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六妮兒住在養老院裏,由於他智力有限,做事不按常理,行動不按套路,所以有他在的地方,總是弄得雞飛狗跳,人們又不能和他一般見識,隻要不犯大錯,不損傷利益,人們隻能聽之任之了。


    不過,賈六妮兒這個人特別聽老首長石青的話,石青為他做了三個規定:(一)一日三餐必須吃好,以開飯鍾聲為號令,鍾聲一響,馬上回到食堂(二)隻可在東區南巷兩片生活區域活動(三)該做的事要做,不該做的事一定不要做,這條規定石青特意為他例舉許多實例,有該做的事有不該做的事,每條每況都規定的清清楚楚。


    這三條規定由石青和食堂管理員約束他,其中就有不玩火,不玩水,不觸碰電路等等一切危害人身的條規,這三條規定賈六妮兒熟記於心,如學生的早讀一樣被他時刻放在嘴邊,你要問:賈六妮兒,你那三條規定是什麽?賈六妮一定不帶嗑巴地一一背誦出來。


    這天,賈六妮兒出了敬老院,去路邊拾了一根木棍,竟學起老頭拄拐棍來,隻見他一頓一挫的,雙腿在艱難地前移著,把老頭拄拐的行象演的維妙維肖。


    就在賈六妮兒自娛自樂地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時,刑向東提著一個布書包,下意識地走到賈六妮兒的身前道:“賈六妮兒真聰明,學得真像,可以當明星了!”。


    聽到讚揚自己的話,賈六妮兒走得更起勁了。


    “餓了吧,來吃江米條吧!”說著,刑向東緊走幾步,從書包中掏出一把江米條塞到賈六妮兒的手中。


    看到江米條,賈六妮兒眼中發出了饑餓的光芒,他立刻扔了木棍,先拿了一個放在嘴裏,香脆可口的江米條使他的眼睛放出異彩,他迫不及待地張大了口,把手中的江米條全塞進了嘴巴中,隻見他那脹滿食物的嘴在上下鼓動著,由於滿滿的無法下咽,他翻著眼皮,任嚼碎的江米條順著嘴角掉了下來。


    “慢點兒吃,別噎著了!”刑向東為賈六妮兒拍打著背部。


    賈六妮兒抻著脖子使勁咽著,他用力起跳著使身體高高躥起,然後又用力地蹦了一下,在憋得麵紅耳赤中,隻聽見“咕嚕”一聲,他機械般的順了一口氣,之後如釋重負跳著高地道:“下去了!下去了!”


    “終於咽下去了!”刑向東假笑著。


    “好吃,真好吃!”賈六妮兒瞪著兩隻大眼睛,貪婪地把目光移向刑向東的書包。


    “大哥,你再給我一些江米條吧!”賈六妮兒可憐巴巴地央求著刑向東。


    刑向東慌忙捂緊書包道:“不行,剩下的要留給我兒子。”


    賈六妮兒急了,欲上前搶奪,同時嘴中哀求道:“再給我一個……就一個!”


    “我不給不聽話的人吃”刑向東斜著眼別有用心地道。


    “我聽話,我聽話!”賈六妮兒應聲回答著,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他還向刑向東行了一個軍禮。


    刑向東暗自竊喜,心內暗道: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不過,他收斂著自已的狂喜,兩眼一瞪嚴厲地對賈六妮兒道:“如果不聽話,鬼會把你帶走的!”


    “鬼是誰,他在哪裏?”賈六妮兒在愣怔中用癡傻驚恐的目光環顧著四周。


    “有的鬼長著紅眉頭,綠眼睛;有的鬼穿著白衣服,留著長頭發,可嚇人了!如果你不聽我的話,它們就會把你帶走,然後挖出你的心,直到把你分解成若幹肉塊,方解它們的心頭之恨。”


    “我聽!我聽!”賈六妮兒像個乖巧的孩子慌不迭地邊說邊盯著刑向東手中的書包,因為那裏有誘人的東西可以填充他的欲望。


    刑向東一臉的得償所願:“那好,我給你錢,你到前麵的商店給我買一包煙,回來我再給你一把江米條。”


    一說到江米條,賈六妮兒是眉開眼笑,他立刻接過刑向東手裏的錢,如孩子般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很快,氣喘籲籲的賈六妮兒手裏攥著一盒煙去而複返,他打著立正出現在了刑向東的麵前:“大哥,給你煙!”


