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禦書房辦公,楚岫便在偏殿裏整理文書,書寫詔令,有時還要記錄皇帝和大臣的重要談話,隻這十幾天,皇帝便已習慣了想看楚岫時,來到偏殿就能看到。今天見了突厥親王的密信,他又想見楚岫,隻是楚岫沒有在偏殿裏,他在宮外還沒回來。好不容易等楚岫回宮,莫語昊不等讓人去傳召,便親自來了秋風殿。房中桌上點心盒裏放著幾樣點心,看來並不很精致,莫語昊想著楚岫喜歡便不由自主的好奇會是什麽味道,心裏一動便問,“這些是什麽?”楚岫聽到皇帝的詢問,抬起頭來,皇帝修長的十指正指著桌上的點心。難道他連這是點心都不知道,楚岫疑惑著回答,“糕點!”其實皇帝是看到那點心不像宮中的品種,才有此一問,沒想到楚岫給出這種回答。他也不理楚岫,就去拈起一塊棗泥糕。“皇上,且慢,先容微臣嚐過。”楚岫想著這糕點可是沒有安全保障的,將皇帝吃出毛病來了,這可是謀害君王的大罪,是要夷其九族的。“失禮了!”也不顧皇帝的驚訝,拿過皇帝手上的那塊,就吃了。太甜,這是楚岫的第一感覺,總的來說味道不錯,雖然沒有他奶奶做的好吃,但也勉強行。嚐完了一塊,暫時沒出現什麽不良反應,楚岫這才雙手捧起點心盒子,呈給皇帝,“皇上,這個味道不是很好,不過還算將就,請您品嚐吧!”莫語昊看到楚岫拿過他手中的點心,輕啟粉紅的唇瓣,細心品嚐,粉色的小舌甚至還舔了舔唇瓣,看著楚岫的一係列動作,然後他腦裏全是楚岫細致惑人的這些動作片段,他心中激蕩不已,從心底升起一種深沉的渴望,幾乎突破他努力壓製的那根神經,嗜血的想吃了他。皇帝深邃的黑瞳更加幽暗,不理會楚岫的吃驚,如同是出逃一般的大踏步走了。楚岫捧著手中的點心盒子,不知皇帝這是怎麽了,站著沒動直到青瓷進來請示是否此時用午膳。楚岫回過神來,額上卻是布了層薄汗,是被剛才皇帝身上懾人的莫名煞氣震懾到了。這其實是楚岫第一次體會到這位皇帝的煞氣。他此時有些覺得古代宮廷不是他想象中的簡單,就這樣恍恍惚惚,直到皇帝派人過來傳召他去禦書房。為人臣者,或安民,或權謀。安民者為民生民業;權謀者謀權奪勢,或為君王、或為蒼生、或謀私利。安民者君王敬之信之而心安,權謀者君王倚之用之而忌之疑之。讀史之人都知道的道理,自古權謀之臣無善終。楚岫最喜歡最佩服的謀臣兩人,蕭何與劉基,蕭何助劉邦,劉邦得天下後,他還要自汙名節已釋君疑,劉基更不必說,他為朱元璋出謀劃策,國定民安後不斷被朱元璋試探,一代絕世謀臣,最後晚景淒涼,死於病榻。他倆還算識時務者,熬到了最後,很多謀臣便是在鳥不盡時便被藏,兔沒死時便被烹。為人臣者不易,為謀臣者更不易。楚岫聽著皇帝的話語,像是平時和好友的談心,但是他知道他們是君臣,這是一個出身地位決定一切的地方,皇帝用平和普通的語調說出的話,代表的仍是一國之語。楚岫已在心裏給皇帝定下了位置,一個讓他來輔佐的君主。楚岫在心底總有一種使命感,覺得自己能到這個世界來,定是讓他來為這個世界人民造福,讓他一展才華,不然他實在是不安心,不知所措。在他又將自己定位的同時,他的命運似乎便已注定了一個軌跡,他自己將自己強製性送上軌道。“微臣認為,突厥虎狼之國,一直搔擾我承國邊境,劫掠百姓財產,百姓驚恐、生活慌亂、不得安寧;突厥此時小掠,是他還沒一統北方外番,當他一統北部,定會想圖謀中原之地。臣認為和突厥聯合,隻是暫時權謀之策,對突厥還當警惕。”皇帝莫語昊坐在寬大的龍椅上,身體向後靠了靠,一手撫著扶手,眼神深沉的注視著楚岫,楚岫答完話,規矩的站著,靜靜的接受君王的審視,大腦自動屏蔽掉不久前才發生的尷尬事。“愛卿所言極是,隻是,……你先看看這個!”皇帝將禦案上的密函拿起,遞上前去。楚岫遲疑了一下,才恭敬地上前雙手呈接過來。斜眼瞥了上座的皇帝一眼,看到他盯著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裏更加疑惑了,馬上打開密函看了起來。越看心越沉,心中忐忑,不知道皇帝到底在如何做想,這個突厥親王也真不知怎麽長的腦子,要他作甚,他又不是公主,還能讓他帶回去和親不成。“皇上,微臣對此不解!”