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城南一處小院。


    這座看似不起眼的院子卻是住著前任吏部左侍郎張居正...


    從接到李兆的鷹隼傳信之後,張居正便是開始著手削藩收尾一事。


    故意在漢陽府鬧出不小的動靜,大肆查封地主和官員,不管你犯事沒有,都統統抓進牢獄。


    一時間整個漢陽府都被鬧得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而燕王雖然不知道張居正為何突然發瘋,但對於他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隻要張居正落馬,那削藩一事也就到此為止了,朝廷短時間內也不會再舊事重提。


    結果就在燕王準備上書參張居正的前兩天,張居正便主動呈上了認罪的折子...我參我自己...


    沒有任何意外,張居正被直接遣回臨安,而李明乾亦是當著滿朝官員的麵,嚴厲的斥責了張居正的所作所為。


    更是將張居正的官職罷免,完全沒有顧及張居正此次削藩的功績。


    雖然削藩看似草草收尾,但實際上已經超出了原本的預期,在張居正的雷霆手段之下,所有藩王都被極大的削弱了手中的權力。


    甚至有不少藩王為求自保,主動向李明乾交回手中的兵權,有一就有二,哪怕不是所有的藩王都認慫,還有不少人處於觀望的狀態,但效果已然是立竿見影。


    尤其是在張居正的督促之下,推恩令也在各個封地之中正常推進,就算那些藩王宗親不願意交出權力,隨著時間推移,這些封地遲早也會分崩離析。


    可以說張居正此番的削藩之事做得堪稱完美,說是不世之功都不為過,隻要不出大的差錯,那等張居正再回到臨安,就算是封他一個侯爵也不為過。


    隻是朝臣皆是想不通為何張居正會在最後的節骨眼出了岔子,結果不僅沒能得到賞賜,還被直接罷官...


    但也有不少人聞到了其中一絲不一樣的味道,畢竟陛下隻是免了張居正的吏部左侍郎,並沒有將他的東閣大學士也拿掉。


    這說明陛下並沒有拋棄張居正,遲早還會重用他...


    張居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麵前擺著一副圍棋,棋盤之上是一副殘局。


    棋子在張居正的手指間轉動,臉上沒有絲毫被罷官的怨氣,反而還時不時的露出笑容。


    一個年輕人從外麵走進來:“父親,謝閣老來了。”


    這便是張居正的大兒子張敬修,說起來張居正的兒子不少,但卻沒有一個人繼承了張居正這一身本事。


    而在張居正晚年之時,他在朝中的權勢已經可謂是功高蓋主,甚至有說法,內閣決定的事情,皇帝也改變不了。


    李禹便將張居正當成棄子,因此給張居正扣上了謀逆的罪名,最後整個張家都沒得到善終。


    不多時,謝東陽便走進小院,自打張居正罷官以來,朝中幾乎無人來此,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拜訪,而且來的人還是當朝的內閣首輔。


    “叔大,你這段日子可是躲得清閑,這內閣少了你,可是讓老夫頭疼不少。”


    謝東陽在張居正對麵坐下,看了看棋盤,接著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在棋盤上。


    隨著謝東陽這枚棋子落下,原本是死水一般的棋盤,仿佛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張居正笑著道:“下官的棋藝還是比不上閣老,下官思索了三日,卻是比不上閣老看一眼。”


    謝東陽擺擺手,接著道:“叔大,你此番的做法老夫看得明白,你做得對,削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若是你不退下來,隻怕是朝廷也不好收場。”


    削藩一事一直都是謝東陽在主導,目前雖然沒能將藩王宗親的弊端全部革除,但謝東陽也明白,眼下能做到這個局麵,而且還能夠穩固江山社稷,實乃不易。


    至於那幾塊難啃的硬骨頭,就暫且不說了,能削弱其勢力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以前朝廷需要隨時警惕各地的藩王宗親,甚至擔心這些藩王宗親聯合起來,如今隻需要重點去照顧幾個,已經極大的緩解了內亂的風險。


