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電話打到穀宜春那兒,知道林渡不是太在意這種事兒,估計不會接代言,穀宜春一律推拒了。 現在還哪有明星啊演員啊,人氣上來了一點宣傳都沒有,人影都看不見,跟消失了一樣。 開始還有角色粉說好,林渡不出來就不會破壞她們心中席清鯉的形象,十天半個月人還沒出現這批人反而是最早開始鬧的。 “林渡別不是被公司雪藏了?現在都沒出來” 黑粉陰陽怪氣:“別,你家沒公司管著了,別說什麽雪藏了,就是不在意粉絲” 粉絲冷笑扒下黑粉的皮:“是是是,就你家在意粉絲,一個月接了十幾個點進鏈接就買東西的廣告,被割得開心?” 粉上個一點都不愛營業的主播歌手加演員怎麽辦? 那當然是原諒他啊!還能怎麽辦? 席清鯉離開的第二天,情緒無處宣泄的粉絲生生靠著自來水熱度把#林渡請你回來#給刷上了熱搜。 窩在別墅裏寫歌的林渡半點不知道,曲子已經編好,詞卻一直定不下來。 林渡輕聲哼起溫柔輕快的調子,筆在紙上彎了彎,畫出一個蹲著的小狐狸。 半晌,又添了幾筆,在狐狸上畫了個葡萄架,他畫得隨意,把葡萄架畫得極大,腦海裏沒思路,又在架子上畫滿了葡萄。 畫完覺得自己無聊,正想著擦掉,突然想到什麽,遲疑著拿起筆,在高大的葡萄架旁邊畫上了一座高塔,尖尖的塔頂,青灰色的石磚牆,後麵寥寥幾筆勾勒出個城堡。 駱先生就住在高塔上,站在窗邊就能看到葡萄架。 架子下有個小狐狸,是個不受歡迎的狐狸,望著高塔上的葡萄和駱先生,是伸出爪子也觸碰不到的高度,從穿書以來兩人相處的一幕幕在腦海裏擠成一團。 他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小時候奶奶還在他勉強算有個家,後來他送走了老人,就再沒有家了,來到書中世界,更不可能有,天下很大,沒他林渡一個歸處。 他拚命告訴自己,不用在意,沒關係,沒有家沒有人關心,他一個人也能過很好,他像是那隻看著葡萄架的狐狸。 “葡萄不好吃的,是酸的。” 卻還是固執等在葡萄架下。 所幸他等到了一個願意給他摘下葡萄的駱先生,駱炎是城堡裏的國王,拿著權杖穿著華服。 “葡萄味的夏天遇見狐狸” 第一句歌詞出來之後,後麵就順暢許多,別墅下的葡萄架下有涼蔭,秋風過境紅酒酸苦後味悠長。 林渡閉上眼睛,嘴角揚起,幾乎沒有任何滯澀,一句一句歌詞出來,畫上的場景仿佛活過來。 “國王拿著權杖走出高塔” “想和你吃蛋糕想和你看晚霞” 林渡輕輕哼唱,小扇窗戶涼風吹著他黑軟的發,曲調輕快,最後歸於溫柔。 “你是咫尺,你是天涯” “你是我避之不及卻想靠近的萬丈光芒” 這是林渡自己做詞曲的第一首,完全沉浸式地創作,他放下吉他,最後還差個歌名。 葡萄味的夏天太寬泛,狐狸與國王像是什麽童話名字。 林渡拿著筆,最後寫下《萬丈光芒》,很通俗卻是他最想唱的。 正值黃昏,玻璃幕牆透過來秋日黃昏的光,林渡拿著筆繼續勾勒那副畫。 站在高塔上的國王畫得不夠清晰立體,得再細化。 突然手機特別提示音響起。 駱炎的短信:“陪我去一個地方可以嗎?”第41章 紅絲絨 機場裏人來人往, 駱炎下了飛機, 冷著麵徑自往出口走, 助理跟在身後語速極快地匯報工作。 駱炎兩年前就看準了國內娛樂行業的發展, 那會兒就找團隊單獨成立了嘉清影視公司,背靠集團,經過兩年的發展, 嘉清影視公司在業內已經算是中大型公司了。 