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便直驅而入……


    那是她一生中經歷過的最可怕的時刻,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活活地劈開了,劈成兩半。她連叫一聲的力氣都沒有,就徹底地暈死了過去。醒來後,她像是剛生產完的婦人,在床上躺了幾日才下得了床。


    她以為自己遭受了滅頂之災,可是後來才知道他什麽都沒辦成,她一暈倒他就喊女醫進來了,女醫進來後,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麽,門外守著的丫環說,他當時聽完女醫的話,臉色陰沉得可怕,像是要殺人。


    在那之後,她的身子養了將近一個月才好。


    一個月後,他又來了。


    這一次的他很溫柔,用唇和手細細描繪了她的全身,她戰慄不已,可是他一挺身,她便疼得直掉眼淚,哭著求他放過她,他隻能作罷。她既害怕又委屈,生怕他要繼續欺負她,愣是這麽哭了一夜,他則哄了她一夜,來來回回隻有一句話,別哭了。


    這一夜過後,又過去了一個月,這一次,他哄了她很久,她瑟瑟發抖又不敢拒絕他,最後他一分開她的腿,她便忍不住全身直冒冷汗,暈死了過去。


    在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碰過她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死得太早了,沒有挨到他行事房的下一個月。前世的他給她留下一種印象,同房這種事,他一個月有一次的需求。


    夏疏桐記得很清楚,那一天,她去白馬寺上香,目的是想為外祖母祈福,希望中風的外祖母快點甦醒過來。


    她坐在馬車上,兩個丫環在她兩邊坐著,王府的車夫在前麵趕著馬,身後跟著幾個護衛,一切如常。


    可是走到半路,前麵突然就混亂了起來,也不知是官府在追捕流民,還是兩撥江湖人在廝殺,她馬車的馬都受了驚,車夫好不容易才製好。丫環掀了車窗簾,她看到外麵刀箭如雨,一片混亂,丫環囑咐她呆在馬車裏不要出來,她連連點頭。可是兩個丫環一出去,窗外便迅速射入了一支冷箭,直中她心口。


    這箭力度很重,幾乎將她的人都釘在了馬車壁上,那一刻,好疼,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她手握著箭,看到好多好多血從她胸前的傷口湧了出來,那種溫熱的粘膩止都止不住,她也沒想過要止住它們,她握住箭,隻希望它能別那麽疼,希望馬車能停下來,別那麽顛簸……


    臨死前那一刻,她是痛苦的。她回想起自己這一生,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好悲哀,回首匆匆二十年,有太多太多的遺憾未了了。


    許是上天垂憐,才給了她這麽一個重生的機會吧。


    這一世,她真的過得很好,有很多值得信任的親朋好友:爹娘、外祖母、舅舅,茯苓、秋墨、秋墨姑姑,還有陳鬱生和桃之,他們都關心她,愛護她,她也習了武,能夠自保,不再像前世一樣,隻能依靠他人的庇護。


    感覺,今生已經很美滿了,但似乎還差了一個……可以和她相伴一生的人。


    會是他嗎?夏疏桐腦海中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來。不!夏疏桐連連搖頭,想都別想,她受不住他,就算今世她的身體和前世不一樣了,她也受不住。她隻想當他妹妹,不想要當那個會和他同房的人。


    想到這,夏疏桐又煩得抱著軟枕在床上滾來滾去,難以入眠。


    明日,爹娘要設宴為舅舅接風洗塵,他自然也是要來的,想到幾日前他的那個吻,夏疏桐的心跳又快了起來,二人之間,好像回不去之前那種關係了。


    夏疏桐正煩惱著,忽地,窗外又響起了“篤篤”的兩聲,夏疏桐心一驚,屏住了呼吸。


    “篤篤”——靜夜中尤其清晰的兩聲。


    “誰?”她坐起了身,問出口後心中已有了答案。


    “是我。”他低低應道。


    夏疏桐咬唇,果然,他又來了。


    猶豫了片刻,她披衣起身,點亮燭火,打開了窗,立在窗邊小聲道:“你又來做什麽?”


