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前世的某一天,沈天鬱在歌廳裏聯誼,他卻赫然看到那人正躲在角落和男人接吻。那人扮成女裝,穿上了絲襪、高跟鞋,濃妝豔抹,可是沈天鬱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沈天鬱對人麵非常敏感。那人肆無忌憚的和另一個男人接吻,可是吻著吻著就流眼淚了。那個場景沈天鬱一直都忘不掉。陳夏生也是這樣的嗎?他說不清自己現在心裏是什麽感受。不是惡心,就是特別鬧騰,很想抓住陳夏生,敲開他的腦袋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沈天鬱明明是一直把他當兄弟的啊!怎麽變成這樣了。應該很嚴厲的拒絕他,讓陳夏生‘改邪歸正’,這輩子不能再提喜歡男人的事情?沈天鬱長歎一口氣,他決定要好好和陳夏生談一談。第27章不過沈天鬱還沒來得及和陳夏生仔細的談談,自己先撐不住了。沈天鬱心情焦躁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翻來覆去,最鬱悶的時候竟然一仰頭撞在床板上了,脖子疼得受不了。沈天鬱痛苦的抱住脖子,直愣愣的躺在床上,挺屍一樣等著陳夏生和尤金蓮回來。最先回來的是尤金蓮,一看到兒子躺在床上的模樣就驚呆了,趕緊給他穿衣服,要帶他去瞧病。“我哥呢?”沈天鬱非常艱難的站起身。他脖子落枕很嚴重,現在都不能扭頭了,“讓他陪我去吧,您先做飯。”“這……”尤金蓮想了想,幹脆道,“行吧。讓王大夫給你治。上次媽脖子疼就是讓他給我揉的,手藝很好。可別讓那些新學徒給你治。”“嗯。”村裏有個專門治療跌打損傷的老人,據說手藝是祖傳的,已經傳了七八代了。到了王大夫這裏,因為手藝過硬,看病的人越來越多。而王大夫也沒有子孫,無奈下,招了兩三個新的學徒。新學徒給外村人瞧病,王大夫隻管本村的。沈天鬱耷拉著眼皮,一副很難受的模樣,等了一會兒,陳夏生提著兩棵白菜進來,看見尤金蓮和沈天鬱都盯著自己看,疑惑地問:“怎麽了?”“花芽脖子疼得厲害。”尤金蓮說,“這樣晚上怎麽吃飯啊?你帶他去王大夫那裏瞧瞧吧,揉兩下就好了。”陳夏生把白菜放到地上,已經忘記短信的事了。他走到沈天鬱身邊,焦急的問:“這麽疼啊?怎麽不早說。走,我帶你去看病。”沈天鬱心想,還不是因為你那些糟心事,害得我撞在牆上,要不然能有那麽疼嗎?這些話不敢當著尤金蓮的麵說,所以沈天鬱就沒說話。陳夏生從衣櫃裏翻出一條許久都沒人用過的圍巾,想給沈天鬱纏在脖子上。走到表弟麵前,他伸手摸了摸沈天鬱的脖子,說:“外麵冷,給你捂捂。”“……不用了。”沈天鬱向後一躲,動作有點大,頓時疼得冷汗都出來了,腦袋裏的一根筋一抽一抽的痛。陳夏生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麽,沉默地把圍巾遞給他。沈天鬱非常抱歉。他並不是故意躲開陳夏生的,而是他的脖子很痛,不希望讓人碰到。也不知道他這個無心的舉動是不是會讓他難受。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門。天又幹又冷,一吸氣,就讓人忍不住想咳嗽。沈天鬱保持著一個僵硬的姿勢,走的非常痛苦。陳夏生原本在前麵給他擋風,過了一會兒,沒回頭,而是問:“要不,我背著你?”“別,不用了。”沈天鬱連忙拒絕。他的脖子可受不了這樣的折騰。“……”兩人走出百米遠,下了個小山坡,從這裏已經看不清家門口了。就在這裏,陳夏生突然停住不走了。“花兒……”陳夏生喊著他的名字,猛地吞了下口水,喉結上下滾動。“嗯?”沈天鬱也停了下來。他確實想好好和陳夏生談一談,不過不是現在,因為他現在隻想先把脖子給弄好。這樣不能轉動實在是太難受了。陳夏生也明白,所以他隻是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前行。王大夫今年有五十歲了,頭發已經發白,可是看起來還是那麽健壯。進來的時候他正在喝茶,一看見沈天鬱,就問:“落枕了吧?”“嗯。”沈天鬱不敢點頭,隻能說,“火車上睡覺姿勢不好,剛一回來就這樣了。”“過來吧。”王大夫放下手裏的茶杯,道,“我給你揉揉。”陳夏生接過沈天鬱的大衣與圍巾,就在旁邊看著。其實沈天鬱還是挺害怕的。他現在脖頸那邊非常痛,連帶著都有些頭疼,根本是碰都不能碰,這大夫還說要‘揉揉’,不知道要有多痛呢。王大夫這裏分成四個小單間,旁邊已經有一位病患了,不知道是被學徒碰到哪裏,正在‘哎呦哎呀——’的慘叫,喊得沈天鬱膽戰心驚。不過再怎麽害怕也不能表現出來。沈天鬱保持勻速走到王大夫那裏。“坐下吧。”王大夫一扶沈天鬱的肩膀,把他按到一個板凳上。沈天鬱坐下來,脊背挺得很直,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很嚴肅,像極了那些抱著必死決心的烈士。王大夫笑道:“你放鬆。”說著拍了拍沈天鬱的脖頸。那地方隻要不動就沒那麽疼,被大夫‘啪啪’拍了兩下,沒什麽感覺。陳夏生在旁邊忍不住了:“大夫,您輕點,花兒多疼啊。”王大夫嗯了一聲,使喚陳夏生:“你過來,把你弟弟臉擺正。你看看,這不是落枕,根本是筋骨都扭在一起了,不吊起來沒法鬆開。”陳夏生連忙過來,小心翼翼的托住沈天鬱的下巴,隻看他弟弟潔白的皮膚都被拍的發紅了,頓時忘記了心裏的小九九。王大夫點了根煙,眯起眼睛,拿起一根像是輪胎帶的東西,猛吸兩口煙,然後扔掉,三下兩下就托住了沈天鬱的下巴。沈天鬱手心都流汗了,還沒準備好,隻聽得一聲脆響,脖頸處傳來劇痛,那痛苦讓他都沒辦法喊叫了,隻能緊咬牙關,脊背冒汗。“行啦。”王大夫拍拍手,很滿意,“小夥子真堅強,竟然沒哭。還好來看的早,過兩天就麻煩了。注意不要著涼,好,你沒事了。”那帶子從下巴脫離的時候,沈天鬱才倒吸一口氣,脖頸還是很痛,不過頭部的疼痛感已經消失了。王大夫拒絕收錢,他語重心長地摸著沈天鬱的肩膀,深深地看他,然後說:“娃,出去之後也要好好讀書啊。你是咱們村裏第一個高中生,要是念了大學,發達了,以後也不要忘記咱們村,啊?”“……”沈天鬱被王大夫的深情弄得不知所措,因為他實在是太直白了。前世也有人拜托沈天鬱,但是大多不會把話說得這麽直,總是送點禮,借點人情,順勢就幫了。這世他家裏窮,除了同學跟他借作業抄,就沒有別的請求了,像王大夫這樣的話,他聽得太少。所以沈天鬱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半天才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