隻差一個契機,就能一躍躋身業內頂尖那一批公司, 那邊負責人兩個月前就找到了契機——辦綜藝! 國內綜藝這塊一直不算強,好的綜藝節目屈指可數,種類少,收視率靠話題度和爆點,嘉清影視負責人的意思是,他想做一檔依靠核心環節取勝的長紅綜藝。 口氣不小, 做起來很難。 這次出國, 一是一個科技產品的合作項目要談,第二就是與一個國外的華裔特效和編劇團隊洽談。 結果都還不錯。 助理翻著手上的資料,看著前麵大步行走男人冷淡的側臉, 他剛畢業就做了駱炎的助理,一直做到總助這個位置,這麽多年,依舊極度崇拜駱炎。 翻到最後一頁, 看到上麵寫著的幾個人名, 助理想到什麽, 提了一句:“嘉清的負責人說已經接洽了幾個明星和演員,有兩位偶像鳳詠和聶征,藝術界的許明珠和李轟,演員是葉明越和林渡,還有,” “林渡?” 駱炎驟然停下,黑色的大衣翻飛的衣角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助理陡然被打斷,下意識跟著停下來背資料:“哦對,林渡,嘉清的徐總看上了他的熱度,剛好葉明越馬上也有電視劇播出,數據分析顯示,兩人在網上互為對家,能給節目帶來巨大的人氣……” 他說著說著,想到前段時間一直在駱炎隔間做直播的林渡,還有駱總這段時間總時不時消失,並頻繁視頻會議,閉了嘴。 不敢想不敢想。 他做駱炎助理大幾年,從沒見過這位駱總露出過這樣的神情,表麵看依舊是冷漠的,凝著的眉和深邃的眼裏卻透著煩躁以及,不情願? 這神情太複雜也太接地氣了,和尋常的駱總完全不一樣,以至於助理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但他再小白也知道,煩躁的老板不能惹。 助理識趣地不再說話,直接遞上資料,小心問了句:“駱總,有什麽問題嗎?” 難道駱總不知道林渡接了綜藝?這兩人感情出問題了? 駱炎接過資料,緊緊握在手裏,冷聲道:“沒事。” 說著繼續往提前預定的機場休息室走去,助理舒了口氣,不管駱總因為什麽煩躁,現在都過去了,駱總不愧是駱總,一心工作人設不崩啊! 一般駱炎接下來還有工作安排,就會在休息室處理會兒工作,然後繼續奔赴下一個工作地點,助理滿心以為這次也是這樣,自然跟在駱炎後麵。 哪想到駱炎開了門,正對著門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抬頭笑著打招呼:“駱先生。” 門“砰”地被關上,又迅速打開一條縫隙,行李箱推出來。 一心工作的駱總淡然道:“你先回去,會議推後。” 助理:……說好的一心工作莫得感情呢? 駱炎關上門頓了頓,問道:“怎麽會過來?” 問完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揉揉眉心,駱炎說道:“本來準備下午吃了飯再帶你去的。” 林渡合上書,溫笑道:“我們可以先去,然後在外麵吃,去吃城南的湯粉。” 和駱先生一起吃湯粉。 駱炎沉默片刻,同意了,走過去給林渡戴上帽子和口罩,動作熟悉仿佛做過千百次。 林渡捏上駱炎的手,用手指掐了掐駱炎的指關節,駱炎動作一頓,伸手輕輕彈了彈林渡額頭,林渡最近越來越放肆了,都敢背著他亂接綜藝了。 兩人出了機場,直奔目的地,一路上駱炎都很沉默,把林渡的手揣進兜裏緊緊握住。 林渡也沒想到,兩人最終的目的地是玻璃時空長廊,林渡手指微動,駱炎緊緊握住,低斂下眸。 