    今晚的他沒穿將袍,隻穿了一身深藍色的交領常服,負手立在窗外,豐神俊朗,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哥兒。


    沒了那身冰涼的鎧甲,他整個人輪廓看起來都柔和了許多,連聲音也是溫柔的,“我有事找你。”


    “什麽事?”她低問。


    秋一諾頓了頓,問道:“讓我進來?”


    夏疏桐猶豫片刻,怕他被海東青發現,便點了點頭。


    秋一諾一躍而入,順手關上了窗。


    窗戶一關上,室內的氛圍似乎就突然曖昧了起來。


    夏疏桐倚坐在梳妝檯前,低著頭,抓著小手,也不敢抬頭看他,隻道:“你有什麽事?”他這樣晚上悄悄地來,總歸是不好的。


    “我……”秋一諾欲言又止。


    “怎麽啦?”夏疏桐終於抬眸看他。


    秋一諾卻抬腳,朝她走了過來。


    有一種逼近的感覺,夏疏桐生怕他又親她,忙抬起了手,想要製止他繼續朝她靠近,可手一抬起,卻正好撐到了他胸膛上,手感是結實而微彈的,夏疏桐手像是被燙到了,忙收了回來,低頭不語。


    “桐桐,”他止住了步,低聲道,“我有話和你說。”


    “你說就是。”她嘟囔道,靠那麽近幹嘛。


    秋一諾頓了頓,問道:“我的臉,你害怕嗎?”


    他這話問得莫名其妙,夏疏桐抬起頭來一看,對上他的麵具,才知道他說的是他臉上的紅印,他的紅印不是就快消了嗎?怎麽又這麽問?夏疏桐下意識就搖了搖頭,“不怕的。”


    秋一諾唇角彎彎,倚坐在了一旁的窗台上,忽然同她道起了往事來,“從我記事起,我臉上就有很大一塊紅印,占據了我半邊臉,從小到大,那些小孩子都在嘲笑我,說我是被魔鬼打了一巴掌,還有些說我臉上的紅印會傳染,到後麵,沒人肯跟我玩。”


    夏疏桐第一次聽到這些,才意識看起來分外堅強的他也有過軟弱的時候,她心中有些不好受,他雖為護國公的義子,可也隻是義子,小時候隻怕受過不少委屈吧。


    秋一諾繼續緩緩道:“後來,義父派人給我打造了一個麵具,我就一直戴著麵具。可是有一次,一個小霸王非要取下我臉上的麵具,看我的臉。我不肯,他們就搶,我跟他們打了起來,可是他們好多人,年紀都比我大,我打不過他們,最後,我被打得鼻青臉腫,他們看到我的臉,喊我是‘鬼’,我的麵具也毀了,我不敢去找義父,隻能一個人偷偷躲到假山裏麵哭。”秋一諾說到這,自嘲一笑,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夏疏桐聽得心疼,忍不住眼眶發熱,那個時候他應該還很小吧,不然長大後的他,絕對打得過一群小壞蛋的。夏疏桐沒想過,原來他也曾為他的臉自卑過。印象中,戴著麵具的他對什麽都是很冷漠,不在乎,直到後麵權勢滔天,萬人見他皆得敬仰,他的麵容已是世上無雙,可是性子卻孤傲得讓人連討好他都不敢,他像是不需要旁人的半點關懷。


    秋一諾看到了她眼裏的心疼和憐憫,彎彎唇一笑,道:“就在那個時候,有一個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小丫頭在和人玩躲貓貓,躲到了我懷裏來。”他忘不了,一個軟綿綿的小不點撞到他懷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滿是驚詫和天真,唯獨沒有害怕,“她不害怕我,她沖我笑,還伸手擦我的眼淚,對我的臉吹了吹,跟我說不疼……”秋一諾一直定定地看著她,眸色溫柔得像是能溢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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