    刑向東接過煙後,從書包中抓了一把江米條塞進了賈六妮兒的口袋中並邪性地道:“賈六妮兒真聽話,以後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而且我會獎勵你江米條和蛋糕吃。”


    與賈六妮兒分開後,刑向東嘴角上揚帶著濃濃的得意,可是就在他無意中掃視著周圍人的動向時,他突然感覺到了異常,因為在他的右後方,正有一個體格健壯,目光炯炯的人在觀察著自己,於是刑向東的心立刻驚起了千層浪,使他整個人陷入了慌恐之中。


    刑向東的腳步不由地加快著,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近幾日自己所在藥房裏的點點滴滴和恩恩怨怨。想起近幾年來自己的卑微,自己夾起尾巴做人的恥辱,他不由地攥緊了拳頭並狠狠地爆出了粗口:“陳定章你這個王八蛋,我遲早會讓你吃到苦頭的!”


    於是,兩天前在中藥房裏的一幕深深刺激著刑向東的神經,使他不平衡的心再次進入失控的狀態中。


    兩天前,藥房的會議室中,主任陳定章正在召開會議,選舉優秀員工代表,參會的人員有十二人。藥劑師陳立衛首先表決道:“往年選優秀員工總是那兩個人,這次我們是不是應該選兩個任勞任怨,不計名利的人來當勞模。”


    坐在正位上的陳定章對於陳立衛的話有些意外,他不解地問道:“立衛,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有了最佳人選?”


    “主任”陳立衛一本正經地道:“我希望這次評選要公正嚴明而不失行規,雖然江、諸兩位醫師一貫兢兢業業,勤懇耐勞,可是我覺得趙瑞洋和刑向東也很優秀,趙瑞洋常年在外采購藥品,任勞任怨,毫無怨言,而刑向東在默默無聞下每天奔波於深山老林中,為我院采收到了各種各樣的奇異貴重藥材,使我院的藥材十分充足全麵。所以趙瑞洋和刑向東為我院做出的貢獻是不可低估的,這次評選優秀員工我想他們倆個是當之無愧的!”


    陳立衛的話音剛落,陳定章就用壓製一切的聲音道:“趙瑞洋可以被排入名列,但是刑向東就不同了,他一身的香火氣息就足以證明了他的思想不純正,我們的革命隊伍中決不允許這種低級庸俗,不求上進的人出現……”陳定章停頓了片刻望著刑向東繼續道:“這樣,刑向東,如果你在一年內不再燒香拜佛,明年我會考慮你成為我院優秀員工的稱號的。否則,概不討論,”


    陳定章的話字字驚心,句句戳心,使得刑向東的臉憋成了紫紅色,他的雙拳緊鎖成一個錘狀,強力壓製住自己用雙拳砸向陳定章嘴臉的衝動,他的衝天怒火幾乎就要爆表了。但是,他不能,他習慣了自己夾著尾巴做人的本性,他也知道就是他再努力,再完美,也抹不去爹娘因迷信燒香引發火災而為他留下的恥辱柱,所以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困擾和傷害,他都要象烏龜一樣的把頭縮進龜殼裏,不過他相信“不是不報日子未到”這句話,隻要自己有足夠的忍耐力,總有一天上天會還他一個公道的。


    想起陳定章的無情和其他人員的嫌棄,以及他們那冷嘲熱諷似乎高人一等的嘴臉,刑向東憤恨地難以自拔。


    猛回頭間,邢向東看到那個體格健壯,目光炯炯的人還在不遠處關注並緊跟著他,讓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他知道這個人是軍分區刑偵處的人,此時此刻,這個人是不該出現在這生活區的,顯然也是有目的的。這時,一個念頭急劇升入心頭:看來,自己泄露軍事秘密的事暴露了,這個念頭強烈地震懾著他的心房,使他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像個打了敗仗的喪家犬般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的邢向東直接來到了床前,他從床下拽出了一個木製箱子,打開後想取出那個藍布包,可讓他震驚恐慌的是,他的藍布包被人動過了,一向藍花在外麵的布包變成了藍花被作為了裏麵,於是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在驚愕失措中軟癱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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