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磊小心翼翼抓著她的手腕,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這句詩他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到最後一句是看著少女的眼睛說的。


    大大黑黑的眼睛承載了很多的心事,顧寧直直地看進去,一隻手攥緊了自己的衣擺,握緊又握緊,張張口想說話。


    “你別說,”餘磊一看她要說話就趕忙出聲,“有些事,要男孩來做才好,雖然我並不介意你著急一點。”


    什麽呀,紅了臉的顧寧伸出拳頭打他,被餘磊一手握住,沒有鬆開,他轉了轉手腕,把顧寧的手徹底包在手心裏。


    “我有很多缺點,你也是,但我願意用更多的耐心去包容你,保護你,照顧你,而我的那些缺點,可能會讓你傷心,難過,對我失望,如果是這樣,你一定要告訴我,最重要的是,不要輕易放棄我。你……願意嗎?”


    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真誠的話,很像是婚禮上的致辭呢,顧寧紅著眼笑:“怎麽跟婚禮上的宣誓?”


    “你先回答我!”餘磊都有點急了,這孩子怎麽不好好聽話,答非所問,“我可是想了好多好多,結果一開口,說出來的就是這種,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裏看到過或者聽到過的,反正一開口,就是這樣了。”


    看他有些著急了,顧寧想哭又想笑,用另一隻手捂住嘴巴,怕一開口會是顫抖的:“願意啊……”


    顧寧笑,餘磊也慢慢笑開,這一晚的夢註定是甜的,隻除了,葉思遠嘆了無數口氣,才讓自己睡著。


    昨晚就是一路飄著回來的顧寧,一早起床仍舊覺得全身飄乎乎的,尤其一想到某人那副嗓音低聲說著“眼前人是心上人”顧寧就想捧著臉感覺花癡又犯了。早上吃飯,顧有成就看她不對勁,昨晚就覺察出來了,心裏想著姑娘七夕在外麵待到那麽晚,回來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哎,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怕是談戀愛了。


    肯定是了,畢竟有眼的人都看得出來。


    他倒是不反對,雖說學業為主,但是如果閨女喜歡,做父親的當然隻能替她把把關,孩子不走錯路就好,這也是顧有成一直很擔心的問題。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麽跟小丫頭打個預防針呢,顧有成一晚上沒睡好,在餘磊、葉思遠和顧梓珊這幾個候選人中搖擺不定,直到吃完早飯還是沒想好讓誰能給她提個醒,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顧寧吃完早飯就要出門了,一回頭見顧有成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顧寧給了他一個很開心的笑臉,殊不知自己一臉洋溢著幸福,早就暴露了一切,“爸爸,我走了哦。”


    看看,還撒嬌呢……


    顧有成麵上笑笑點頭,心裏一萬個捨不得。


    顧有成跟顧梓珊說:“大美女,幫我個忙吧。”顧梓珊眉開眼笑,說沒問題,顧有成就直說了:“我們家顧寧吧應該是談戀愛了,我呢,不反對她高中早戀,但是你知道,她畢竟還小,我怕她很多事不怎麽注意犯了糊塗,這以後的人生還長著呢,我就怕她做了傻事,我想你們都是女孩子,應該比我好跟她交流這種事。”


    顧梓珊第一個想法,呦嗬?死丫頭戀愛了竟然不跟我說!第二個想法,難怪思思最近古裏古怪的,原來是失戀了啊。


    點點頭,顧梓姍答應了顧有成:“放在我身上吧,我會找機會跟她好好說一說,畢竟關乎一輩子了呢,上學時候的小孩子談個戀愛,談就談吧,但是想走一輩子可真就很難。”


    有她這話,顧有成放心不少,就沖顧梓姍挑男人的目光,他就覺得顧寧跟著她不會出什麽大岔子。


    嗯,這個思想很可怕,切勿模仿。


    這天晚上吃飯,葉思遠發現桌上多了好幾個他愛吃的菜,顧梓珊難得表現出她慈母的特性,今晚格外殷勤地給他布菜,葉思遠不動聲色給葉父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我媽沒事吧,不會又要出什麽麽蛾子了吧?葉父給兒子回了個眼神,我不知道啊,你自求多福啊。


    這還怎麽吃飯啊?


    葉思遠放下筷子,這就開始食不下咽了,認認真真思忖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最近做了什麽,終於無奈選擇直接問他親媽:“美人媽,你能跟我說說你在想什麽嗎?打我出生起還是頭一回受這種待遇。”真有點擔驚受怕。


    顧梓珊一臉慈母般地微笑,伸手摸摸葉思遠的頭髮,眼神流露出關懷,“我今時今日,忽然發現我這個母親特別不合格,我給了你這樣的容貌、身材,給你這樣好的生活,”看著葉思遠一臉震驚以及不明所以的表情,顧梓珊覺得真可憐,“但是你還是失戀了。”


    這分明是嘲笑嘛!


    噗!葉思遠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葉父也好不到哪裏去,挑挑眉顯然有些難以置信,“兒子,你不會真的……”偏偏這句話葉思遠真的反駁不出什麽來,“聽您的語氣,您是打算給我放放煙花慶祝一下?”葉思遠看著顧梓姍。


    喲,敬語都用出來了,看來真把他逼急了,顧梓姍皺皺眉頭轉頭對葉遼說:“家裏還有煙花嗎?”


    “顧蘭!”葉思遠要氣死了。


    這一晚葉思遠又萌生出了離家出走的衝動,因為從吃完飯開始他就不停接到來自爺爺奶奶各方親戚的問候,“你失戀了?這可不行,趕緊追回來,”睡覺前他又收到了來自父親的關切,告訴他:“不飽受風霜折磨追到的佳人都不是真的愛情,你看看我和你媽媽,就知道你這點挫折根本不算什麽,兒子你要加油,我們家現在女強男弱,爸爸覺得我們畢竟是父子,某些方麵應該還是相似的,那個啥,爸爸就想問一下,你看上的那個姑娘,比你媽媽還難搞嗎?”


    葉思遠直接轟人,這個家真的沒法待下去了。


    還好,葉思遠要升高三了,假期要比高一高二提前開學,他回到了教室才有喘氣的空間,以至於再見到顧寧和餘磊,看兩人偷偷拉手的小動作氣不打一處來,心裏想這一對狗男女害人真不淺。那輛山地車原本就是買來送給餘磊的生日禮物,可今日再見著他倆反而多了絲情趣,葉思遠真恨不得瞎了眼瞧不見他們。


    而他這一舉動,在顧寧眼裏就成了失去了餘磊,徹底沒了想頭,這孩子進入了失去目標的茫然期了。


    高三的葉思遠沒了心心念念的姑娘,居然一門心思讀起了書,本著已經沒有愛情那麽怎麽也要走得風光無限吧,名垂青史就算了,名垂校史也是不錯的。


    寒窗苦讀,學子莘莘,千軍萬馬衝鋒獨木橋的時候又到了,葉少爺沒在怕的,畢竟人有□□,還有無敵風火輪。


    嗯,這一年高考,葉思遠當上了省狀元,輕鬆?說不上吧,因為對他這種人,隻有學習可以做的時候,才叫做走投無路,這一年葉家可謂風光無限。


    顧寧給顧梓姍道喜,“恭喜恭喜,你成了狀元媽了。”


    顧梓姍心想,還不多虧了你和餘磊,不過,這句話她自然沒有說出來。


    畢竟,親兒子不要麵子啊?自己嘲笑嘲笑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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