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侍女應了一聲,大夫人抬頭眼中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詛咒似的說:“你,就是下一個。”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風一樣的闖進來,又一轉眼別人帶走,晚秋拿著從侍女手中接過來的鞭子,譏諷的笑了笑,把那鞭子纏好,別在腰間。


    我識趣兒的什麽也沒有多問,隻是默默的走回齊耳的房中。


    守著孩子,我心一團亂麻,根本找不到解開的線頭。晚秋並沒有跟著我進來,我也沒有去想她去了哪裏,隻是看著無憂無慮的齊耳,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卻發現,嘴角根本無力。


    我不知道大夫人口中的下一個指的是什麽?是被宇文澤利用還是被宇文澤傷害呢?其實對於一個對他有心的女人,利用和傷害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就像我之與靳旬一樣。


    走到正麵穿衣鏡麵前,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中的淒楚和大夫人何其相似。隻是,我心中想的,卻是靳旬。腦子裏閃現著他每一次的反覆。從對範家打動殺心,到對彭語夢反覆無常,女人,對於他們究竟意味著什麽?一次次的利用,一次次的傷害,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捨棄。


    看著鏡子裏彭語夢的樣子,認識她這麽多年,她的如花美貌,已經被我連累的如此憔悴。


    轉頭看著躺在那裏肉球兒似的滾來滾去的齊耳,我隻覺得,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


    晚些時候,晚秋帶著奶娘回來了,奶娘懷中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男孩兒。雖然上次匆匆一別已經快一年了,可是從他和靳旬神似的眉目間,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便是回圓。


    沒有看我,他一眼看到床上的齊耳,伸著兩隻小手,含含糊糊的喊著“妹妹”。


    齊耳聽到他的聲音,也開始咿咿呀呀的發出聲音。這時我第一次聽到她除了哭以外發出的另一個聲音,看著她趴在那裏,抬起頭,對著回圓咯咯地笑。


    血緣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存在,這孩子見到回圓,眼睛都亮了。


    回圓在奶娘懷中不安分的掙紮著,奶娘無奈的把他放在地上,他穿著獸皮靴子的小腳立刻朝著齊耳搖搖晃晃的跑了過來,嘴裏不停的喊著“妹妹,妹妹”,齊耳見他過來,笑的更開心了。


    之間他用他肉呼呼的小手拉著齊耳伸過來的胳膊,齊耳像是拍打玩具一樣,不斷的拍著他的頭。


    我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可是臉上已經掛上了淚痕。


    晚秋走到我身邊,說:“原本小公子由大夫人撫養,如今大夫人那副樣子,奴婢就把小公子接過來了。他也想妹妹,這些天也是悶悶不樂的。”


    聽她這麽說,我突然想起那天大夫人對我發難時候的樣子,現在想來,那不是一個簡單吃醋的女人的反應,那是一個孩子被人傷害後,作為母親本能的表現。這麽想著,我心中對她更是多了幾分同情。


    兩個孩子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卻不知道,看著他們的大人,心裏卻已經被翻江倒海的情緒填滿了。


    晚秋竟然可以從大夫人手中隨意的把孩子奪走,這個女人究竟是個什麽角色,我心中更覺得不明。隻是看她平靜如常,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剛才因為宇文澤受傷而流露的一絲情緒,此刻也已經收拾幹淨了。


    兩個孩子交給奶娘照顧,我和晚秋回到外麵。已經該用晚膳了,桌子上的美食,卻勾不起我一點兒興趣。這公子府的規模遠遠比不上皇宮,可是這裏的人,卻讓我比在皇宮之中還覺得心生畏懼。


    晚秋倒是沒有逼迫我,菜被原封不動的撤了下去,屋子裏隻剩下我們兩個,她看著我,平靜的眼神裏,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我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她朝我走了過來。可是走到我麵前,她卻轉身朝著一旁的櫃子走去。打開櫃門,我才發現,裏麵一片鮮紅。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變身


    看著一櫃子鮮紅色的衣服,我目光呆滯的看著一旁的晚秋,她伸出手,捧出柔軟的衣裙,眼中閃出一抹失落。


    “這是公子為您準備的大婚吉服。今天做好了送來的。您換上試一下吧。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您就要成為公子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了。”晚秋說著,把衣服放在我身邊。


    我手指觸摸到那布料,是積極罕見的閃絨。


    “宇文澤不是受傷了回來養傷嗎?再說了,我還沒有答應。”這些日子,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情,我自欺欺人的讓自己忽略掉那天,宇文澤的提議。


    晚秋卻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走到我身邊,伸手拔掉我頭上簡單別著的一支烏木髮簪,黑色綢子一樣的長髮一瀉而下。


    她從腰間拿出一把玉梳,輕輕的為我梳著頭。我想要躲卻被她一把按住肩膀,我驚訝的回頭,她波瀾不驚的樣子,手上的力道卻讓我動彈不得。


    “夫人,您可要想清楚。”她說著,看了一眼齊耳和回圓房間的方向,隱約傳來的回圓咯咯的笑聲,讓我隻能配合著她,閉上眼睛。感覺她纖細的手指挑起我的頭髮,一條一條的辮子,慢慢的編成了形。我像是一隻布偶,隨她裝扮,不一會兒,一定帽子扣在了我的頭上。


    拉著我走到妝鏡麵前,我睜開眼睛,看著鏡子裏一身北國新娘裝束的自己,眉心微微緊蹙,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眼神轉到一邊,透過鏡子,我看到晚秋眼中一閃而過的惆悵,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能夠忍受,為自己心愛男人要娶的女人,如此精心的梳妝。還未開口,她從懷中拿出一幅畫卷,在我麵前展開,說:“夫人,你可願意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不解她的意思,低頭看向那副畫,畫紙有些微黃,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畫中的場景我非常熟悉,那正是我家——太師府——後院的花園。花團錦簇之中,一個少女追趕著一隻蝴蝶,像是被人喊了一聲,猛然回頭,臉上是驚慌和還未收起的笑容。


    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十幾歲時我自己的模樣,心中一動,不知道何時,我竟然被人畫在了畫中。少女無憂無慮的樣子,已經離我太過遙遠,當我看到畫中的自己的時候,甚至有一瞬間的陌生。


    “這是誰畫的?”我伸手搶過那副畫,被歲月染黃的紙張,因為時間的緣故有些脆薄。


    晚秋似乎怕弄壞了那張紙,並沒有從我手中奪回的意思。


    我看著畫麵上的一切努力回憶,曾經這樣的歲月是在太多,我已經想不起來,是何時何地被人取下了這一抹倩影。


    “如果讓您再次變成範靜莊,您可願意?”晚秋沒有回答我的疑問,而是固執的再次問起剛才的問題。


    我心中一動,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披著彭語夢的皮囊太久,我從來不敢奢望自己可以再次變回自己的模樣。盡管看到宇文澤成功的把歡兒變成了我的樣子,可是我也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這是宇文澤的意思嗎?”我再次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問。


    晚秋沒有給我答案,隻是說:“如果您願意,隻需要十五日,您就可以變回範靜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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