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也沒有去參加軍事訓練。”


    魯國棟內心深處有著太多的悲苦和挫敗,他含著淚哽咽道:“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逃兵、懦夫……我不配……我無顏再見到你們……”


    魯國棟痛苦的呻吟著,像有一隻鐵鉗在撕扯著他的心。


    在經過長時間的痛苦掙紮後,魯國棟又重新打開了日記本,而他的名字在裏麵是隨處可見,他淒楚的心也得到了一些慰藉,他含淚動情的一頁一頁地翻閱著。


    近一年來石玉昆的精神世界和心理活動全展現在了魯國棟的眼前,石玉昆在這些歲月中的成長曆程,他也全部感知到了。


    最後魯國棟把目光停留在了最後一篇日記上,這篇日記解開了他心中的疑問,也再一次把他的心逼到了絕境。


    7月26日


    明天是最後一次考核了,因為路途遙遠,這一來回得三天時間,但是我很有信心,因為這十九年我沒有白活,我學到了許多寶貴的精神財富和豐富的文化知識,還有無與倫比的各項技能。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這是一句至理名言,也是我一直銘記於心的人生感悟。


    爸爸說這次考核是在全國百名優秀畢業生中選出的,共選出八十名隊員去世界最高級別的軍事基地去學習去深造。


    但是那些地方也是特種部隊獨一無二的最艱苦、最惡劣的地方,有人稱之為魔鬼訓練,它可以置一個人於死地,而且讓你毫無怨言,而且一旦進入其中就沒有退路可言。


    但是我還是說我一定能夠勝任,因為由於我的意誌、我的信仰、我的人生觀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所以在以後的四年軍校生涯裏,我一定會綻放出我自身最耀眼的光芒的,因為我的一生是為我們的祖國,是為我們的人民而活的!


    國棟哥,天天盼著你的來信,可是……


    國棟哥,那就寄希望於我們重逢的日子吧!


    這最後一篇日記令魯國棟心碎,原以為這次回來能見上石玉昆,然後把自己的不恥行為全盤托出,讓石玉昆為他拿一個主意,不管是定罪論罰還是戴罪立功,他都認了。


    可是,想不到……這次回來非但沒有見到石玉昆,還從日記裏知道了石玉昆即將離國深造,這一去就是四年。


    魯國棟又計算了石玉昆這次離開的日期,今天是28日,也就是說小妹是要到明天才能回來,可是自己能堅持到那個時間嗎?


    想到自己沒有駐足之地,群眾警惕性很高,魯國棟堅信自己是逃不過這邊防軍銅牆鐵壁般的防線的,想到這些,他的心沉到了冰窟窿裏麵,麻木陰冷而憋悶,絕望無措而痛苦。


    魯國棟關滅了手電筒,無力地癱軟在床上,他蜷縮著,思緒又進入了放空狀態,他隻是呆滯地瞪著這黑暗的空間,任時間憑空消失著。


    往日的純真和執著的夢想被泯滅在萬念俱灰的傷痛裏,我在充滿荊棘藤蔓的束縛中掙紮。


    那千瘡百孔滿身疲憊的心,背負著莫名的悲涼與刻骨的孤寂落寞,使人無法抗拒,無法入眠。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漣漪驚起串串歎息,淺吟呢喃中,隻有遠方的人兒能解我那病入膏肓的心,永無止境的傷。


    卻不料,最是無奈傷無助,人不見,水空流。落花零落成泥,辜負了春心,隻可在千百度的夢中相遇。


    不知斷點能否連接,情緣能否重續。


    恍惚間,魯國棟在如雲如霧的世界裏徘徊著,追逐著,在無意識中,石玉昆的身影在前方一閃而過,他加快腳步疾速追去,猛然間,人影憧憧,全是陌生的麵孔,令人無法辨別。


    “小妹,小妹,等等我!”魯國棟輾轉呼喚著,這時,一個人擦肩而過,那分明是石玉昆的身影,他立刻伸手但卻無法觸及。


    石玉昆竟會變身般的在遠方失去了蹤影,他不放棄,順著她離去的方向狂奔而去,終於看到石玉昆返身而回,大聲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國棟哥!國棟哥!”聲音熟悉而親切。


