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懷孕的真相之後,我每次看到靳旬,我總覺得尷尬萬分。靳旬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這幾天總是來朝露宮看我。


    坐在一起,我們圍著爐子,靳旬看著書,一語不發。我局促不安的偷偷瞄著他,他伸出手來,我倒了一杯茶給他送到手裏。靳旬看了我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書上。


    “你這幾日似乎有些心事。”他盯著書,漫不經心的問我。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嗯”了一聲。沉默,他似乎在等著我的回答。


    我忙想了個說法,說道:“昨日姑母向我提起,後宮之中人太少了,想要開春為皇上選秀。”


    靳旬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也好。宮中諸多主位懸空。原本兩個妃位,麗妃一死,隻剩了順妃一個。是應該選些新人進來了。”


    我點點頭,說:“是啊,太後也是這麽說的。”


    又是沉默,我拿起一旁的繡花撐子,低頭繡了起來。那是一個孩子的肚兜,雖然這事兒是假的,但是裝裝樣子還是要的。


    自從知道了彭語夢仍是處子之身,我突然明白了那日她在我麵前的瘋狂。平日裏,她雖然驕縱,沒有腦子,但是對我出手如此之狠,我一直找不到理由。如今看來,這件事,應該就是她瘋狂的原因了。


    除此之外,我對宇文澤心中有了芥蒂。畢竟,他的種種怪異舉動,似乎對於彭語夢和靳旬的關係所知絕對比我多,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提醒過我。甚至在我們結成同盟之後,也隻字未提。


    正想著,突然手中一空,我抬起頭,靳旬正拿著我繡的肚兜仔細的看著。我心裏有些發虛,他向來知道我的手藝,剛才隻顧胡思亂想,都不知道自己繡成了什麽樣子。


    “這麽多年從未見你摸過針線,想不到竟然還藏了如此本事。”靳旬說著,把繡花扔到一旁,看著我,說,“朕很是奇怪,你是如何隱藏的如此嚴密的。”


    我笑了笑,說:“哪裏像皇上說的這麽好了?之前數年,一直也沒什麽機會做這些。若不是為了孩子,我真的是懶得動針線的。”


    靳旬看著我,我想要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些意思,可是卻無力。不知是因為我變了還是他變了,我越來越不敢猜測他的想法。也越來越拿不準主意。


    這時,珊瑚走了進來,她端著一個碟子,放在靳旬麵前。說:“太後娘娘讓人送來一些點心,說是南方的廚娘做的,讓皇上和娘娘嚐嚐鮮。”


    我拿了一塊放在嘴裏,入口即化。不知裏麵加了什麽,咽下去,肚子裏暖暖的。


    靳旬也吃了一口,皺著眉,說:“看來南方的點心朕是吃不慣的。太甜了。”


    “皇上不是喜歡吃甜的嗎?”我隨口問道。因為以往,我最愛吃甜食,每每他都陪著我大塊朵頤。


    靳旬瞥了我一眼,說:“朕從來不愛吃甜的。愛妃聽誰胡說?”


    我沒有說話,隻是心中存疑。


    過了一會兒,肚子裏一陣說不上來的難受,我不禁彎了腰,捂著肚子身子有些發抖,起初靳旬並不在意,可是我哆嗦的越來越厲害,手緊緊地抓著桌圍子,牙齒咬得太緊,發出咯咯的聲音。


    “娘娘……”琥珀和珊瑚都圍了過來,她們滿臉關切。我直覺身下一股濕熱,再看時,血已經沾濕了坐墊。


    “快宣太醫!”


    靳旬一直一語不發,直到太醫離開,太後一臉陰沉的坐在一旁。


    “怎會突然小產的?”太後拍著桌子,一臉憤怒。


    靳旬看了一眼太後送來的糕點,沒有說話。太後順著他的眼神看去,臉色更加凝重,叫來蓮芳,說:“去把這個給太醫看。”


    一會兒蓮芳和太醫一同回來,跪在地上,太醫說:“皇上,太後娘娘,糕點裏麵被人動了手腳,加了大量的霜劫粉。”


    太後皺起眉,看著琥珀。問:“一路上,你遇到過何人?”


    琥珀跪在地上,一臉平靜的說:“奴婢一路過來,並未遇到何人,隻是後來交給了珊瑚。”


    太後站了起來,推開扶著她的蓮落,走到珊瑚麵前,揚手一記耳光,珊瑚重重的摔在地上,太後咆哮道:“把新進的廚娘和這丫頭給哀家送到禮刑司去!嚴加詢問,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怎麽回事!”


    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看向珊瑚,珊瑚慢慢爬了起來,跪在那裏,嘴角帶著譏笑,瘋了似的,看著太後,說:“不用牽累別人,這事兒是我幹的!”


    太後震怒,我一臉驚訝,想要說話,卻被一旁的琥珀丟了個眼神。好像明白了什麽,我心痛的看著珊瑚。


    珊瑚陰笑著對著太後,臉上陰險的表情慢慢散開,眼中透著瘋狂的光。


    侍衛一擁而上,拉起她就往外走,珊瑚目光悽然的看了我一眼,我眼淚湧上來,卻救她不得,一切發生的太快,珊瑚的嘴一用力,血湧了出來,她重重的垂下頭,舌頭從口中掉落。


    屋子裏的宮人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靳旬這才開口道:“母後息怒,這丫頭怕是說不出什麽了。拉出去,杖斃。”


    我閉上眼睛,肚子還在隱隱作痛。想著剛才太醫和穩婆端出去的那個已經成形的男胎,我隻覺得越發糊塗起來。


    看向琥珀,琥珀似乎知道我的疑問,隻是對我暗暗擺手。太後走過來,坐在我床邊,心疼的看著臉上汗淚交縱的我,嘆了口氣。想要和我說些什麽,又顧忌靳旬還在,生生咽了回去。


    我心疼珊瑚,可是此時,我更擔心自己。一切來得突然,我毫無準備。靳旬若有所思的拿過剛剛我還在繡著的肚兜,嘴唇抿的越來越緊。


    終於,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琥珀為我掖好被子,也準備離開。我拉住她的手,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琥珀神情有些凝重,看了看四下裏,說:“娘娘好生休息,一切等玉美人來了再說吧。”


    我聽她這麽說,又折騰了幾個時辰,隻得先閉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入夜時分,我被一陣腳步聲吵醒了。睜開眼睛,蘭霜已經站在我的床前。我看看她身邊站的琥珀,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低聲詢問。


    蘭霜拉著我的手,坐在一旁,說:“你別怪我自作主張。”


    原來,自從知道了我假孕之事,蘭霜便想到了主意。隻是怕我演不出那份驚慌,才一直瞞著我,和琥珀一同謀劃。


    “那個死胎是我讓人從外麵帶進來的。”蘭霜向我慢慢解釋,“當日知道真相,我就放出人去四處找尋,終於今天被我找到了。就是沒有太後的點心,我也準備了其他方法,隻是犧牲了珊瑚的性命。”


    提到珊瑚,我心中悽然。琥珀看著我,說:”我們本沒有告訴珊瑚什麽的,她自己想到了,便硬從我手中搶過了盤子,端了進來。她說自己對不起你,這樣一來,她也算死得其所。與其出宮配人,她更想死在宮裏。“我不禁想起那日珊瑚絕望的眼神。也許她說的都是真的。她對彭語夢太用心了,承受不住一點點忽略。做出糊塗舉動,又於心不安,隻得以死明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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