楚岫看到這樣的外交密函,既迷惑又無辜,微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對付。“那阿史那承靖想要愛卿,這不是很簡單!你說朕是不是該將你送給他得來三年邊境安穩?”皇帝麵無表情,輕敲著禦案,望著楚岫,說道。“皇上,微臣一人即可換取我承國邊境三年安穩,這自是臣的榮幸。隻是,這種交易毫無憑據,突厥對於劫掠之事,已是習慣,他們不可能因為一個人就改變這種習慣,即使有突厥親王的保證,這種事微臣認為也做不得數;況且,突厥所處北方,氣候惡劣,糧食陶瓷茶葉絲綢布匹等物無出產,假若不靠劫掠,又無通商,這些物品得不到供應,突厥貴族怎能忍受,所以,微臣認為,此密函中所說三年不擾承國邊境乃虛談,不可做真!”楚岫說完,站了好一陣都沒得到皇帝的回應,背上都起了層薄汗。“北方蠻夷其本性如此,朕也認為此事不可做真。”皇帝終於開了口,“那密函就給你了!愛卿自己去擬了回函吧!”楚岫得了大赦,馬上謝恩去寫回函。以皇帝的口吻,婉言謝絕了阿史那承靖的請求,寫好後交給皇帝,皇帝看了看就讓楚岫離開了。其實,皇帝把信給楚岫看了,楚岫已經明白皇帝不會將他送出去。不過,後來得到肯定的回答,楚岫還是鬆了口氣,覺得皇帝已經很看重他了,畢竟,將一個不重要的內臣送給別國親王也不是多重要的事。阿史那承靖收到回信,隻是搖搖頭,能得到那個恍若雪山雪蓮的美人自是好的,沒有得到也不會特別介意,畢竟,身在高位,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隻要想要,就有很多。二一章 玷汙公主之罪三日後於太尉生辰,皇帝陪同於賢妃前往為其祝壽,這是對於家無上的榮寵,再者,於賢妃為皇帝生下了皇長子,於家到現在是位極人臣、榮光無限。當天,秦月也跟著皇帝出了宮,隻是,楚岫並沒有按照秦月所說,去向皇帝請求出宮前往觀戰。楚岫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時間,便在秋風院裏看書,惡補這個世界的曆史風俗。知道出了事,是在第二天早上,他正準備去禦書房,就有皇宮大太監來宣他速速前往攬月宮麵聖。攬月宮是秦月住的公主殿,他從沒有去過。擔心秦月出了事,他隨著前麵的領路太監一陣疾走,還不斷打聽著到底出了什麽事。不過,也許是此事機密,皇帝身邊的太監都是審時度勢察言觀色的高手,並不告訴他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害他一路上擔心忐忑。進了攬月宮,甚至沒有時間打量這座宮殿,隨著進了宮殿內殿,就被麵前的場麵駭到了。這是符合公主地位的宮殿,闊大恢弘又不缺少婉轉細膩,粉紅色的色調,一切器物都精致異常,可見皇帝對這個公主極為寵愛。秦月穿著白色的單衣,外麵隨意披著件粉紅的宮衫,坐在一邊矮榻上一動不動眼中無神,看到楚岫進來,她才目中有了神采,朝楚岫眨了眨眼,楚岫看到了她,卻不敢回應她。皇帝一臉怒容站在一邊,身邊是一位身著淡綠宮裝高綰發髻的美貌雍容女子,應該是皇帝的某一位妃子,看到她和前幾天遇到過的於文青長相上有幾分相似,楚岫就已經確定她應是很受皇帝寵愛的於賢妃。於賢妃微斂著眼神,一副焦急欲泣的模樣。在另一邊的地上還跪著一個披頭散發隻身著一件裏衣的男子,他低垂著頭,同樣也一動不動。“微臣見過皇上,不知皇上……”楚岫還沒有下跪,就被皇帝製止了,“公主想要嫁給你,愛卿可有意願!”楚岫原來還做低眉順眼盯自己腳尖狀,聽皇帝這麽一說,駭得差點沒站穩,踉蹌了一步才穩了心神,朝秦月偷瞥去一眼,正看到秦月馬著臉朝他努嘴眨眼,楚岫根據現場的狀況,想秦月應該是在向自己求救。在這個世界上秦月是他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本是應當,再加上對秦月雖沒有愛情,娶她卻也是很好的事,便馬上跪下謝恩,“公主乃金枝玉葉,地位尊崇,能得公主相伴自是微臣莫大的榮幸!”“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