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前雖然有過約定,保持之前的樣子,不要太過親近,不過既然她彬彬有禮在先,我也沒有理由耍小家子氣不是。


    微微一笑,我對果兒點了點頭,果兒拍拍手,一種宮女魚貫而入,捧著禮物走到各位宮嬪麵前。


    “本宮這些日子身子確實如貴妃所言,不是很好。一直也沒有跟諸位妹妹見麵。今天各位妹妹過來,本宮準備了一些禮物,還望各位妹妹不要嫌棄才是。”


    “皇後娘娘做事向來周到,這禮物也是一視同仁。妹妹們怎麽會嫌棄呢。”瑛貴嬪又來拔尖兒。她在說一視同仁的時候,眼睛瞥向了歡兒。


    歡兒剛命人收了禮盒,聽她這麽說,抬眼皮看了她一眼。


    瑛貴嬪微微一笑,眼中透著挑釁。


    這個女人能活這麽久,真是奇蹟。我心中暗想,看向歡兒,她也露出對瑛貴嬪的不屑。不去理她,我說:“怎麽不見玥貴嬪和順良人啊?”


    “回娘娘的話,玥貴嬪在閉門思過,順良人前兩日動了胎氣,正在宮裏養胎。”歡兒對答如流,顯示著這些日子她協理六宮的本事。樁樁件件都早有準備似的。


    不過果兒卻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和我一樣明白,當日就月娘的事情,靳旬問過我的意見,當時我們商定的結果是,此事與月娘無關,接過今天她還是被禁了足,可見,我在靳旬麵前做的決定,並沒有被當回事情。想想也是,通過霏昭儀的事情,我們早就知道,順良人是歡兒的人,她的一舉一動,自然和歡兒脫不得幹係。歡兒想要整月娘,靳旬對歡兒如此縱容,又怎麽回駁她的麵子呢。


    本想啞巴吃黃連,把這苦偷偷咽下去算了,卻不想偏偏有人挑事情。


    “閉門思過?這事兒和玥貴嬪有什麽關係啊。是她自己走不不小心,在人家門口摔了一跤,怎麽還反而牽累了主人?如果這樣的話,咱們以後宮門口方圓十米就得有人守著,別到時候,咱們順良人出來溜達,再有個什麽閃失。”


    海藍還是那副直腸子,我坐在上麵,手上把玩著那柄玉如意也不看她們。


    “燕貴嬪,您這話去跟皇上說好了。在這裏逞什麽口舌?自從皇長子出事之後,皇上對子嗣可是關心的不得了的,順良人眼看著臨盆之日將近,防患一下,難道還有什麽不妥的?”一個我叫不上名字的女人坐在歡兒身邊,開口頂撞。


    我看了一眼果兒,果兒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那是新任兵部尚書的孫女,皇上不久前剛封的汐貴嬪。”


    和海藍平起平坐,又是兵部的背景,如今靳旬正準備打仗,難怪她如此放肆。


    我瞥了一眼海藍,她的不開心都掛在臉上,雖然竹燕國在幾次對北國的壓製上都貢獻了不少力量,但是畢竟竹燕國君和宇文澤曾經暗通款曲。靳旬因為宇文澤都能遷怒我,想必這些日子,海藍那邊也好過不到哪裏去。


    可是海藍終究是海藍,她忍不住這口氣,冷笑一聲,說:“有福之人不用這麽勞師動眾的保護,也能平安產子,沒福氣的,就是用軟絲柔錦的圍著,該留不住的還是留不住。”


    她這句話並沒有衝著汐貴嬪,而是直指她背後的主子,歡兒。


    我突然想起蘭霜曾經告訴我,歡兒很長一段時間,都一口咬定,是我的孩子索了他孩子的命。我不禁拿眼偷瞄歡兒的神情,雖然還算得上體麵淡定,可是嘴角的微笑卻有些僵硬。


    此時弄得我有些左右為難,不管我說不說話,海藍無疑將我和歡兒之間表麵合攏的傷口再次撕開了。


    正當我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那個汐貴嬪又開口了,她厭棄的看著海藍,說:“燕貴嬪又在這兒磨牙的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麽勸勸自己母國的國君。好歹也是親家,如今我們這裏對著北國磨刀霍霍之際,於情於理也不應該在後院搞事情啊。聽說皇上派去的使臣都見不到歸國君上。想當初送聘禮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的啊。”


