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跑了,轉移的時候太匆忙,不知怎麽回事,突然就掙脫了躥上房,一下就沒了影子!”


    “廢物,廢物!”王哲連連罵了兩聲,如果不是背後還有展昭白玉堂站著,肯定一個耳光就要砸到他臉上,“還不快去找!要是找不到,我活剝了你的皮!”


    “是是是,這就去!”小廝知道自己出了大簍子,麵無土色急忙跑了。


    在他們身後,展白二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那一點名為“驚喜”的光。


    而背對著他們的王哲,則在幾番深呼吸之後定下了神,露出幾分思索之色,目光後瞥,臉上肌肉抽動,在陽光下看來,竟顯出了幾分狠戾。


    可惜,在場的誰都沒有看見。


    宴席自是賓主盡歡,吃飽喝足了白玉堂便提出要去遊覽西湖,王哲哪有不許的,自然殷殷地陪著。一行人乘船遊湖,這一日天公作美,藍天白雲,和風輕拂,西湖的秀美清雅之態盡顯,白玉堂興致上來,把酒臨風,吟詩作對,將貴公子的風流態度表現了個十成十,就差在腦門上貼個紙條,寫上“我是紈絝”了。


    而展昭斜坐船頭,以這西湖佐酒,不似他般張揚,卻也難得地露出幾分意氣風發的模樣來。二人一靜一動,如璧如玉,竟比這湖中西子還要奪目三分。


    遊覽半日,晚宴便設在望湖樓裏,自然又是一番推杯換盞其樂融融,白玉堂喝得半醉,星眸半闔,被展昭軟語哄著先回房去睡,卻還不斷嚷嚷著要再來三杯,儼然已把王哲當成了至交好友,非得一醉方休。


    王哲笑得見牙不見眼,剛剛贊完白大人果然是性情中人,難怪江湖中人人敬仰,就被展大人拉著撤了酒換上茶,從官場趣事聊到各地風物——反正喝著濃茶,也不困不是?


    於是金烏西沉玉兔東升,轉眼便是三更,再濃的茶也抵不住這一日的睏倦,何況王哲還隻是個書生,早已沒了精神。


    展昭見狀,自然十分歉疚,立刻招呼小二另外開了一間房,勸他就歇在此處,明日再回府不遲。


    王哲有心拒絕,可——這麽晚的天,再堅持回府,未免太掃人興致了,王哲若是這般不識趣的人,又怎能爬到杭州府這個肥缺來?當下推讓幾句,便去歇下了。


    這便苦了他府裏辦事的小廝,一心等著自家大人回府來拿個主意,奈何左等右等不來,他自然沒膽子再跑去展白二人眼前找人,隻好自己燒心燒肺地等著,至於會不會誤事……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展昭送了王哲回去歇下,便也回了自己房間。沒過一會兒,他房間窗戶便打開,堂堂南俠身如靈貓,極為熟練跳窗又關窗,緊接著攀上隔壁房間,推窗鑽了進去。


    然而屋裏並沒有人——之前那個醉醺醺的錦毛鼠,已經不見了蹤影。


    錦毛鼠在哪兒呢?


    在青樓。


    準確地說,他去了杭州花街上一家名為“楊柳青”的青樓,然後直接找到樓上那間最舒適華麗的屋子,一點不客氣地砸響了門。


    門裏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帶著三分柔弱七分嬌媚,“什麽人呀?”


    白玉堂暗暗翻了個白眼,“卿卿,是爺。”


    “咦?”女聲帶了幾分驚疑,似乎是覺得耳熟,緊接著門裏傳來腳步聲,門被打開一條縫兒,隱約可見一個華服女子將眼一看,立刻笑了出來,連忙開門,“呀,是五爺呢!”明眸流轉,在他身上來來回回好幾番,朱唇一扁,便流露出幾分委屈模樣:“五爺真是好久沒來找卿卿了呢!”


