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方大寶在鑒真殿誇下海口,倒無人沒把此話全當一個笑談。


    甚至包括瑾瑜仙子在內,都在等方大寶煉製洗髓丹。


    不為別的,玄天宗上下都認為方大寶是青冥真人臨死時所說的那個“疤痕少年”。


    聽說這少年出身不凡,身負絕世秘密,更有一個奇妙無比的“靈體”附體。這個靈體乃是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一個小和尚,前知八百年,後知八百年,更知曉秘籍無數,藏寶圖千張雲雲。


    這消息已傳得碧落山的猴子都知道了。


    方大寶對陰煌公子的一派胡說,竟然和青冥真人的遺言糅合在一起,有鼻子有眼,弄得方大寶哭笑不得。


    方大寶也嚇得一身冷汗。


    可憐方大寶就在眾目睽睽下過了一個月,每天就是在天柱峰打坐熬氣,直到一股玄黃真氣在體內循行得通暢無比,他才偷偷下了天柱峰。


    原因無它,怕死耳!


    ————————————


    就在方大寶誇下海口當晚,青玄真人便把方大寶帶到靜室中。


    “方大寶,你進了青玄門下已有半年,說說你學了些什麽?”


    青玄真人最引以為傲的符篆術,這小子學了三個月,竟然還沒入門!


    “師傅啊。我進了您門下,還沒學到什麽功夫呢!”方大寶一臉幽怨,自己說是內院弟子,其實到今日,隻有靈風師哥和自己說了幾句話。


    “你要學什麽?”一聽這個,青玄氣得胡子直翹,“靈風讓你學符篆,你說不會寫字!”


    說完,青玄真人拿過一個本子,喝道:“師傅剛才就在看,上麵寫的什麽玩意?鬼畫桃符嗎?鬼都不認識!”


    “鬼都不認識的桃符才有用呢!”方大寶強嘴道:“誰說一定要字好才能學符篆的?”


    “胡鬧!符篆學第一要務就是氣定神閑,精、氣、神一個都不能少!不然怎麽能聚合天地之靈?”


    青玄真人想起當日自己練習符篆的諸般往事,說道:“想當初,傳音師尊讓師傅學習符篆,師傅硬是大冬天光膀子站在桌麵大小的浮冰上三天三夜,寒風呼號,三天三夜,眼都不曾合攏一次!練的就是這份專注……”


    方大寶知道青玄師尊一講起這個就沒完沒了,沒好氣道:“您都對大寶兒講八遍了……”


    “八遍?十遍都不多。”青玄真人不知為何,和方大寶說話就沒個好心情,總是被這小子把火氣撩撥上來。“還有內功心法,師傅讓韻兒送過去的心法你怎麽都不學?又一看就打瞌睡?”


    “……”


    這個還真不好解釋,方大寶也試著學習靈韻師姐送來的心法,名字一聽就土裏吧唧,叫什麽“玄天吐納法”。練了一日,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別扭,“玄天真氣”沒練出來,倒練出一肚子水土不服來。


    因此,方大寶仍是修煉蘇筱雨教的“玄黃九陽訣”。


    “師傅啊,我在碧落山被埋在土裏,出來後碰到一個女仙,她教我一門心法,大寶兒覺得蠻好用的。”方大寶半真半假地說道。


    “女仙?”青玄真人哪會信這些?


    他也知道這小子擺明了在胡謅,於是一雙眼睛盯著方大寶,“方大寶,你成天信口胡說,你還對師傅隱瞞了什麽?”


    “沒胡說咧,師傅!”方大寶雙手一撒。


    “不說你剛說的女仙——”青玄真人背著手,望著天柱峰外一望無際的夜色,沉聲道:“你丹法哪兒學的?難道是青通老道教你的?還有和江流兒一起那個青衣人是什麽人?還有那些傳言是怎麽一回事?”


    這些問題,方大寶一個都回答不上來,頓時有些慌張,“師傅啊,大寶兒對您說得都是真的,以後您就知道了……”


    方大寶心道:小寶兒的事情是萬萬不能說的,還有蘇筱雨,也是不能說了……還有大青狼,江流兒的來曆,好像也不能說的……至於姑奶奶,更不好說了。


    把這些一除開,剩下的就不多了。


    方大寶垂下頭,十分的不好意思,更有些沮喪。


    看來一個人知道太多,並不見得是好事。


    “師傅這個掌教,當得很難。”青玄真人歎口氣。


    “原來青冥師弟還在,又有道庭支持,總算能維持一個歌舞升平的場麵。”青玄真人喟歎道:“如今老道接了這個掌教的位置,兩位師兄皆是金丹境巔峰——但我們這種金丹境巔峰有什麽用?結不了嬰,天天睡覺都怕聽到雷響!這種金丹還不如沒有的好。”


    “外麵一看,沒一個朋友,”青玄真人繼續道:“要不就是搭台看戲的,落井下石的。”


    “是啊。比如那個屍毗宗。”方大寶趕忙給青幽老道上點眼藥。


    青玄真人愣了一愣,沒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緩緩說道:“你以前做雜役,你可以不在乎玄天宗,反正玄天宗也沒給你什麽。你現在不一樣了,你是本掌教的關門弟子,你既然叫我本道為師傅,你就不能不替本門想一想了。”


    “大寶兒也在想啊。”方大寶嘟囔道:“大寶兒知道的,師傅您現在不擔心外麵,就擔心裏麵——兩位師伯可不和睦呢!”