這是林渡那天和駱炎看午夜電影場裏開頭出現的玻璃長廊,當時駱炎問林渡在看什麽,林渡說覺得長廊這個場景足夠漂亮。 沒想到駱炎一直記在心裏,現在甚至專門帶他來自這裏,他怔怔看著光影斑斕的長廊,艱澀開口:“駱先生,你沒必要對我,這麽好。” 駱炎靠在長廊上,不像往常那樣冷漠,也不是溫和,反而帶著市井氣息,微側頭看著林渡:“我很認真的啊。” 林渡覺得他看到了駱炎的另一麵,不是一向成熟穩重冷戾卻對他溫和的駱先生,而是另一個藏得很深,隻會在特定時候露出來的駱先生。 帶著市井暴戾氣息的駱先生。 這感覺早就有了,在駱炎問他想不想看更帥的駱先生,在駱炎嘴裏調笑步步緊逼中,林渡就隱約有感覺了。 林渡摘下口罩,他的眉眼如畫:“駱先生,那部電影男女主是在這裏分手的。” 駱炎挑了挑眉,淡然道:“可電影最後男女主在一起了。” 林渡笑起來,他沒反駁,開始打量長廊。 來都來了,不做什麽好像挺浪費的,想著,林渡拿出手機,打開自己的短視頻平台,開始錄視頻。 林渡一邊認證身份一邊問道:“駱先生為何突然想帶我到這裏。” 駱炎看著他操作,鬆了鬆領帶:“沒有為什麽,隻是想帶你去所有你想見的地方。” 他說完這句話,緊緊盯著林渡,看林渡細白的指尖頓住。 林渡抬頭,眼光很亮,卻沒有回答,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 “好久不見,我現在在玻璃時空大道,”林渡翻轉攝像頭:“這裏構造特殊,陽光透進來,光影會燦爛許多。” 林渡又把攝像頭掉轉回來:“時空大道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如果一切能重來,你願意嗎?” 光影燦爛間林渡看了眼靠著長廊低垂沉思的駱炎,綻出一個淺笑:“席清鯉不會願意,我想我也不願意。” 如果重來,他要是沒有穿書,可就遇不上駱先生了。 駱炎沒有注意到這邊,他的手放在褲子的口袋裏,掌心握著一個小小的盒子,紅色絲絨的表麵,裏麵放著前幾天訂製好的對戒。 而等候在長廊房間裏的工作人員,坐在一堆花和各種精心準備的道具裏麵,等著駱炎的短信。 房間裏全是新鮮的花,各地搜羅來的,駱炎知道林渡更喜歡沒有被摘下的花,於是選得不是鮮切花,各樣的鮮花栽在盆子裏,錯落有致地擺放在可以推的花車上。 鮮花店一個女員工捧著臉:“哎真是太幸福了,玻璃時空大道,這麽多的鮮花,還有準備的這一堆禮物,天啊,真是太浪漫了,對方就是塊石頭也該動心了吧。” 另一個穿著藍色t恤的男員工附和:“是啊,太特麽有錢了,那幾個透明禮物盒子裏麵的兩塊表你看到了嗎?百萬起步的表啊,給我一塊我一輩子什麽都不要了,衝著這塊表我也得答應。” 他同事聽到笑話他:“別,給你這塊表讓你放棄擺弄你那些花花草草,你鐵定不願意。” 藍t恤小哥一想,還真是,他就熱愛擺弄花草,給再多錢,不讓他做自己熱愛的事情,他也不願意。 “所以啊,”他倆同事看了看時間,感歎道:“這愛情,還是要雙方都準備好才行,兩情相悅,兩才是重點。” 他們是海城最好也最高端的花店的員工,平日裏接過不少這種求婚單子,這位是目前準備最隆重用心的,可是現在約定好的時間都過了,還沒個音訊。 駱炎的手摩擦著盒子的表麵,他承認,是他心急了,他現在對林渡所知都不夠,他知道林渡為何總是撐著疏離冷淡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