    海藍被她一句話噎的沒了脾氣,我咳嗽了一聲,嘶啞著聲音說:“後宮不談國事。汐貴嬪要注意些。”


    歡兒沒想到我會出麵製止汐貴嬪攻擊海藍,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我裝作看不見,說:“莊貴妃,我看眼前有不少新麵孔。本宮閉門太久,竟然認不全了。還勞妹妹給本宮引薦引薦才是。”


    歡兒見我如此說,忙起身說道:“有幾位妹妹確實是皇上這些日子新封的位分。姐姐一直在病中,皇上便交給妹妹處理了。一會兒妹妹就讓人把冊封的花名冊拿過來,給姐姐過目。”


    “看不看名冊有什麽要緊的。隻是按照宮中規矩,本宮還未給各位新進的妹妹們送上賀禮呢。一會兒還勞妹妹留一下,和果兒一起去庫房看看,給各位妹妹些什麽賀禮好。”


    歡兒點點頭,說:“嬪妾遵命。隻是嬪妾眼界有限,怕各位妹妹不喜歡。”


    我笑著說:“不礙的,這不還有果兒嗎?她之前跟過先後,又伺候過皇上,眼光定是沒得說的。妹妹隻需要再旁指點一二便是。”


    歡兒不知道我這句話是褒還是貶,隻得點點頭,不再說話。


    汐貴嬪顯然對於她對我這種畏畏縮縮的態度大感疑惑,眼睛看向她,滿是不解。


    我嗓子不舒服,懶的開口,不禁露出疲憊的神色。眾人許是也覺得無趣,卻誰也不好先提離開。坐在那裏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彼此。


    “皇後娘娘,您該吃藥了。”晚晴這時端著藥碗走了過來,遞到我麵前。


    我看著碗中的黑水,皺了皺眉。歡兒正好藉機開口,說讓我好好休息,然後眾人便紛紛起身,借坡下驢。


    我把藥碗放在一邊,說:“既然如此,各位妹妹也早早回去歇了吧。以後除了初一十五,不用每天都來這裏點卯。如果有什麽事情,本宮會讓人去傳各位妹妹。”


    眾人離開,歡兒獨個兒被我留下。我示意果兒和晚晴退下,大殿裏隻剩下我們兩個。


    “姐姐。”歡兒一下子沒有了剛才皇貴妃在身的架子,一臉謙和的走到我麵前,端起我放在一旁的藥碗,遞給我說,“姐姐自來不喜歡藥味兒,可是良藥苦口,還請姐姐按時吃了才是。”


    我看著她特意的卑躬屈膝的樣子,接過藥碗,說:“男的妹妹還記得我以前的習慣。可惜今時不同往日,我的鼻子已經太久聞不到氣味了。說起來,那件事兒一直也沒有真正的查清楚,究竟是何人把我害成了這副樣子。當時妹妹還沒進宮,宮裏不過就這麽幾個老人,死的死瘋的瘋,剩下的,也找不到一點兒蛛絲馬跡。”


    說著,我仰脖把藥喝了下去,歡兒從旁邊盒子裏拿出一顆蜜餞遞給我,我接過去,吃了下去。


    “那件事我也有所耳聞,聽說就是因為姐姐中了那害人香之後,皇上對各宮用香下了死命。不是內務司檢驗過的,各宮都不許再用。可見皇上還是很用心的。”歡兒說著,靠在我身邊坐著。我看著她那張和曾經的我一模一樣的臉,露出溫順乖巧的表情,隻覺得更加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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