    “你都看得到,‘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師傅就怕幾個師哥都做不到——外敵來了,還在打窩裏炮!”


    青玄有些感傷,繼續說道:“方大寶,我也知道有些話你不想說,或者現在不能說。師傅隻希望你在玄天宗一天,就把這裏當成家。”


    “玄天宗沒了,你就沒家了。”青玄真人淡淡道,“師傅打聽過,你是被人拾來的,那個‘怡紅院’還不能算你的家,你不能在裏麵過一輩子。”


    方大寶眼眶微紅,看著青玄真人不說話。


    來玄天宗這麽多日子,他終於從一個人身上找到一些溫暖。


    “哎,青冥師弟走了,祖師奶奶把一個大好基業交給師傅。師傅才力德行在玄天宗都一般,但既然接了這個位子,就要替玄天宗幾千弟子負責,萬萬不能把祖師奶奶留下的大好基業給糟蹋了。唉——”


    “是啊。”方大寶黯然道。


    青玄真人接著道:“師傅看你,不說機遇非凡,也是個有本事的。若是師傅哪天去了,你得把該承擔的承擔起來,懂嗎?”


    到如今,方大寶所聽所說,除開蘇筱雨,幾乎沒人和他這般推心置腹地說話。


    人世間的爾虞我詐,早已把這孩子練得渾身是消息,渾身是機關,也渾身是刀,渾身是刺。


    按照方大寶的年齡,他看起來是個孩子,其實心裏早就不是個孩子了。


    此刻方大寶一衝動,就想把所知道的和盤托出。


    “師傅,大寶兒和您說——”


    “算了,不說了。等你哪天真的想說,再和師傅說罷。”青玄真人一伸手,攔住方大寶,“你隻要記得,你是玄天宗弟子。”


    “徒兒記得了。”方大寶使勁點頭。


    “玄天宗有壞人,但多數都是好人。”青玄真人笑了笑,取出一本泛黃的冊子,說道:“這裏有一門神功,是老道早年從東海得來。東海有日照一族,修為乏善可陳,但逃命的功夫可謂天下罕有,名叫‘影遁神行’。”


    “哎呀師傅,您太神了,真是活神仙。”方大寶讚歎道:“師傅,徒兒一直想學一門逃命的功夫,剛過來就想說這個事兒!”


    方大寶高興得雙手連連直搓。


    “為師看你,隻怕已經築基了吧。”青玄真人問道,“這神功需要開光才能修行,不知道你夠不夠——”


    “嘿嘿,徒兒早就不是築基了。”方大寶嘿嘿一笑,“要不,師傅您摸摸看。”


    青玄真人麵色微微一紅,暗自慚愧,收了方大寶這麽久,竟然連他的修為都不清楚。


    於是伸出兩根手指在方大寶脈門一搭,頓時大驚失色。


    “為師真是看走眼了!”青玄真人讚歎道:“你這修真不過一年多,現在已到開光境巔峰,差一線就可以突破開光境進入融合境。嘖嘖,這速度,頂得上別人十年苦修。”


    此時,老道對方大寶身具靈體更是堅信不疑,又讚歎道:“青冥師弟好眼光!”


    方大寶自然知道青玄真人的意思,也不辯駁,心裏暗自洋洋得意,心道徒兒這番修為,可是自己的真本事,和小寶兒沒半點關係!


    餘下這些日子,方大寶除開每日照常三次修煉“玄黃九陽訣”,便一直在修煉這門“影遁神行”。


    這門神功的確奇妙無比。


    這套神功的妙處,在於修行者如影隨形,隻要地上有一處陰影,修行者就能踏著影子穿梭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端得無聲無息,無論是追蹤、逃遁還是突襲,皆可遊刃有餘。


    修煉此法,先要開啟陰蹺陽蹺二脈,然後通過呼吸冥想感悟陰陽之變,複以身法心法相合,融己身於影中,終至隨心所欲,無形無影之境。


    方大寶煉了一個月,已有所小成。在青玄真人麵前一施展,身形如風難捉摸,一閃而逝無蹤跡,就連青玄真人這種修真大能,一不留神就讓他溜走了!


    青玄道人不禁暗暗感歎,這小子讀書寫字不成,但腳下抹油的功夫在修真江湖中已屬上乘,隻要不碰到金丹境大成以上的高人,關鍵時刻逃之夭夭已屬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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