風險,他必須要把問題找出來。


    張一飛隻是一個車手,並不是維修技師,普通車輛換個輪胎配件什麽的,他還能搭把手,方程式賽車專業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知識範圍,所以隻能站一旁圍觀。


    何紫菱這個時候從身後背包裏麵拿出一個水壺,遞到張一飛麵前說道:“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喝口水吧。”


    聽到這話,張一飛看向身旁何紫菱,她因為奔跑的緣故,此刻也是滿臉通紅,額頭跟鼻尖上麵都是汗珠。


    “你喝吧,我不渴。”


    張一飛更多是之前嚇出一身冷汗,而不是渴出來的。


    “剛才應該很危險,你……你以後注意安全。”


    何紫菱小聲嘀咕了一句,剛才跑到現場的時候,她一直都想要詢問張一飛的情況,隻不過人太多,她也沒能插上話。


    她之前經曆過一次何浪的賽道事故,知道以賽車誇張的車速,發生意外的後果是什麽。所以之前聽到武田純子說出事了,她也是揪緊了心。


    但礙於兩個人目前這種超過同學、勉強朋友的身份,何紫菱也不好過多囑咐什麽,隻能小聲提醒張一飛注意安全。


    聽著何紫菱的囑咐,張一飛嘴角上揚露出笑容,並沒有回答。


    安全這個詞,好像對於賽車手來說,算得上被放棄的東西。


    因為一旦當你追求速度極限的時候,就注定跟安全無緣,沒有哪位車手敢說自己能永遠安全的征戰賽道,強如塞納都終有失手的時候。


    但哪怕明知道一些舉動毫無安全性可言,車手依然會選擇去挑戰極限。


    就像剛才張一飛差點撞車涼涼,其實他也怕驚出一聲冷汗,但如果讓他再跑一圈,他依然會選擇不踩刹車去挑戰過彎極限,這才是一個職業車手應該有的勇氣跟魄力。


    阿虎跟陳誌的動作很快,一輛推車上麵擺放著輪胎跟拆卸工具,被帶到了事故現場。


    山本右京檢查了車輛輪轂跟製動係統,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看來這件事情確實是一個意外情況。


    “先換輪胎,再把賽車開回維修站,這次需要好好檢查避免隱患。”


    武田純子傳達了山本右京的意思,阿虎跟誌哥兩個人,抱著一個備用輪胎,三下五除二的就換好了。


    好歹他們也跟豐田技術團隊學了一站,換輪胎這種方程式維修裏麵最基礎工作,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換好輪胎之後,幾個人把雷諾賽車從砂石緩衝區推上賽道,然後用外置電源重新點火。


    張一飛這個時候再次坐進賽車裏麵,不過他沒有繼續試跑,而是緩緩把賽車給開回維修站。一般方程式賽車經曆過事故後,必須要全麵檢查一遍,防止出現其他零件損傷。


    當年車神塞納意外身亡的聖馬力諾依莫拉賽道,其實除了他之外,前一天的排位賽,還有一名叫做拉森博格的f1車手身亡。


    拉森博格出事的地點,是在依莫拉賽道看台的大直道,正式因為大直道,所以賽車的速度很快,超過300km/h。


    越高的車速,就代表著越大的風阻,如此高強度風阻之外,賽車前部的定風翼突然脫落,導致賽車失控裝上水泥牆。


    而且當時的f1賽車,並沒有hans頸部保護係統,劇烈的撞擊導致拉森博格顱底骨折而傷重去世。由此可見,在方程式賽車高速情況下,任何一個小零件的脫落,都會造成不可知的嚴重後果。


    這就是為什麽,一輛f1賽車,需要高達22名維修技師服務的原因,它實在是太精密,同樣太危險。


    張一飛把車開回維修站,山本右京幾個人,把賽道上麵大塊的輪胎碎片收集起來,避免這些雜物對其他車手造成隱患。


    撿了幾片之後,山本右京突然把手摸向地麵,然後趕緊從隨身攜帶的工具包裏麵,拿出紅外線溫度計,測量了一下地麵溫度。


    緊接著山本右京朝著森林外麵跑去,對準陽光直射的路麵,再一次測量了數量。


    對比之後,山本右京臉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朝著跟過來的武田純子說道:“純子,我知道一飛君爆胎的原因了!”


    “溫度差?”


    武田純子看著山本右京的動作,其實她就已經大概猜測出來背後的意義,隻是這種情況無比罕見,很少能達到這個條件。


    “沒錯,賽道地麵被陽光直射的溫度,接近60c,但林蔭地路麵,溫度才30c左右,兩者溫度差距接近一倍!”


    這就是霍根海姆賽道最為獨特的地方,那就是它擁有一片林蔭賽道,沒有陽光的直射,讓賽道溫度差非常大。


    要知道地麵溫度接近60c的情況下,雷諾賽車輪胎溫度,可能會高達驚人的130c。如果一直都是處於陽光下的路麵,溫度沒有什麽變化的話,也沒有多大爆胎的風險。


    但一旦進入到林蔭賽道,巨大的地麵溫度差,讓輪胎無法承受這種忽冷忽熱的變化,就很容易發生爆胎。


    說實話,如果沒有豐富的工程師經驗,這種地麵溫度細節變化,是很難察覺出來的。


    這其實也算是山本右京的短板,這是他第一次臨時擔任比賽工程師,確實很多方麵都有不足。如果經驗老道的工程師,可能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


    問題找到,但現在卻不好解決,賽道溫度變化不是他們所能控製的。所以收拾好地麵大輪胎碎片之後,幾個人先回到了維修站,商量對策方法。


    維修站裏麵,張一飛這個時候已經換下了賽車服,因為出現這麽一檔子意外,今天試跑是肯定沒路,早點脫掉賽車服還能透氣涼爽一下。


    看到山本右京幾個人回來,張一飛這個時候開口問道:“右京,爆胎原因找到了嗎?”


    “找到了,賽道地麵溫差變化,是爆胎的主因。”


    “溫差變化?”


    張一飛一下沒明白,他對於這些東西同樣沒經驗,也不是很了解。


    “沒錯,林蔭賽道跟陽光直射路麵溫度差接近一倍,輪胎突然遭遇這種忽冷忽熱的變化,就很容易爆胎。”


    “那這個問題怎麽解決?”


    “除了天氣變化或者換更硬的輪胎之外,基本上沒有解決辦法。”


    賽道布局是固定的,而且林蔭賽道也算是霍根海姆的一種特色,除非當天的天氣變成陰天或者下雨,否則想要改變這種溫度差是不可能的。


    另外一種防止爆胎的方法,那就是換上更硬的輪胎,但說實話中性胎對於霍根海姆這種高速賽道,都已經算得上硬胎。


    如果再換更硬的胎,雖然可以極大的降低爆胎風險,但同樣的抓地力大為下降,速度會受到非常大的影響。


    這就麵臨車手一個經常會遇到的選擇,要安全還是要速度?


    答案很明顯,隻要有一顆冠軍之心,那麽賽車手就一定會選擇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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