    白玉堂懶得理她,“少廢話,你主子呢?”


    卿卿眨巴眨巴眼:“啊?”


    白玉堂登時火大,直接繞過她往裏屋走,一麵走一麵罵,將白日那公子模樣丟到了九霄雲外,“五爺我千裏迢迢跑來救你,到底怎麽回事,趕緊說清楚了!”


    裏屋自是姑娘香閨,帷幕重重,色澤艷麗,一眼望去皆是繾綣纏綿,被白玉堂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闖進去,自然沒了絲毫旖旎。他一路直奔向那床榻,一把掀開帳幔,就見床上坐著一人,上身赤裸,身上纏著幾圈繃帶,看著自己嘿嘿一笑:“好久不見。”


    杭州城裏城外波瀾不止,江湖廟堂風起雲湧,但誰都不會想到,引起這一係列紛爭的核心,被指為兇手那個人,就這麽坐在高床軟枕之間,對著自己千裏來救的好友,不慌不忙地笑一聲“好久不見”。


    ——白麵判官,柳青。


    白玉堂第一眼看他好好的,首先便鬆了一口氣、放下了一顆心。之後再聽他這話,看他這表情,頓時就覺得自己拳頭有點癢,斜著眼看著他身上的傷,開始盤算要用多大的力氣打在什麽地方,才能既不礙事,又能消氣。


    “哎呀,五爺可使不得,”後麵卿卿十分適時地飛撲過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我家主子傷得可重呢!”


    “就是就是,”床上的傷號一臉正經地點頭,還不忘按著胸口作出一副痛苦的模樣,“澤琰你可不能這麽對我!”


    白玉堂深知這主僕二人一個德性,越是正經的事就越要發瘋,當下白眼一翻,“我看你挺好的,跑得倒快!”


    “那還不是全靠你逼得他們將我轉移,才讓我抓著了機會?”柳青討好一笑,頓了頓,卻又露出幾分嫌棄來,“不過你怎麽來得這麽晚,我這地方你不是來過的麽?”


    白玉堂眉毛一豎,“還不是為了替你拖住那姓王的官兒?”想起這一日跟那人虛與委蛇的一通折騰,登時怒從心頭起,說著話就想挽袖子打人,“居然還敢嫌五爺來得晚!”


    卿卿再次撲來,這回直接上手拽住了白玉堂的袖子,嚶嚶道:“五爺冷靜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呀……”


    白玉堂哪能真的動手,就坡下驢,揮蒼蠅似的開始趕人,一臉不耐煩,“滾滾滾,”說到一半又想起個事,朝她問道:“誒等等,我問你,西湖畫舫上有一個叫文娘的,你可知道?”


    卿卿眨了眨眼,嬌聲道:“知道的呀,”她一口吳儂軟語,眉目流轉之間,三分嫵媚七分嗔怪:“怪不得五爺這麽久不來找人家,原來是看上她了呀?”


    “去去去,爺的眼光——”他說到一半,心頭掠過某個人的身影,頓了頓,便不再繼續,桃花眼微微一瞪,“正經事,快說。”


    白玉堂的這雙眼,萬千情態皆在其中,卿卿被他看得心裏一跳,立刻便老實了,乖乖道:“大概是兩三個月之前吧,她來到了杭州,就在斜對麵的桃葉渡落腳。桃葉渡捧她,花了挺大功夫,就把名頭打響了。本來隻在樓裏彈彈琴喝喝酒,上個月開始上的畫舫。”她這般說著,神情卻帶著幾分不屑,看起來對她十分沒有好感。


    白玉堂自然明白其中門道,看看她,又看看床上的柳青,“桃葉渡,是老對手了吧?”


    “哼,”柳青作為一個做生意的江湖人,或者說走江湖的生意人,聞言更是不屑,道:“可不是,來頭不小,五六年前換了老闆,到現在我也沒查出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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