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六藝的比試即將開始,所以咱們就廢話少說,直奔主題。


    雙方選手入座,張德遠宣布第一場比試開始。南梁這邊出場的朱子門生真德秀,李羿聽到這個名字就想笑,看到他的樣子更想笑。因為真德秀長的是真的秀啊!他的眉毛與眼睛的距離比一般人高出許多,感覺就像是長在額頭上一樣。


    真德秀上台正色說道:“遠來是客,作為主人,我們理當謙讓,所以這一場就由魏國使團先行出題吧!”盧瑜和拓跋禮看向李羿,後者上台行禮道:“晚輩見過真儒,朱子之學精於禮教,所以這場辯禮我們認輸。”


    此言一出,台下噓聲一片,有人喊道:“你們這些北魏索虜,既然認輸還來做什麽!丟人現眼!回去吧!”


    “快滾回去!”“滾回北魏去!”張德遠來到台上,示意眾人安靜,會場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張德遠轉向李羿說道:“李樂府,這禮不辯不明,你們怎麽還能認輸呢?”


    李羿輕笑道:“既然知道會輸為何還要多此一舉,不如留些精力準備後麵的比試。”


    張德遠正色道:“李樂府,這樣認輸隻會讓我梁國儒生輕視於你,這種事你也不在意?難道不想挽回些顏麵嘛?”


    李羿一臉無所謂道:“下場比試我若勝了,顏麵自然能贏回來,何必糾結於這一場。”


    張德遠說道:“李樂府,這後麵的比試你們可不能再認輸了,否則本官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人往台上扔東西。”


    李羿笑道:“行,之後的我們就算比不過也不會認輸。”


    張德遠就是想讓北魏使團丟臉,所以會心一笑,對台下眾人說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官已與北魏使團的人說好了,後麵的比賽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好了,那咱們就開始第二場比試,競樂!”


    因為上一場本來是讓北魏使團先來的,所以這一場自然是南梁這邊先上台。這位戴遙老先生也確實厲害,帶著他的學徒一同演奏了三首雅樂,聽得眾人心神陶醉。


    盧瑜對李羿說道:“李樂府,這場你真的有把握嘛?這三首雅樂當真是正聲之作,你行嘛?”


    李羿笑道:“盧大人放寬心,若是這場競樂輸了,我以後還怎麽混?我這樂府令可不是白當的!”


    待到南梁戴遙和他的徒弟演奏完畢,張德遠伸手示意李羿上台。李羿站在台上,張德遠問道:“李樂府,你是想憑一人之力勝過戴先生和他的徒弟嘛?需要本官幫你借幾件樂器用嘛?”


    李羿行禮笑道:“多謝張尚書好意,李某自有辦法。”說著李羿散出才氣,再用凝氣化物的法門變化出各種樂器,隨後運起靈音咒,控製著所有樂器。李羿化身樂隊指揮,指揮著所有樂器演奏出那首《故宮的記憶》。


    這首曲子說名字大家可能不知道,但咱們許多影視作品中都有使用,大家肯定聽過。雖然是日本人所作,但卻是實打實的華夏國風,而日本人自己也清楚中國文化是日本文化的根。當年八國聯軍入侵的時候,日本人就搶走很多書籍,不光是《永樂大典》,還有許多醫書、樂經。


    此曲意境之高遠,氣勢之磅礴,使它充滿了感染力,隻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腦海中故宮的畫麵。


    渾厚、凝重而又悠遠的樂曲向世人展示著帝國的威嚴和曆史的滄桑。每個鼓點都能深入人心,震撼靈魂,當然了這也與李羿的靈音咒有關。


    待到這首蕩氣回腸的樂曲演奏完,整個比鬥場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李羿,因為此時的李羿正抬手吸納著絢爛無比的才氣。吸納完完畢,他用一種俯瞰眾生的眼神看著台下的觀眾,論裝嗶,他還真沒服過誰。


    李羿稍作調整朗聲道:“方才那一曲名為《曆史的記憶》,不知大家有沒有感受到我華夏文明的厚重與輝煌啊?”台下沒有人回應,他們全都看呆了。


    李羿搖頭笑道:“剛剛讓諸位體驗了一次輝煌,那麽下一曲李某就帶大家感受一下什麽叫悵惋。”說完他再次運起靈音咒指揮著所有樂器開始演奏那首《英雄的黎明》。


    這首曲子是日本動漫《三國誌》的開篇曲,古天樂版的《神雕俠侶》中也多次使用過,也是一首說名字可能不知道,但隻要聽到旋律,就一定知道的樂曲。


    這首東西方樂器相結合的神作可以說是經典中的經典,既有氣吞山河的雄渾壯闊,又有蓋世英豪的俠骨柔情,既是雄渾悲壯之曲,也是堅定不移之音。它不僅僅是一首樂曲,還是一個故事:


