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老闆嘛……又有人在網上說難聽話了。”徐琪琪尷尬笑笑。“不過沒關係,這種事我也處理慣了。chloe你來這裏是……?”


    “也是老闆啊。ricky讓我過來確認幾個和你們老闆合作的事項。對了,最近xx路開了一個美容院,我正好收到了兩張打折券,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我聽celine說,那裏的補水做得特別好。”


    “今天不行。”


    “那周五呢?”


    “唉……我盡量吧……”


    “那我預約周五,不行我們再改時間。”chloe神清氣爽沒心沒肺地笑著說。


    這天晚上從公司加班回來,呂冬友看見之前還活躍的話題“helloword42爆料唐泗水”,不僅被撤下了熱搜,還從藍變黑了——這個話題看來已經被微博係統屏蔽了。不過,他收到了大概有幾千多條at他的微博和私信“我去哈哈哈哈哈唐泗水給你點讚了!”


    但是按照他自己的搜索和記錄程序,今天下午1:20分左右,“helloword42爆料唐泗水”的話題被撤下了熱搜,並且被屏蔽,但很快關注這個話題的網友就察覺了,除去因為下午上班上學導致上網人數減少的影響,實際上有關唐泗水當年刷gg的熱度不降反升。下午五點之後,隨著學生放學,職員下班,一個個新的話題開始活躍。熱度又飆升了。當然也能看出來唐泗水甚至周榮的公關部門此時正在加班加點地撤熱度。而且“花開如雪”的話題熱度裏,水軍的比例也陡然升高。


    很多關注這個話題的還是學生,甚至是要高考的高中生。呂冬友嘆一口氣。讓孩子們覺得世界汙穢、不得不去叫醒大人,是大人們的恥辱。


    他給zzz發了一條消息:“唐泗水的效率比我們想像的高。”


    zzz沉默了一會兒,發過來一個聊天的截圖:“剛剛看到的,你注意安全。”


    截圖上是唐泗水公司公關部的徐琪琪在工作群裏抱怨又有人爆料,現在唐泗水逼著她找黑客追蹤爆料人信息。


    “早有準備,不必擔心。”呂冬友回復道。


    事已至此,他反而平靜坦蕩了。隻是把當年唐泗水做的事放到網上,他就開始跳腳。可見,他是真的沒有一絲悔意了。


    看這個樣子,呂冬友確信唐泗水會看他的微博。他發了一條置頂微博:“人在做,天在看。請唐泗水承認抄襲,向荼白道歉,召回所有花開如雪的實體書籍,下架網上所有文字版本和影視改編作品,捐出所有花開如雪所得的收入。亡羊補牢還是君子報仇,此刻都為時未晚。”


    發完微博,他又收到了zzz給他的“圖靈測試”站內信:“他不會聽。你這個人太善良。”


    破 5


    ==天棘的日記==


    20xz年1月15日雨夾雪


    昨天考試之後精神太放鬆,回家路上摔了一跤,手上破了一個口子,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不小心把血蹭到褲子上了。但回家之後把荼白嚇壞了。


    這次荼白的反應大到讓我擔心。不僅不停向想我道歉,而且連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一直哭。


    我問她到底怎麽了,她卻說沒事。今天早上一直到去上班之前,眼睛依然紅紅的。


    之前明明一直都好好的!現在這樣子到底怎麽回事?


    起初我想過是不是荼白家裏出事了。荼白的父親身體不好,為了照顧她父親,她的母親提前退休了。荼白一直省吃儉用給家裏寄錢。也時常給家裏發消息。不過,要是真的是家裏有事的話,她家就在京郊,她早就該回家了。至於工作上,我有幾次接她上下班,特地和她的工友聊過天,她的工友們人都還不錯,主管除了比較摳門,也沒什麽大問題。


    所以,果然還是鳳凰於飛那個傢夥吧?我有學校、有實習、有拳擊、有畫畫,可是荼白隻有寫作。說起來,落花辭裏的魏昭質、糜章,連名字都是以我們的真名和楚辭的“唯昭質其猶未虧”,和“芳菲菲其彌章”為原型起的。


    更要命的是,我今天才意識到,元旦那幾天荼白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是為了不讓我擔心裝出來的。昨天晚上,是荼白實在忍受不了,情緒崩潰了一次。哭得不能自己,才是荼白的真實感受。我的委屈和憤怒再加百倍,可能也比不過荼白心中所感。


    今天上網一看,竟然有個小有名氣的文學評論帳號發了一篇鳳凰於飛的採訪稿,裏麵肉麻地稱讚“真實生活中的唐泗水,是個文雅的男子”,“嚮往民國時代的文人風度”,而且居然說“唐泗水頂著抄襲爭議,繼續寫作”,“爭議是一時的,作品是永久的。”


    媽的,民國時代的文人招你惹你了。真不嫌噁心。


    20xz年1月16日晴


    今天荼白對我說,她想到下一篇文的大綱了。這次她要嚐試近現代的背景。


    這個新故事的大綱看得人心裏發涼。故事設定在二戰前的德國,主角是個青年士官,因為捲入了高層派係鬥爭中被人誣陷,要被槍決。士官的猶太學者好友放棄了去美國任教的機會,留下來幫助他洗清冤屈。經歷了很多事情後,他們得到了一個高級將領的支持,主角沉冤昭雪。但希特勒上台後,士官被迫加入蓋世太保,因為不想參與對猶太人的種族清洗,飲彈自盡。猶太學者被抓,因為被打受傷失去了部分聽力,押送到集中營途中,僥倖跳車逃脫,後輾轉逃到美國。猶太學者作為空軍的機械專家,參與戰鬥機的製造和研發,戰後一輩子在大學教書研究,孑然一生,退休後患上老年癡呆症,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士官,最終安詳地老死在養老院。


    我問荼白,這個故事裏,士官一開始要被槍決,最後還是用槍自殺,猶太人為了士官放棄去美國,最後還是去了美國,而且忘了士官,這個設定實在太悲哀、太絕望了。為什麽這樣寫?


    荼白說,她想在這篇文章裏探索關於“宿命”的主題。之前都是太過理想主義的架空背景的文,這次經過了一些事情,所以想寫一些更現實、色調更黑暗的題材。生活中就是有很多悲傷和無奈,她必須麵對。而她理解、接受生活的陰暗麵的方法,就是把它們寫成小說。


    這會是個很美也很有深度的故事,但荼白現在要寫這樣的故事,卻讓我不寒而慄。這部色調黑暗的小說可能會像黑洞一樣,把荼白吸走。但我又絕對不能說,“荼白,你不要寫了”。文字的世界對她來說,比寂靜無聲的現實世界更真實更豐富。讓她停止寫作就和要她的命一樣。


    我不放心讓荼白一個人回家了。我問荼白,今年我可以到她家過年嗎。但是,荼白說還是沒有想好怎麽向她的父母介紹我。她不願意說謊,但我們的真實關係肯定會嚇到她的父母。畢竟她的父母住在基本上誰都認識誰的京郊小縣城,稍微有些驚世駭俗的事就會被人嚼舌頭。她的父母又有些懦弱怕事。


    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回答。但荼白明確表示出來,還是很傷人。荼白感覺到我很不高興,哄了我半個晚上,晚飯做的很豐盛,全是我喜歡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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