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畢艾一個人的話,可以把他扣下來,照常行動。可畢艾肯定會帶衛隊來的。


    他感到無比的煩躁。


    十五分鍾後,畢艾到了碼頭。他們上船後沒到接待室,卻直接到了那個老太婆的病房。十一時三十二分才來到接待室,還差三分鍾,就到了營救白鳥的行動時間了。


    巴林鬆一邊接待畢艾,一邊擔心地看著牆上的掛鍾。


    副議長也一起來了。可巴林鬆仿佛誰也沒看清。


    “您好,巴林鬆。”畢艾把手伸了出來。


    巴林鬆拒絕和他握手,他兩眼直直地盯著畢艾,那是一種強烈的責難的目光。


    “我錯了。”畢艾說了一句。


    “我所採取的措施並不是壞的,因為盧薩卡三世是我們國家國民的敵人。沒有比他更加殘暴的人了。在人類歷史上也是少見的。作為拉紮爾人民共和國,必須對他處以極刑。是無論花多大代價也要把他弄回來的!”他說著說著情緒激動起來。“冒著被美國進攻的危險,我們也要把他弄回來。這是我的義務,這個信念至今未變。可是……”


    畢艾突然不說話了。


    巴林鬆看了看時間。


    十一時三十六分。


    救出白鳥的行動已經開始了。


    “癌病船救活了我的母親瑪利亞。她是在革命勝利的前一年被盧薩卡三世的衛隊抓去的,從那以後便下落不明了。盧薩卡的衛兵說是被盧薩卡吃掉了,我相信了。但母親還活著。她由於被拷打而神經錯亂,在孩子們的抽打和戲弄下在這個國家裏到處流浪。我把姐姐和妹妹都帶來確認,這肯定是我的母親瑪利亞。感謝癌病船救活了她,我同意癌病船出港了。”


    “……”巴林鬆吃了一驚,但他什麽都沒說,看了看表。


    十一時四十分,營救白鳥的行動已經結束了。


    “救活了我的母親,從我個人的感情上來講,應當表示感謝。癌病船——也可以說是你們,在憎恨我國,盡管如此,你們還全力為我國國民治療。我們國家非常貧窮。雖然有資源,但現在還無法獨立開發使用。醫療設備也非常落後,缺醫少藥,我得到了西陸白斯少將的報告,便親自來看了一下,回去召開了緊急內閣會議,我說明了封鎖癌病船是錯誤的。任何一國的船隻也沒有這樣地來治療我們的國民,這一切我們的國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我錯了。我感到很痛苦,我沒有想到是殺了盧薩卡三世重要呢,還是給國民治病重要?國民憎恨盧薩卡三世。我想因為癌病船放跑了盧薩卡三世,人民一定會憎恨癌病船,可沒想到人們卻湧到了癌病船上……。”


    巴林鬆甚至沒聽清畢艾的話,他心裏想,得設法和關根聯繫上。


    十時四十三分,馬上就到了聯絡時間了。


    巴林鬆託故離開,跑到無線電室。


    九


    “北鬥號”是在五天後——十一月十五日離開了港口。


    碼頭上擠滿了送行的人群。


    “北鬥號”鳴笛出港了。


    “中速前進!”白鳥鐵善站在甲板上。


    拉紮爾海軍的兩艘軍艦為癌病船護航,護送出領海後,鳴長笛以示歡送,然後調轉了船頭。


    巴林鬆也站在甲板上。


    癌病船從中速變為全速,巨大的船體劃破了海麵,駛向巴塞隆納。


    準備在巴塞隆納召開的防癌會議,現在無限期延期。


    癌病船抵達巴塞隆納以後,將舉行十天的集中醫療講座,十二月將到地中海各國進行訪問。


    一月底召開防癌會議。


    三月底將到加拿大、美國和中南美。


    巴林鬆和白鳥都默默地望著浩瀚的大海。


    白鳥感到臉上象火燒一樣的疼痛。他回到癌病船以後,對誰也沒講過獄中的情況。他是準備從容就義的,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現在,他什麽也沒對巴林鬆說。


    他隻為能再次航海感到非常幸運。有人通過船上的廣播器通知大家說宴會已經準備好了。


    船長舉行慰問全體人員的宴會。


    “走吧。”白鳥催促巴林鬆。


    巴林鬆默默地跟在白鳥後邊。


    宴會在d層幾個廳裏舉行,全體人員已經到齊了。


    白鳥到各個廳裏向大家發表了講話。


    患者們看到癌病船又開始了航行,一顆心放下來了,情緒安定了。


    宴會廳裏充滿了笑聲。


    宴會進行了三十分鍾左右的時候,船內的廣播又響了,大家頓時安靜下來了。原來是退船的患者們和船上有了聯繫。有的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有的正在途中,很多人要求馬上回船,希望癌病船早日到達巴塞隆納港,允許他們再上船。


    船內用各種語言廣播著。


    人們一片歡騰。


    白鳥已經背向歡呼聲,急步走向了電梯。


    他知道夕雨子沒出席今天的宴會。夕雨子已經臨近死期,也許不久就要和夕雨子永別了。


    他來到h層夕雨子的房間。


    夕雨子正在昏睡。


    “怎麽樣了?”白鳥沉重地問護士。


    護士宮地痛苦地說:“很危險,疼痛加劇,藥物已經……”


    “是嗎?!”白鳥坐在椅子上,守護著昏睡的夕雨子。黑色的帽子依舊深深地扣在少女的頭上,隻是顏色變淡了。夕雨子的皮膚毫無光色,身體越來越小,好象是七、八歲的孩子。沒有血色的嘴唇時不時地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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