    一位意氣風發的年輕將領踏上征程,無數次血染疆場,從翩翩少年變成了遲暮英雄。這是他的最後一戰,幾輪鏖戰之後,唯有匹馬殘陽,臨終前他仿佛看到自己大業將成,黎明近在咫尺。他的信念驅使他用出最後的氣力拉緊韁繩,卻發現身體開始顫抖,視線漸漸模糊,他終於懷著滿腔的悲情與不舍離開了自己拚搏一生的沙場。


    當樂曲演奏完畢,一道浩然正氣形成的氣柱從天而降,直接灌入李羿的身體,他感受著自身的通達,將浩然正氣存放在不動明王法相的靈台之上。


    南梁眾人已經不知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驚愕了,如果說《故宮的記憶》帶給他們的是靈魂上的震撼,那麽《英雄的黎明》帶給他們的就是精神上的傷感。


    李羿看著台上台下皆是麵色凝重的南梁儒道中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朗聲說道:“在李某看來這雅樂應是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倘若諸位隻能從這一曲中聽到悲壯,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正所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身雖死名可垂於竹帛也,有何懼哉?英雄雖死,其心更向黎明,此方為曲中真意!”


    見眾人仍然沒有反應,李羿輕笑道:“許是李某這一曲太過沉重,那好吧,接下來就讓李某幫諸位平複一下心情。”說著他收回凝氣化物變出的樂器,隻留下一支陶笛,隨後吹起了那首《故鄉的原野》。


    李羿用這首綿長舒緩的樂曲陶冶著眾人的情操,幫他們清除心中的雜念,讓他們感受到那份恬靜,並且在他們心底呈現出那幅綠柳垂湖水如鏡,風輕雲淡鳥長鳴的畫麵。


    李羿一邊吹奏一邊控製著凝聚的才氣在場內環繞,正是餘音嫋嫋,娓娓動聽。待到笛聲消散,眾人正如大夢初醒一般,隻覺得神朗氣清,心胸開闊。李羿環視眾人,微微一笑,當他轉過身看向張德遠時,這才發現戴遙躬身站在自己旁邊。


    李羿連忙行禮道:“晚輩李羿見過戴先生,不知先生有何賜教。”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嚇到了在場所有人。


    這位南梁前任樂府令,五十多歲的琴藝大家戴遙竟然向李羿行了弟子禮,並且恭敬地說道:“戴某專修音律大半輩子,本以為這世上再難出現先秦師曠、伯牙那般音律大家,可今日李樂府這三首雅樂卻讓我明白自己離這‘大家’二字究竟差了多遠!若是李樂府不嫌棄戴某年歲已高,還請您收我為徒,傳我雅音之道。”


    李羿連忙伸手扶起戴遙,此時場內已經是炸開了鍋。這場比試毫無疑問是李羿勝了,還是完勝,而且戴遙的舉動可以說是讓梁國丟盡了臉麵,所以張德遠見狀立刻使眼色讓戴遙的弟子把他拉下台來。


    對此李羿隻是嗬嗬一笑,隨後向眾人行禮回到北魏使團的席位上。北魏使團眾人皆是起身相迎,拓跋禮豎起大拇指說道:“李樂府不愧是我大魏第一才子!連南梁的音律大家都要拜你為師,啊呀,你這回可是給咱們大魏長臉了啊!”


    盧瑜也是感歎道:“李樂府你真是神人啊!能讓戴遙心服口服,這次比試之後,想來稱你作樂聖也不為過啊!”


    李羿雖然很享受這些吹捧,但表麵上還是故作姿態道:“這不過是小場麵,不足為奇,不足為奇,倘若按太後壽宴的場地那般布置,我能驚掉他們的下巴。”


    說完李羿坐回座位,崔芷伸手揉捏著他的肩膀輕聲道:“公子,我還未曾見過公子的特效,不知可有機會?”


    李羿笑道:“放心,你肯定能看到。”


    張德遠看著北魏使團那邊氣焰高漲冷哼一聲,邁步來到台上說道:“下麵一場本來要比射術,但考慮到射、禦二藝需要變更場地,所以就在這裏先進行書、數二藝的比試,在這之後咱們再一同移步校場進行射、禦二藝的比試。”


    張德遠這麽做是為了打壓北魏使團的氣勢,李羿剛才不是完勝了一局嘛,想要挽回顏麵那南梁這邊也要來一場完勝,所以他才臨時更改比試順序。


    有書聖王佑軍之子王渙之和祖日恒之子祖皓在,書、數這兩項他有絕對的信心可以完勝北魏使團。更何況張德遠除了更改比賽順序,還去和裁判打了招呼,下場比書法,就算李羿的字寫的再好,也不可能贏!


