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時,山裏的栗子都掉下來了。沈天鬱身體不好,尤金蓮堅決不讓他在家裏幹農活,重一點的活都讓尤金勤幫忙,沈天鬱放學回來就幹完了,想幫忙都沒辦法。可沈天鬱又不是懶人,有一天幹脆就沒去上課,守著要幫忙收麥子。結果晚上回家的時候家裏人才看到沈天鬱小腿上被砍了一道,血都凝固了,但是傷口很深,都快看到骨頭了。那麽深得傷口,沈天鬱硬是一聲沒吭。要不是陳夏生在吃飯的時候低了低頭,沈天鬱還打算一直瞞下去。於是尤金蓮堅決不讓他再下地幹活,反應非常激烈,看起來都要揍沈天鬱了。沈天鬱說:“這點小傷算什麽?李源的腳趾都被砍掉了,現在不也要去幹活嗎?”尤金蓮嗤笑一聲:“那小丫頭片子,是故意把鐮刀往腳上砍的,懶貨。在學校每年都是倒數第一,老師天天往家裏跑,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能跟我兒子比?”然後說:“你給我好好讀書,我不用你幫忙。”話說的絕情,但是還是護著自家兒子。沈天鬱怎麽會不明白呢?他討厭自己那麽沒用,一到秋天就鬱鬱寡歡。陳夏生發現後就會帶著沈天鬱去山裏撿栗子,又能賣錢又不累,和玩兒似的。掉下來的栗子會裂開一個口,帶著毛刺的外皮像是被什麽東西橫腰切開,見到栗子先不彎腰,而是用腳踩一下,等裏麵的栗子跳出來再撿。陳夏生幹農活是一把好手。有時候都不用彎腰,踩一腳就能讓那栗子從地上蹦起來,乖乖落到手心裏。沈天鬱沒他那本事,還要彎腰或者蹲著,權當鍛煉身體,山裏栗子多,小的和桂圓差不多,大的比酒塞子還大。沈天鬱慢慢地撿,也不著急,過一會兒也能撿一小筐。天黑的越來越早,剛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有些暗了。陳夏生把沈天鬱筐裏的東西倒出來,自己背著,然後說:“渴了,等會兒我,我去喝口水。”“嗯。”村裏的孩子不帶水瓶,渴了就去河邊用手接一捧。沈天鬱等了一會兒,就看到陳夏生回來的時候手裏還捏著一尾蝦,笑盈盈地說:“鴨子又有吃的了。”沈天鬱對陳夏生這種生機勃勃的旺盛精力表示驚歎,以至於無言以對。他覺得陳夏生是這個山坳最優秀的兒子,一舉一動都像是帶著春意一般,生機盎然。山裏的兒子喝水的時候光腳走到河裏,腳上濕漉漉的,現在就赤腳走山路。秋天的山裏,石路濕涼,陳夏生也不在意,等腳心幹了才擦擦土,穿上鞋子。到了家門口,陳夏生才把背上的栗子倒了一大半在沈天鬱的背筐裏。他的意思是,沈天鬱撿得栗子比自己多。陳夏生這種細小而無處不在的關懷、細心,總能微微觸動沈天鬱看似淡無波瀾的心。放下背簍,陳夏生跑到鴨子常常下蛋的那個土坑旁邊,蹲下後伸手摸了摸,驚喜地說:“今天下了兩個蛋——”陳夏生轉過身把鴨蛋塞到沈天鬱手裏,溫熱的蛋讓沈天鬱有些手足無措。陳夏生快樂的心情影響到了沈天鬱,他轉身到廚房,把蛋給了尤金蓮。兩年前尤金勤和陳寡婦到了城裏打工,就在農忙的時候回來。陳夏生還在上學,就留在了村裏,平時在尤金蓮家吃飯。尤金蓮一個女人不容易,家裏養了個大高個子的小夥子,幹活就輕鬆多了。自從沈天鬱上學,家裏的雞蛋和鴨蛋就沒出去賣過,都留著給沈天鬱和陳夏生吃了。陳夏生總去河裏撈魚蝦,家禽下的蛋都好吃,個大,晚上尤金蓮就給他們兩個攤荷包蛋,讓他們兩個發育中的男孩兒添加營養。晚上的時候沈天鬱在桌子前趴著寫作業,就看到陳夏生撩起簾子往外走。“哥,幹什麽去啊?”沈天鬱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本來也沒打算聽他說答案,卻發現陳夏生含糊地說了句:“不幹什麽。”其實他不說還好,因為沈天鬱也不會多問。可陳夏生向來是對沈天鬱百依百順、什麽都不瞞著的。這樣突然敷衍的態度,讓沈天鬱挑了挑眉,抬起頭看著他。“去你春陽哥家裏玩會兒。”陳夏生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晚點就回來,你好好寫作業。”沈天鬱沒說話,淡淡地看著他,直看得陳夏生臉都快紅了,才輕聲道:“行,去吧。”陳夏生覺得自己這個表弟越來越不能騙了,那眼睛,看著他,就像是能把他所有謊言都戳穿一樣。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和沈天鬱說過一句謊話。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春陽家裏的燈滅著,村裏人串門都不用敲門,隻在外麵喊:“春陽,我來了。”“哎。”那邊聊高聲音應道,“進來啊。”兩人見麵後沒說什麽話,就看著春陽撅著屁股在床底下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半天才掏出來一本灰塵撲撲的書,反手扔到陳夏生手上。“你隨便看看。”這種天氣,春陽腦門子上竟然出了汗,“還有好的,就是不好找,等會兒。”兩人好的像是穿一條褲子,也不會害羞或者不好意思。陳夏生隨便翻了翻,覺得心跳的有些快,總覺得背後有人看著他。陳夏生一看這密密麻麻的字就頭暈,翻了兩頁就扔到桌子上,說:“這字兒小的像是螞蟻,看都看不懂,我不看了。”春陽嘿嘿笑,然後又掏出了一本像是畫冊的東西,說:“那給你看看真的。我都看過啦。”春陽的表情非常得意,眉毛都飛起來了:“那女人乳房真大,腰細,比秦嵐嵐都好看。”秦嵐嵐是他們村裏的一個姑娘,去年嫁人了,長的可好看。春陽惡俗的表述沒有讓陳夏生覺得激動、興奮,反而有些反感。當他翻閱那些圖片,嚇得手都抖了,幾乎把書扔出去,忍不住大喊:“春陽!你從哪兒弄得這些東西?”過於逼真誇張的照片讓第一次看到這東西的陳夏生恐懼,甚至惡心。陳夏生的聲音像是要哭了,又像是憤怒的怒吼。“噓!”春陽被喊得跳起來,“小聲點!你再喊我就把你趕出去了!”看陳夏生臉上厭惡的表情,春陽又把書拿起來,納悶地說:“這麽難看?我覺得她身材很好啊……”“我走了。”陳夏生鐵青著臉,心髒‘怦怦’跳,也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別別別。”春陽連忙阻攔,“我還有別的要給你看呢。”兩人關係這麽好,自然不可能真正翻臉,陳夏生被按到椅子上,過了一會兒也有些動心,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好奇與懵懂,翻開了看看。沒有第一次看到時反應那麽激烈。陳夏生看著那些露出大片肌膚的女人,像是在看生肉。“哎,這男人怎麽這麽黑?”陳夏生指著一張照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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