    謝東陽原本還擔心張居正因此心生怨氣,現在看來卻是自己想多了。


    “以叔大一人就能平息藩王宗親的怒火,對於陛下來說也是唯一的選擇,閣老放心,既然這罪己的折子是叔大自己遞上去的,叔大在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


    張居正提起茶壺往謝東陽的杯子裏倒滿茶水,繼續說道:“閣老,近來下官聽聞西南邊軍換防臨安?記得兩年前就是西南邊軍換防,今年應該輪到北部邊軍才是。”


    邊軍換防京城,是一直以來的傳統,一來可以讓邊軍的士兵緩口氣,二來也可以鞏固臨安的安全。


    張居正雖然開口詢問此事,但其實他心中已經有所猜測。


    西南邊軍是唯一完全被陛下所掌控的軍隊,特意讓西南邊軍換防臨安,這其中必有深意。


    而且從半年前開始,吏部便開始將金吾衛的武將調往各處邊軍,這件事張居正也是親自處理過,當時張居正並不覺得此事有何不妥。


    不過現在看來卻是別有深意,難道陛下從那時候開始就已經在布局了?就連自己這個吏部左侍郎都沒察覺...


    謝東陽表情嚴肅的點點頭,抿了一口茶水,以極小的聲音的開口道。


    “陛下要對長孫家動手...”


    張居正愣了愣,這個回答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畢竟長孫家統領金吾衛,如果陛下要動長孫家,就必須削弱長孫家在金吾衛中的勢力,二來還必須要有足以鎮壓金吾衛的軍隊。


    這些看似沒有聯係的事情,加在一起,就是懸在長孫家頭上的一柄利劍。


    “長孫家把控內帑織造和金吾衛,這些年做得事情確實有點過了。”張居正點頭道


    其實內閣這幾位大臣誰不清楚長孫家幹的那些事情,隻是礙於長孫皇後,還有就是長孫家的功績,這才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不是當年長孫家那位老將軍以命守關,隻怕是天子一家根本逃不到南邊。


    正是因為仰仗祖上的這份功績擺在那裏,長孫家的人做事情才如此肆無忌憚,就算是內閣也要給長孫家幾分麵子。


    謝東陽話鋒一轉,笑著道:“叔大,你現在的俸祿可不如以前,這麽一大家子人,這生活可不容易啊。”


    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一個袋子放在桌子上。


    “這不止是老夫一人的心意,還有蘇大人的。”


    “多謝閣老和蘇大人,不過叔大還是略有一些銀錢,這日子還是過得走,這銀錢閣老還是收回去吧。”


    張居正臉上有些許尷尬,他確實兩袖清風,但是就在他被罷官之後,阿裏商行就送來了不少銀子。


    他的生活不僅沒有倒退,反而比以前還要過得滋潤一些...這些銀子是九殿下給自己,張居正也是拿得心安理得,畢竟這是自家的主子。


    謝東陽苦笑著搖搖頭,將袋子收回去,心道,叔大還是那個不服軟的硬骨頭啊...


    接著便站起身,抖了抖衣衫:“叔大,你便安心在家休養吧,老夫就先走了。”


    張居正恭敬的抬起手:“閣老慢走。”


    直到謝東陽離開之後,張敬修才從裏屋出來,手裏拿著一個手指大小的竹筒。


    “父親,還是那隻鷹隼。”


    張居正揮揮手,張敬修便是退出去,也不敢多問什麽。


    關於李兆的事情,張居正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就算是他家中的人也不知曉。


    張居正回到房間裏,這才謹慎的將竹筒裏的紙條抽出來。


    “五城兵馬司?原來如此...”


    張居正將紙條燒毀,臉上露出一抹敬佩之色。


    殿下就算是遠在千裏之外的海上,也能熟知臨安的事情,而且還能如此運籌帷幄,果然有明君之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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