    對於這臨時更改比試順序,拓跋禮很是不爽,盧瑜也不悅道:“這張德遠也真是不知廉恥,看咱們上一場大獲全勝,就在這使壞,呸!”


    李羿揮手笑道:“不妨事,我知道王渙之也是書法大家,但他更擅長草書,對於書法這一項來說,草書的受眾不多,肯定是要用行書來比。我曾受王儒親自指點,所以即便是輸也不會輸得很慘。”拓跋禮和盧瑜聽到李羿這話也就安下心來。


    此時張德遠已經宣布第二場比試開始,台上已然擺好了桌子和筆紙,待到李羿與王渙之上台,張德遠伸手說道:“二位現在可以落筆了。”


    李羿問道:“張尚書難道不規定寫點什麽麽?不然怎麽比啊?”


    張德遠搖頭笑道:“看來李樂府並不常與人鬥墨啊!你隻管隨意寫便是,待你寫好,自會有人評判。”


    李羿疑惑道:“不知是誰來評判啊?”


    話音剛落,隻聽半空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修緣,咱們又見麵了!”


    場內眾人皆是一片驚愕,因為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但見桌上的墨水突然漂浮起來,慢慢匯聚到一處,砰的一聲,墨水炸開,王佑軍出現在了台上,眾人見到書聖到來紛紛拍手叫好。


    李羿心中歎道:呦嗬,想不到這墨齋真人還挺愛耍帥,非得搞個別開生麵的出場方式。


    張德遠見到王佑軍立刻上前行禮道:“見過王儒,聽您的意思,您與李樂府見過?”


    王佑軍笑道:“何止見過,李樂府對我還有不少怨氣呢。”


    李羿連忙行禮道:“先生您說笑了,學生哪來的怨氣。”


    王渙之也行禮道:“見過父親。”


    王佑軍問道:“修緣,你與我兒鬥墨,這場比試怎麽看還是由我來作裁判最合適。你怕不怕我有所偏袒啊?”


    李羿連連擺手道:“先生又說笑了,您身為天地大儒,當代書聖,比書法還有誰比您更有資格來當這個裁判啊?”


    王佑軍點了點頭,隨後轉向王渙之問道:“渙之啊,你知道為父對鬥墨一事一項嚴苛,可要認真去寫啊!”王渙之行禮稱是。


    雖然黑哨計劃破滅,但張德遠還是有信心的,他在心中笑道:李羿,你拿什麽和王渙之比?他從小耳濡目染,書法造詣更是奇高,連王儒都說過他的兒子中王渙之的字是最像他的!


    王佑軍說道:“你們都是我墨鬥術的傳人,那這場正好就來檢驗一下你們的修行成果,我要你們用墨鬥術寫出四個字來概括你們的修行感悟。寫好之後,我來評判。”


    聽到這話張德遠和台下的南梁儒生都驚訝了,他們想不通李羿怎麽就成了天地大儒,墨齋真人王佑軍墨鬥術的傳人。不過看來王佑軍並不打算解釋,所以隻能關注接下來的比試。


    李羿與王渙之對視一眼,二人都是一臉為難,遲遲未曾落筆。因為他們都知道王佑軍出的這題有多難,不僅要寫好字,還要用四個字概括自己的感悟,更要把自己的修行感悟寫進字裏,這一題三考著實不好作答。不過不懂的墨鬥術的外行人也隻能看個熱鬧了。


    此時二人都站在桌前看著桌上的紙發呆,台下眾人不明所以。王佑軍笑道:“怎麽?平時修行不夠,現在要見真章你們兩個小子都犯傻了不是!”


