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飯!悲憤地在心中怒吼,聞到飯菜香味的季嵐川一步步挪到廚房,人到中年的廚娘見人進來,立即熱情地打開冰箱遞給了他一杯冰冰涼涼的檸檬水。沒錯,檸檬水,多麽清新脫俗又不頂餓的選擇。心裏流著寬麵條淚,季嵐川麵上還是十分真誠溫和地道了謝,廚娘張媽在秦家老宅裏最平易近人,在原主被掃地出門之時,也是她幫忙整理行李並安慰了對方。不過季嵐川倒不是在刻意地討好劇情人物,隻是他打小是個孤兒,對相交的長輩總是會更加客氣尊重。青年的五官漂亮,笑起來就更招長輩疼愛,張媽本就對原主沒有惡意,這會兒更是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臂:“你太瘦了,就算大少爺不回來,你也應該好好照顧自己才對。”張媽和管家都是秦征身邊的老人,原主也沒指望從他們嘴裏聽到一句“季少爺”,眼下殼子裏的人換成了季嵐川,他反而很喜歡這種親近又沒規矩的態度。“那聽您的,”俏皮地眨了眨眼,季嵐川心底滿是得救了的雀躍,“今晚我一定多吃兩碗飯。”秦子珩不在,原主也不好意思下去和秦征一起吃飯,所以他的早中晚餐,都是由傭人們送到房間裏解決。眸光閃動,季嵐川端著檸檬水,狀似無心地提醒了張媽一句:“這幾天下雨路滑,您出門時可要小心一些。”因為不想插手陰間事,季嵐川一般都會將自己的左眼用法決封住,然而他成名並不單單隻是靠一隻眼睛,就算沒了“外掛”,他依然能憑自己的本事做到鐵口直斷。這個世界裏不流行什麽風水玄學,見張媽隨意笑笑,季嵐川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透,他轉身上樓,心裏琢磨著怎麽才能讓自己的一身本事過了明麵。原主每日的生活規律且又無聊,為了避免被人看出破綻,季嵐川學著對方的樣子在飯後踢腿拉筋,接著又在洗過澡後擺弄起了鏡子前的那堆瓶瓶罐罐。能與主角受一較高下,原主的顏值可想而知,不過根據作者的描述,季嵐是刻意的人工保養,白時年才是實打實的天生麗質。對這種自帶親媽濾鏡的描寫,季嵐川下意識地選擇了無視,他隨便找了點水乳在臉上抹了抹,而後便倚在床頭上靜待十二點的到來。原著中秦子珩去酒吧買醉,直到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原主忙前忙後地細心照料,這才“趁人之危”地闖進了對方心房。原著劇情還可以憑著自己的本事適當違背,可與原主結下的因果季嵐川卻必須完成,所以就算他心裏不想伺候別人,身體卻還是準時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扒著二樓的扶手向下張望,季嵐川果然看到了一個癱在客廳沙發上的年輕男人,秦三爺夜裏不喜歡留人,所以此刻並沒有傭人上前照料對方。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季嵐川裝作睡眼惺忪地下樓,而後又驚訝地叫了一聲:“阿珩?”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秦子珩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一瞬,但他今夜實在喝了太多的酒,直到有人小心地喂了他一杯蜂蜜水,秦子珩才費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客廳暖色的夜燈下,麵容俊秀的青年正側身去夠放在茶幾上的毛巾,對方一身皮肉瑩潤細膩,在燈光的照耀下簡直像是會發光。喉頭一緊,秦子珩望著青年的側臉一個恍惚:“時年……”被熏了一身酒臭味的季嵐川:“……”去你妹的時年,離這麽近也能認錯?“你說什麽?”裝作沒有聽到對方那一聲深情款款的呢喃,青年低頭用沾過水的毛巾擦了擦對方的側臉,他沒有去追問男人喝醉的原因,隻是如春雨般潤物細無聲地照顧著對方。看到青年那雙眼尾上挑的鳳眸,秦子珩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認錯了人,他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聲音裏難得有些心虛:“沒什麽,你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半夜想下樓喝水,正巧就撞上你回來,”語氣遲疑了一瞬,青年故作自然道,“阿珩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心有靈犀?”看著對方閃躲的眼神,秦子珩哪還能猜不到季嵐川的隱瞞,想到青年每夜都眼巴巴地等著自己回家,他心下一軟、屬於男人的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回憶起時年的婚訊,秦子珩輕輕在對方腰上拍了拍:“以後我每天都會回家。”配合地做出一副驚喜狀,季嵐川心裏恨不得直接剁了對方搭在自己腰間的那隻爪子,原著中秦子珩一直為白時年守身如玉,是故他根本沒有想到還有這麽一出。借著放毛巾的動作躲開那隻大手,不想再和對方有身體接觸的季嵐川沒有扶人上樓,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半醉半醒的秦子珩聊了起來。隻可惜原主天生自帶深情模式,就連如此敷衍的聊天,落在旁人眼裏也成了溫柔小意的誘哄。兩人將聲音放得很低,倒也不怕在夜裏驚擾了旁人,抬頭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季嵐川眼風一掃,立時像被點了穴一樣僵在了原地——是秦征。對方穿著居家服站在樓梯上,目光陰沉沉地不知在想些什麽。第3章 夜裏被噩夢驚醒,失眠成性的秦征習慣性地下樓去找水喝,這幾日季嵐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以至於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撞上如此“濃情蜜意”的一幕。像是固有的領地被外人入侵,秦征心頭瞬間湧上一股惱意,他不喜歡在夜裏看見旁人,秦子珩一向懂得分寸,就算是深夜回家也不會鬧出什麽動靜。可不知是今夜氣氛太好還是醉意上頭,賴在沙發上的秦子珩迷迷糊糊地盯著青年的側臉說話,顯然是忘記了秦征的忌諱。失去喝水的興致,站在陰影處的男人長腿一邁便要回房,隻是在轉頭的前一秒,他卻不期然對上了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純黑的瞳色往往會給人一種壓迫之感,可放在季嵐身上,它就像被溪水浸過的小石子一樣瑩潤無害,秦征看著樓下青年僵住的身形,突然就聯想到了被人捏住後頸的兔子。殊不知季嵐川此刻的心聲,壓根就和柔弱害怕沒有半毛錢關係。得救了!用了個巧勁兒擺脫秦子珩的糾纏,季嵐川假裝惶恐地起身:“三爺。”——不是討厭被打擾嗎?不是討厭夜裏見到別人嗎?快把你的便宜兒子拖走,小爺我真是一點都不想伺候!“父親……”聽到對方叫人,秦子珩一個激靈站直,腦子裏的酒意瞬間就散去大半,他看著秦征不妙的臉色,立即推了推手邊的青年:“你先回去。”在秦家老宅住了快十年,他哪裏還能不清楚秦征的脾氣。秦征今年三十有五,因為長相太過英俊的緣故,說他剛過三十也有人信,是故在聽到秦子珩恭恭敬敬地叫對方“父親”後,深感違和的季嵐川便忍不住嘴角一抽在心裏偷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秦征竟從樓下青年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狡黠,可等他再想細看,對方已經聽話地低頭上了樓梯。在路過男人身邊時,青年飛快抬頭道了聲“三爺晚安”,秦征下意識地將視線投向對方的腳踝,果然看到了印象中的那抹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