    “小妹,我在這裏……”魯國棟喜極而泣,他伸出雙手欲拉住石玉昆的手,可是她就像不認識他似的隔空而過,之後一切皆歸於沉寂,隻剩下魯國棟在無邊無際的曠野中遊蕩。


    可是經過了漫長的追尋和呼叫,那心中向往的人兒卻一直沒有再出現,但是他毫不氣餒,繼續在虛無黑暗中尋找著石玉昆,直到天際的盡頭……


    一陣軍號聲從空際傳來,魯國棟下意識地傾聽著,這聲音如天外來音,真實而嘹亮。


    “這荒郊野外怎麽有軍號聲?”就在魯國棟恍惚之際,他的雙眼倏地睜了開來,就在他的意識停頓了幾秒鍾後,他如驚兔般地一躍而起,同時驚出一身冷汗。


    原來自己竟然在石玉昆的床上睡著了,而意識中的他和石玉昆的荒效相互尋找隻不過是南柯一夢。


    黎明的曙光映上窗欞,魯國棟側耳傾聽,軍號聲又一次響起,那是戰士們早操的號角,這時正房裏傳來了黃阿姨操持家務的聲音,魯國棟一個機靈。


    “我必須馬上離開”一念之下,魯國棟身形騰起,他推開虛掩的窗戶一躍來到了院中。


    雨停了,小鳥在樹梢上歡快地吟唱著,魯國棟輕身斂氣悄然來到了靠近大樹的牆角處,他嚐試了一下,但是由於牆高而滑,他沒有成功地攀躍上去。


    在一回首的急中生智中,魯國棟從左首的菜園籬笆中拆下了兩條竹片插入了磚牆的縫隙中,然後退後幾步騰身而起,借著雙腳踏上竹片之力,雙手穩穩地抓住了牆的頂簷。


    經過努力,翻上牆頭的魯國棟一個下躍順利地到達了大樹最下端的枝幹上。


    望眼四顧,周圍寂靜無聲,魯國棟在幾個嫻熟動作中滑下了樹,可就在他欲離開之際,院子裏傳來了黃華和石原的說話聲,魯國棟不由自主地又閃身於大樹之後。


    不一刻,大門在解鎖之後被拉開,石原走了出來,與行駛而來的吉普車相遇,隻見石原與司機小張打了聲招呼便開門上了車,一忽兒便消失在了巷道的拐彎處。


    在見到石原走出大門的那一刻,魯國棟有一種不顧一切衝上去喊一聲“石伯伯”的衝動,但是他那無地自容的個性卻讓他止住了前進的腳步,縱然滿眼是愧疚和期待的淚水,他還是黯然神傷地隱於了樹後。


    猛然間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魯國棟的嘴巴,同時耳邊傳來了伍德貴粗重急促的聲音:“不要說話,馬上隨我離開這裏。”


    說完,伍德貴鬆開了魯國棟的嘴巴,右手拽著魯國棟的左手,然後雙雙低著頭,疾速穿插入巷道之中。


    石原所坐的吉普車穿過了兩條大街之後突然停了下來,不一刻便掉轉頭來迅速地返了回來。


    待在家門口停下時,石原推開車門,來到了大樹旁,他仔細地察看著周圍,就連旁邊的兩條小巷他都沒有放過,可是……


    “明明剛才樹下有人,這麽早的時間誰在這裏停留呢?”司機小張回憶著剛才的一幕。


    因為就在小張方才在這裏啟動車子駛出去後,他從後視鏡中分明看到了一個黑影後撤進了大樹後麵,怎麽在這短短的兩、三分鍾之際,這個人就消失了呢?


    這時黃華從大門中急匆匆地奔了過來,焦急道:“老石,有人到過小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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