    王渙之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隨即凝氣化物變出一支鬥筆,又以才氣為墨,筆走龍蛇憑空寫下了“道法自然”四個字。


    眾人見狀皆是一陣驚歎,這四個字寫得那真是飄若遊雲,矯若驚龍,正是萬毫齊力,漿深色濃。


    王佑軍看著兒子的字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李羿說道:“怎麽,修緣還不落筆麽,這是要認輸?”一旁的張德遠看著李羿露出得意的笑容。


    現在壓力來到了李羿這邊,特別是看到王渙之的四字之後更是緊張,他學過書法,知道對方寫的有多好,就憑自己想在書法造詣上獲勝那就是癡人說夢。李羿抬頭看了看天,隨後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正此時李羿偶有所感,凝氣化物變出鬥筆,同樣是以才氣為墨揮毫而書,與王渙之不同的是,前者是從左到右,橫著寫下四字,而李羿是從上到下豎著寫的。


    王佑軍看著李羿的字有些奇怪,因為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是字啊,可就在他稍微變換角度時卻發現了異常。


    原來李羿所寫的是立體書法,從側麵看是“知易行難”四個字,而從正麵看卻是“大道至簡”四個字!王佑軍隨手一揮,轉動著懸浮於空的四字,眾人這才發現其中奧妙,驚訝之聲不斷從台下傳來。


    台上的人都圍著李羿的字轉圈觀看,這種書法他們當然是頭一次見,別說他們了,想來諸位看官見過這種書法的都極少。雖然是取巧,但確實是真實存在的一種書法,是通過3d打印技術做出來的浮雕,曾在上海博覽會上展示過。


    不過李羿把這種書法進行了改進,他把對墨鬥術的感悟融進了書法當中,而這種改進隻有懂得墨鬥術的王佑軍與王渙之才能看出來。


    二王看著李羿所寫之字,其中墨未幹,勢猶在,而字中才氣與靈力像是匯合的溪水順著筆畫和虛筆連帶在字中遊走。正是道法因勢利導,順之者利,逆之者凶的意思。


    王渙之看完李羿的字,無奈地搖了搖頭;王佑軍看完李羿的字,無奈地笑了笑。張德遠見到二人神態不明所以,行禮問道:“王儒,這是何意啊?這場是誰勝了?”


    王佑軍拍了拍王渙之的肩膀說道:“渙之啊,你自己說吧。”


    王渙之向張德遠行禮道:“張尚書,這場鬥墨是晚輩輸了,雖然……唉!罷了,輸了就是輸了,晚輩也不多說什麽了,這就回去修行。”說完行禮告辭轉身離去。


    王渙之沒有說出來的話是雖然他輸了,但他不是輸在字上,而是輸在道上,單論書法,李羿怎麽可能比得過他!


    張德遠聽聞大吃一驚,看向王佑軍像是在確認:王儒,咱們真的輸了嘛?


    王佑軍撫須點頭道:“張尚書,這場確實是我兒輸了,而且輸得很慘。修緣啊。”


    李羿連忙行禮道:“學生在!”


    王佑軍擺手道:“我不是說過了嘛,你這算是自學,而且這種書法也是你自創的,我可不認有你這麽個徒弟。”


    李羿開口道:“先生說的是,先生可以不認學生,但學生不敢不認先生。”


    王佑軍拍了拍李羿的肩膀笑道:“好,你的墨鬥術看來已經修成,下一步便是用於實戰了,靈隱寺的事我聽說了,倘若那時你能使出墨鬥術,想來也不會死那麽多人吧。”


    李羿行禮道:“先生教訓的是,學生回去定會勤加練習。”


    王佑軍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後伸手碰了一下李羿的字,整個人突然融入墨中,消失不見。至此,這場鬥墨的比試結束,李羿取巧獲勝。


    張德遠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命人收拾比鬥台,特意下場去叮囑祖皓了。李羿回到席位,有侍者給北魏使團這邊送來茶果糕點,這都是張德遠的緩兵之計。


    崔芷一邊伺候李羿吃水果一邊笑道:“公子已經連贏兩場,倘若再贏一場便可立於不敗之地,也就不會有胡服遊城之辱了。”


    拓跋禮笑道:“你們放心,就算這場李樂府輸了也不打緊,不是還有射、禦兩項嘛!雖說射術上本王未必能射過那四品武夫,但禦這一項本王完全不懼!哼,不就是七歲開弓騎馬嘛?本王就是在馬上生的!生下來就是禦馬駕車的天才!李樂府放心!”


    這時隻有盧瑜還保有一絲鎮靜,他說道:“算數一道,我也不是很懂,李樂府有多大把握?”


    李羿擺手道:“比高數我肯定是不行,就沒學過,要是線性代數,三角函數什麽的,我也忘的差不多了,小學奧數的話,我還有機會,初中的怕是都做不來。”


    眾人一臉懵嗶地看著李羿,他這是把心裏話又說出來了,他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我的間歇性神經病又犯了,你們不用管我。”


    盧瑜說道:“這場應當是咱們先出題,李樂府你還是趁此機會,好好想想怎麽考住祖皓吧。”


    李羿點了點頭,開始思考下一場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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