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後麵的小和尚定力不足,忍不住“啊”了一聲,有些慌亂的退了一步,隨即眼神一掃,知道自己失禮,立刻低下頭連連念著佛號。而德恩顯然也吃了一驚,但終究沒有失態,隻是略略倒吸了一口涼氣,愣了片刻,默默低下頭,合十道:“阿彌陀佛,是貧僧冒犯了。不知那行兇者是何人,竟將施主毀傷至此?”


    白玉堂頂著一張不忍目睹的臉,眼神放空,看上去竟帶著幾分死灰之意,與他一身華麗白衣一對比,看起來分外慘烈。聞言低低苦笑一聲,臉上的傷隨著他的表情變化而顯得愈發猙獰,“那人……武功絕頂,背後勢力龐大,我孤身一人,不過一命而已,倒也不怕他再來。隻是若讓大師知曉,難保日後不傳到他耳朵裏,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恐汙了佛門聖地,還是不提了。”


    德恩沉默片刻,緩緩點了點頭,抬眼看了白玉堂一眼,又立刻移開了目光,看向旁邊不發一語的展昭,道:“趙施主,不知二位欲住多少時候?”


    展昭忙應道:“不過賞玩風景,至多四五日,絕不多留。”


    德恩笑了笑,道:“無妨,深山古剎,難得有客,趙施主你談吐溫雅,就是多留幾日也是無妨的。那麽,便隨貧僧來吧。”說著,正要轉身,忽然又頓了頓,看向白玉堂,道:“唐施主,寺中還有幾個小沙彌,修為尚淺,定力不足,恐怕衝撞了施主,施主還是將鬥笠戴上吧。”


    靈隱寺的禪房都不大,人一多便顯得擁擠,尤其是當這些人還是江湖中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的時候,便愈發顯得不夠了。


    靈隱寺明覺、少林寺智南、武當朱浩以及無門無派的遊俠林風這四人聚在一處,顯然便是如今杭州這艘江湖大船的掌舵之人。此刻明覺與智南坐在禪床上,一個閉著眼睛仿佛入定般不聲不響,一個擺著一張溫良無害的臉卻也不說話。朱浩坐在對麵的椅子上,看著倆不說話的和尚,也斷不當這齣頭鳥,隻管悶聲喝茶。而林風抱劍靠在門邊,看著這仨一個賽一個的沉默,就連朱浩也不出聲,不由得豎了眉毛,打破了沉寂,“朱師兄,智南師兄,剛剛弟子回報的事兒,你們有什麽想法沒?”


    論起來,她與他們二人乃是平輩,雖然出道略微晚了些,但總以師兄妹相稱,說話也沒有太多顧忌。至於明覺,這都得算她爺爺輩的傳奇人物了,她再如何豪邁大氣不拘小節,也不敢在他麵前放肆。


    朱浩與她比智南更熟悉幾分,都被她問到頭上了,自然不好再裝聾作啞,隻得放下茶杯,沉吟了片刻,道:“靈隱、少林和武當的弟子分散開在四周搜查了一晚上,半點兒痕跡都沒找到,可見劫走柳青的人規劃極為細緻,行動也很快,看起來不像尋常武人。”


    “如此幹淨利落,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絕不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林風點頭,將話接了過去,“看著,倒像是專門的殺手組織。”


    “這等殺手組織,傳出過名字的大大小小也有七八個,何況還有些大人物的暗中勢力。”朱浩輕輕扣了扣桌麵,神情帶著幾分嚴肅,並未直言何為“大人物”,不過在座幾人又有誰不清楚?隻是心知肚明,未宣之於口罷了。


    沉默許久的智南終於開口,“無論是哪個組織,要讓他們接下從靈隱寺劫人的活,都得花上一大筆錢。柳青身在囹圄,若是外邊的朋友……據我所知,綠林好漢們都不怎麽待見那些殺手,瞧不上他們遮遮掩掩的作派,也未必出得起這樣的價錢”


    朱浩挑了挑眉,“依師兄的意思,這事不是柳青那方做的?”


    智南合十微笑:“世事紛擾迷霧重重,貧僧自知未有洞察一切的本事,又豈敢斷言?”


    林風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他們三人相識也有十來年了,關係一直很好。林風坦蕩爽朗,朱浩性情豪邁,兩人都是直來直去的人,赤誠相交,傳為江湖美談。唯有這智南說起話來彎彎繞,偏愛弄些玄虛,忒不爽快,相處起來也不見得幾分佛門高僧的氣質,與他們竟頗有些“損友”的意味,故而江湖少有人知曉他們的交情,更不知道,今時今日,身為武當弟子的朱浩一見光頭就嫌煩,這位智南大師也是功不可沒的……


    林風看著他倆,無奈之餘又有些慶幸。她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他們一個少林一個武當,肩上擔著門派的擔子,說話做事都得有所思量,哪像自己無門無派隨性而為,怎一個“快哉”而已?


    室內一時靜了片刻,林風定了定神,目光掃過他們,最終還是自己開了口,“我覺得,這件事不是柳青他們做的。”


    智南揚了揚眉毛,仍是微笑著,問道:“為何?”


    林風不答,徑直接道:“別說這件事,就算是明信大師的死,我也不信是柳青所為,他一定是被人陷害,背後定有隱情。”


    “可他為何不說呢?”朱浩沒有問“什麽隱情”這樣的廢話,直接切入了另一個重點,“那天我和智南去見他的時候,他也一聲不吭,難不成連我們也不信?”


    “不是不信,隻是不合適吧,”林風聳聳肩,“你們又不熟。”


    朱浩頓時被噎住,和旁邊的智南對望一眼,居然覺得十分的……有道理。


    智南沉吟片刻,道:“柳青如今不知所蹤,我們又在明處,許多事做不得,幹脆便把之前的事再搞清楚。柳青與何為之前來時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挨個查清楚,說不定會有收穫。”


    朱浩點頭,他向來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立刻道:“可以,杭州城裏的排查我來,寺內的就交給你了。”


    智南還沒點頭,林風就已挑眉,“我呢?”


    朱浩想了想,難得起了一絲玩笑的心思,朝她眨眨眼睛,“你麽……就負責解決那個‘熟人’的問題吧。”


    林風默了一瞬,然後再次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第八章刺與殺


    小靈寺內,展白二人頂著趙雄與唐羽的名字,十分自在地安頓下來。德恩因寺中有事先行離開,便是那小和尚帶領二人參觀了寺廟,又用了齋飯,總算對這地方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午後,兩人便告辭說想要去山裏走走,小和尚本來就怕白玉堂怕得緊,一直不敢靠近更不敢說話,聞言忙不迭地答應,又告知了晚飯的時間,囑咐他們不要錯過,禮數周全地送他們出門了。


    出了山門,兩人在附近走了一圈,仔細察看地勢。這山不高也不深,林子倒是茂密,從寺中出來走不了多遠就有一條小河,蜿蜒而下,水流不算急,不過白玉堂一看水就發怵,遠遠站著,還扔了顆石子下去估算了一下深度——於是又離遠了一些。


    展昭看得好笑,也不拆穿他,兩人便沿著河走了一程,又回頭圍著小靈寺繞了個大圈,地勢地貌看得夠了,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痕跡,沒有什麽山洞或小屋,自然也就不會有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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