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喜歡馮氏,就封個昭儀。章吉月的父親是湖城太守,皇上登基,他也是出過力的,這個女孩兒雖然年輕,但是我瞧她倒也沉穩,不如封個貴嬪如何?”我說著,習慣性的向蘭霜詢問。她略一沉吟,搖搖頭。


    “貴嬪位分未免有些過高了。這剩下的,重臣功臣女子也不少。若都一一顧忌,也不是事情。不如都從昭儀往下分。反正我看著那個彭月琅,貴嬪之位不言而喻了。太後又欽點了莊靜姝妃位。其他人,既然進了宮,微分尊卑,就要各憑本事了。”


    我想了想,也是,反正不可能麵麵俱到,不如畫一條線,讓她們自評能耐,以後位分,靠個人爭取了。


    霏昭儀低著頭,默默無語,蘭霜記好了名冊,遞給我,我說:“宮中老人位分要動動才好。你已是妃位,先暫時委屈你不動。瑛貴嬪今天不知收斂,觸怒皇威,也不用動了。飛兒妹妹昭儀之位向上走走,進位貴嬪。順美人就升為良人。心昭儀人在宮外,先暫時不用考慮。其他的,新來的,除了海藍珺珂,封個貴嬪,章吉月,馮青為昭儀。其他人,就從美人做起好了。”


    蘭霜和霏昭儀都有些意外,倒不是為了自己的位分,更多的應該是疑惑我對彭月琅的安排。


    霏昭儀見我和蘭霜好像還有話要說,先行退了下去。我跟著蘭霜回到屋裏,坐定了,蘭霜才問我如此安排的緣由。


    “月娘是彭家送進來的,太後自由安排。隻是她之前冒犯了我,於情於理,我不能給她太高的位分。再說了,太後也想磨磨她的性子,若是有心,宮女也能成了鳳凰。”


    蘭霜若有所思的拉起我的手,手指搭在我腕子上,說:“今天操勞一天,你身子還吃得消嗎?我見你今天沒有往常害喜害的頻繁,是不是累到了?”


    我見她不執著於新人的事兒,也輕鬆了不少,把帕子遞給她,說:“宇文澤之前假孕的時候,給我一盒止吐的藥膏,琥珀給我塗在了帕子上。效果倒是真不錯。”


    蘭霜拿起來,聞了聞,說:“確實聞著有些清涼。不知道是什麽做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味道我是聞不到,隻是那股涼氣倒是舒服的很。”


    蘭霜仔細又聞了聞,說:“裏麵應該加了些薄荷,不過你現在有孕在身,寒涼的東西還是要小心著用才是。再熬幾個月,應該就能緩解不少。”


    我點點頭,把帕子收了起來,說:“今天太後態度明白,對歡兒既是提防又是無奈。想來靳旬應該跟她到過招呼了,不然,她怎麽離開的這麽湊巧。”


    “太後心思不難捉摸,不過是忌憚有人分了你的恩寵。隻是皇上那邊。明擺著,他看重的是歡兒如今那副模樣,可是這種新鮮又能維持多久呢?就怕歡兒變成另一個憶美人。”蘭霜小心的看著我的反應,我臉上凝重的樣子,讓她不由的嘆了口氣。


    “既然太後給她妃位,以後她就與你平起平坐了,進宮之後,她應該不會與我親近,還得指望你,提點她才是。”


    我明白,如今我已經無人可託付,隻有蘭霜,還能幫幫歡兒。


    “我今天看她跟往年不太一樣,隻怕這丫頭人大心大,有了自己的打算。今天你忙著對付瑛貴嬪,我倒是觀察了她一下,特備是皇上進來之後,她眼中流露的,總讓我覺得有些複雜。”


    “殺父仇人就在眼前,當然難掩情緒。就連我起初也無法和他獨處,更何況歡兒了。”我想著歡兒今天在眾人麵前受辱的模樣,心疼有無奈。蘭霜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剛要問,外麵正巧來人稟報,靳旬宣我過去。


    辭了蘭霜,我一路走道幹平殿。靳旬坐在那裏,看著一幅畫像發呆。我走過去,畫上是歡兒從前的模樣。


    “這個姑娘也在今天的秀女之中?”我明知故問,試探著靳旬。


    他抬起幽深的眸子,點了點頭。


    我心中一驚,故作無知的說:“我竟沒有印象,莫不是前麵幾輪就刷下去了?皇上既然有人家的畫像,何不提前交代一二,怎就這麽錯過了?”


    靳旬沒有立刻回我的話,他伸出手慢慢的把歡兒的畫像卷上。


    我伸手想要幫忙,他擋住我,把畫像收進一旁的盒子裏,放在書架上。


    “世事無常,何必強求呢。”靳旬說著,拉我坐下,臉上陰鬱不見,換上柔情,“夢兒今天辛苦了,不知道太後可曾獎賞?”


    “皇上還說呢,姑母剛才把夢兒好一頓訓斥,說夢兒撐不住後宮的場麵。一個貴嬪就能差點兒攪亂了事情,還虧了皇上及時出麵,保住了我皇貴妃的體麵。”


    我故作委屈的說著,撒嬌似的看著他。


    靳旬笑了笑,說:“夢兒主持後宮不過半年時間,母後太過心急了。以後日子還長,宮中人越來越多,夢兒有的是歷練的機會。”


    我點點頭,從袖子掏出剛才和蘭霜她們商定的名冊,遞給靳旬。靳旬打開,看了看,說:“這個莊靜姝,位分是不是太高了。自古宮中封妃,哪兒有如此一步登天的?”


    我含笑說道:“姑母說,自先後過世,皇上心中癡念難撫。為了大局,又不得不忍痛割捨。怹也覺得心中不安。見皇上對這位姑娘如此傾心,也算上天給皇上補償了。”


    我半真半假的說出理由,靳旬眼中蒙上一股哀傷。他輕嘆一口氣,緩緩地說:“當日太師壞了事,莊兒也是無辜。”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女人的戰役


    我低下眼睛,不去看他憂傷的樣子。之前聽蘭霜說過,他總是夢中喊我的名字。後來與他同床而眠之後,我自己也有幾次被他夢魘般的呼喚叫醒。有幾次竟然還隨口答應。好在當時他睡夢沉沉,不曾察覺。


    這時他第一次清醒之中提到我的事情,我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表情,隻得忙起身,為他斟茶。轉身遞給他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常。剛才的一切猶如我的幻覺一般,此時他隻是安靜的看著那本摺子。


    沒有什麽異議,靳旬把摺子交給了杜來得,讓他去內侍監擬詔,擇日去各位新人家中送達。因為我的鼻子沒有嗅覺,今年的花神節的辨花會自然就取消了。


    花神節其實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節日,隻是我在王府時候,想到的一個由頭。每年開春之後,百花爭相開放,最盛之日便是傳說中花神的生日。這些都是民間小女兒們的節日,被我帶到王府之後,每年我都要召集眾人玩鬧一日。辨花會就是其中一場重頭戲。其實簡單的很,隻是蒙住眼睛分辨眾人送上來的花兒的味道。這是我的強項,如今卻成了奢望。


    別說分辨花香了,就是香臭,我都已經不能自知了。


    “給皇貴妃請安。”我坐在朝露宮的正殿上,不用睜眼,隻從聲音也知道,如今後宮的排場。之前寥寥數人隻是聲音如同散沙,如今每個人都不用高聲,就已經有了震耳欲聾的效果。三十多個女人,排班數列的站在廳堂中央,兩側是蘭霜為首的老人,每個人都帶著笑意,看著滿堂年輕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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